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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颜涛:“洹社四老”中的朱现魁先生

(左起)朱现魁、张之、吴培泉、党相魁四位先生。


“洹社四老”中的朱现魁先生
——读《朱现魁七绝选》之所想所怀

作者:刘颜涛


夜半秋风带雨凉,萧萧瑟瑟诉衷肠。
万家寂历浑入梦,独有情痴浮墨香。
这是收录于《问墨》集中“砚边吟草”的旧句。墨香浮我半生,砚影映我华年。现在正是秋风时节,细雨黄叶,寂寞梧桐,平添了几多如梦秋思。世情冷暖,常因人事,能荣辱沉浮于洹上而不觉孤独悲凉,多赖张之、吴培泉、党相魁、朱现魁等四位先生的眷注和策励。四位先生譬如四季,春温秋惕,沐阳澡雪,其慈严风度气质神韵不是笔墨所能形容的。


不知道是推诿还是开脱,总以为是记忆力太差影响了自己更好地学习、创作和发展。比如,我竟然想不起来与朱现魁先生的第一次见面是在何日何月何年的何地,但从书法业师刘顺先生口中闻知朱先生时,却要比亲聆謦欬早好多好多年了。
上世纪80年代,在袁公林,当时是安阳博物馆所在地,穿过临时大总统徐世昌题写的“大总统袁公世凯之墓”碑的右侧夹道,第二排西端,有两小间青砖瓦房,幽暗中,刘顺先生与几个来访的朋友评点书法作品。有位朋友正在吹嘘自己书写的内容,是安阳某位活跃在社会上所谓著名诗人的新作。
刘顺先生不以为然地说道,书画也好,诗文也好,作品好坏到底还是要看作品本身,无关乎什么职位和头衔,包装炒作更是沽名钓誉之徒所为,为学林士人所不齿,当代安阳旧体诗词真正写成气候写出气象能称得起诗人的,不过是张之、朱现魁和党相魁等几位先生,尤其朱先生诗词品位既高,其数量也最丰,云云。
刘顺先生自幼酷爱文学,研习诗书,大学又攻读历史专业,是位诗名被书名所掩盖的传统文人书家。他仰观俯察古今书坛艺林人物,目光如炬,品鉴苛刻。他如此推崇朱现魁先生,自然令人钦慕向往。


2006年,安阳几位德高望重的文化前辈动议成立民间文化社团“洹社”,起初仅七人,最后也没有突破十人,其中的核心人物便是“洹社四老”张之、吴培泉、党相魁、朱现魁四位先生。

(左起)吴培泉、张之、刘颜涛。

张之先生“博极群书,淹贯众流,而于诗古文辞、音韵、红学及方志等造诣尤深。取其一仓一廪即成小康。”(朱现魁《诗缘》)著有《安阳考释》《慰芹庐文存》《慰芹庐韵语》等多种,影响最大的当然是被周汝昌先生称为“与雪芹为比,可能是比上不足。但与程高为比,那就大是比下有余了”的《红楼梦新补》,被誉为“中国电视史上绝妙篇章”和“不可逾越的经典”的87版经典电视剧《红楼梦》,后十几集的剧情,便是参考了张先生的补本。张之先生工作在濮阳,先是任图书馆名誉馆长,不用守班,当时的文化局领导让他以补红出版的事为重。《红楼梦新补》出版后,又曾让他兼职濮阳市文联主席,因先生不堪行政事务,未及半年便极力辞去,颇似林散之先生作江浦副县长的短暂经历。这也让我联想到上世纪八十年代曾一度热衷的篆刻,那时看到的吴昌硕“一月安东令”和“弃官先彭泽令五十日”印稿,其篆刻内容和艺术风格至今印象深刻。先生还曾在不尽知情的状况下,被任命为濮阳市政协副主席,他在那个年代所能得到的濮阳人民的隆盛礼遇,也着实令人感喟不已……
吴培泉先生,河南省文史馆馆员,曾任安阳教育学院院长,安阳市人大副主任。国学根柢深厚,诗词作品不多,偶有所作,不同凡响,又兼善书法,被张之、党相魁等先生称为“不着一字,尽得风流”的安阳文坛领袖,朱现魁先生则称之为“敬纸惜字”的“文化班头”。
党相魁先生,年轻时即被任命为安阳市税务局副局长,因喜爱读书,志在文化传承,申请调至清水衙门的市文化局任负责文物等业务工作的副局长。校点编著《昼锦堂藏石粹编》,有《甲骨文释丛》《岳飞诗词辑注》《邺下吟稿》等行世。张之先生称“党相魁先生擅长近体诗,兼工长短句,与朱现魁先生齐名,有'安阳二魁’之誉”。
朱现魁先生,中小学时代即喜爱传统诗词,同时对新体诗歌也有浓厚兴趣。大学时期,除攻读古典诗词外,遍读“五”以来著名诗人的新体诗集。其新诗《书记的手》曾为河南岀版社责任编辑、著名诗人张庆明所激赏。部分诗歌收入河南出版社出版的新体诗集《中原新歌》和《新颜歌》。上世纪八十年代初,先生改习旧体诗,在安阳地区文化局主办的《中原文学》发表后,立即引起正在续写红楼梦的张之先生的注意。遂骑车数十里,到乡间探访先生,并结为挚友。迄今为止,创作旧体诗词1400余首,成为安阳当代旧体诗坛具有代表性的人物,著有《洹上吟》(上、下)和“洹上吟丛书”五卷。
“洹社”成立后,我作为晚辈小子忝列其中,足见老辈文化人对后学的呵护提携。四位先生博闻多识,谈论每每经天纬地,纵横捭阖,把厚重的历史文化寓于谈笑风生中,相互生发而又各显其长。吴培泉先生和张之先生同庚,当时都已年逾八旬,精神矍铄,一向在座次上相互推让,尊师称弟,成为趣事。吴先生童子功扎实,记忆力超强,能成篇成篇背诵诸子百家,张先生说红楼则是如数家珍,党相魁先生谈金石碑版、文字考证有条不紊,朱现魁先生论古今各家诗词更是娓娓道来。
有次“洹社”雅集,党相魁先生无意中谈到,很早以前,曾经有一次到基层检查乡镇文化站建设,在当时的曲沟乡文化站临街的橱窗,见到我书写的行草书条幅,并记住了我的名字。那是40年前,我在位于曲沟乡的安阳县三中(现殷都区二中)上高一,每年的春节或重大节日,乡文化站都会举办群众书画摄影展,我都会有书法习作参展。一天,乡文化站长对我们学校校长和我说,市文化局的一位领导夸奖说,在乡下能见到这样的作品很难得,要对这样的年轻人好好培养。这时我才知道,当年乡文化站长说的那位领导就是党相魁先生,这是相隔20多年后的事了。吴培泉先生也蔼然言道:“早多少年前,我最看重的两个青年才俊,到现在自己的看法也没变,一位是在安阳教育学院从事诗词研究的杨景龙,一位就是从事书法创作的刘颜涛”。朱现魁先生则欣悦地说:“颜涛书法之外,能如此这般地喜爱读书最为难得,有诗性,有文心,若能再于诗文上多些深耕细作,定会登高望远,终有大成”。我虽不才,辜负了先生们的厚望,却由此可见文化前辈们爱才惜才、奖腋后学的情怀、胸襟和品格。                     
“洹社”的每次相聚,都是一场风雅的集会。
党相魁先生将前一日从易园中采撷的三十枚红茱萸,等分十份装进自己亲手制作的小袋中,分赠重阳节雅集的每个成员。朱现魁先生把诗集出版加印制作的录有诗词名句的书签一一送到大家手上……大家一起游洹园,赏腊梅,登文峰塔,眺太行山,聚怡心茶楼,听古琴演奏。
与先生们每相聚一次,都能撑过好长时间的案牍清寂。


“洹社四老”之谓,除了四位先生的年龄、学识、品德和威望,还有,就是他们亲密无间的珍贵情谊。吴培泉、张之二位先生,都是朱现魁先生交往三十多年的朋友,其情在师友之间。上世纪八十年代初,吴先生读了朱现魁先生在报刊上发表的诗词文章,鼓励他“循此渐进,必有大成”,并力促安阳县政府为他出版了第一部诗集《洹上吟》。本世纪初朱先生出版了第二部诗集《洹上吟》(上下卷)增订本,也是吴培泉先生为筹措印资的。而就是这部书在当年的河南省首届“诗圣杯”诗词作品集评选中,荣获一等奖,为安阳诗坛争得了荣誉。吴培泉先生对他的悉心关照和深厚情谊,朱先生始终念念不忘。无论培泉公在职期间还是退休之后,他都是吴家小院的常客,而吴先生则笑容可掬的称他为“我的忘年交”。吴先生在世时,他曾写过一首赠吴培泉先生的《金缕曲》,中有句云:“弟子三千贤七十,报好音、日夕飞鸿雁。洙泗水,润洹畔。”足见他对吴培泉先生的赞许和仰慕。吴公遽归道山,朱先生又写了多首诗词,寄托哀思,怀念这位温厚醇雅的长者。其中最感人的是《过文峰塔怀吴公培泉》:“忍向文峰忆旧游,茗边结社几春秋。吴公昔日题襟处,凄绝山阳只益愁。”
朱现魁先生与张之先生,以诗结缘,他们的交往始于诗,谓之“诗缘”,最恰当不过了。一次依然是谈诗论文的相聚中,张之先生曾问朱先生:“老兄的绝句与词,那个更好?”朱先生一时还不知如何回答,张先生紧接着又说:“我看两者都好,但真正代表诗歌艺术水平的不是近体,而是古风。”时隔不久,朱先生即遵照先生的意见,在古风创作上又下了一番工夫。张之先生看过新作,啧啧称赞。说他的《题张弛诗卷》《郭平歌》,有太白之旷放与雄奇;而《学诗述怀六十韵》《读滑台韩守宗先生用杜甫〈九日寄岑参〉韵呈朱公现魁,即以原韵奉和》,则有少陵之风规与整饬。“述怀”一诗乃长篇古风,多至六百字,细针密缕,一气流转,结构严谨,遣词古雅,显然是受了少陵《自京赴奉先县咏怀五百字》一诗的影响。五言古风难作,而五言长古则更难,能写出这样的力作,颇为难得……
朱现魁先生与党相魁先生,更是长达三十年的至交。党先生小朱先生不足三岁,任职市文化局副局长时,即常常于乘车、拾级和登高时,搀扶朱先生起坐行止,朱先生大病之后,党先生更是关心备至。朱先生曾为党先生的《邺下吟稿》作过精到的点评,对其诗词艺术知之甚深;而党先生对朱先生的诗词,亦研究有素。他在读过朱先生的《海南行》组诗后,曾赋七律一首予以大加赞赏:“踏遍琼崖三万里,屐痕处处印苍台。惊人绝句胸中出,快意雄风海上来。载酒亭边曾彳亍,刚峰墓畔几徘徊。诗翁八秩诗犹壮,天下今分半斗才。”此作格律纯正,对仗奇绝,以“惊人”二字称美朱先生的绝句,即可见出对他绝句的青睐与认可。最后又兀然出句:“诗翁八秩思犹壮,天下今分半斗才。”此中联想到千古名家曹子建与谢灵运,这是赞许,也是激励。无怪乎二位先生在河南诗词界有“安阳二魁”的称誉,而李刚太先生则直呼“豫北二魁”。

 ▲(左起)党相魁、朱现魁、刘颜涛。 
印象中,即使在“洹社”成立之前,我参加的小范围高规格雅集中,也都是固定的这几位先生,和他们在一起,总令人恍然穿越到明清文人琐忆和民国社团记事的光影。现在回味,真是今生今世中最美好的一段时光。
曾先后为朱现魁先生诗词集《洹上吟》(增订本)和词集《竹素词》作序并称其为“地域诗歌的重镇”的诗学名家杨景龙兄,在为我《洹上听涛录》的序文中也写道:“我和颜涛兄相识在1980年代,那时我们正年轻,在不同的场合,我常听到吴培泉先生、张之先生、朱现魁先生、党相魁先生等前辈学人对颜涛兄发自内心的真诚揄扬。”由此可见先生们对一个青年学子的笃爱。
其中最让我感念平生的是于2001年举办首届中国书法兰亭奖,我作为获奖候选人赴青岛参加现场文化测试的诗词创作,当时并没见过几次面的朱现魁先生,除了给我精心讲解诗词作法要领外,更是在十多页的稿纸上,用钢笔工工整整密密麻麻地手抄历代咏兰亭诗数十首作为学习参考,并再三叮嘱出门注意安全,考场上沉着冷静。那时电脑还未普及,不能网上搜索,这数十首诗于年逾六旬而又体质瘦弱的朱先生,不知熬废了多少个昼夜,翻阅了多少册书卷。
现在回想起来,仍是让我心头一热。


常年与翰墨丹青相伴的人,大都有收藏的癖好。我身边的朋友中就有专于收藏殷商甲骨者,有专于收藏邺城砖瓦者,有专于收藏书画折扇者,有专于收藏青花瓷器者,有专于收藏残碑墓志者,有专于收藏文人书札者,有专于收藏林虑山石者……
而我唯一的也是最大的爱好便只是买书藏书。
早在1991年,曾写过一篇小文《门前那个旧石磨》,记述了我少年时代借书遭人训斥后的一句誓言:“等长大会挣钱后,一定买很多很多属于我自己收藏的书。”前些日子见到一篇写川淮兄的文章,“川淮的书太多了,挤压了家里太多生活空间也无济于事,只好借助朋友仓库分流存放。尽管如此,他依然在淘。贺云定是在某时某刻严厉警告了他,甚至'关门打狗’过,他惊悚地提醒同道,不要在夫人面前提买书的事”,我便深有同感和体会。
我读书太慢且记忆力差,经常一本书很长时间摇摆停留在前几页中,所以自己完整读过的书很少,但现在已拥有较多的藏书。其中,有三本书与我感情至深:一本是高中毕业时,我的第一位绘画老师王本立先生赠送我的残缺不全的《芥子园画传》(兰竹梅菊)。第二本是党相魁先生赠送的署有“党相魁 1958820购于清丰书店”,并盖有“问渠书屋”印章的胡佩衡著《我怎样画山水画》,先生购得此书六年另七月后我才出生,然而这本书我在乡下读中学时,曾以其它书籍与同村的一个绘画爱好者交换所得,在那个书籍奇缺的年代中,是我当时所能见到最珍贵也是最为受益的一本书,但后来在居无定所屡搬屡迁中不慎弄丢了。近些年虽也买了很多很多印刷更加精美的画集和有关技法画论书籍,但从没有见到此书时有着的“故交相见稀,相见倍依依”的兴奋、感动和亲切。党相魁先生一定是看到了我见此书时冲动的情态,硬是把这本在扉页后面盖有“大伟藏书”印,准备留给他在一所大学任教绘画的儿子的这本书赠送给了我。

 归庄手写诗稿》影印本。
第三本便是朱现魁先生赠送我的这部宣纸彩色影印线装的《归庄手写诗稿》(上、下),内文有红和蓝两种颜色的圈圈点点,书眉则有作者朱砂笺注的创作心语。这部装帧古雅的线装古籍,纸质泛黄而莹洁,墨色朱砂依然湿润。将它安置在老榆木的书案上,摊了开来,有正午的阳光穿过飘动的窗帘,影影绰绰的字里行间,映照着满室氤氲的书卷翰香和流淌的生命呼吸,这是一种能令你安顿下来的气息。先生交给我时,语重心长地嘱咐:归庄是明末清初著名书法家、文学家,这部书稿都是他40岁以前所作,就诗而论,似乎还未达到完全成熟的境地。但“诗以言志”,从中不难看出作者的远大志向和宏伟抱负以及出众的才情,其思想性和艺术性已达到相当高度,可称为佳作。你擅长书法,将来若能以这种“我书写我诗”的形式得以诗书合璧,便会相得益彰,而且要悉心揣摩其中诗稿修改痕迹,方能深入学习领会诗的作法。可谓其情殷切,用心良苦。
写那么多书法,哪有那么多墙来挂呢。我书本意是为我诗而来,挂墙上何如挂心上,即使至今落个阴差阳错喧宾夺主的本末倒置。先生的话,依然是拈花一笑。


“洹社”雅集的那些年,吴培泉先生住在灯塔路人民公园北门斜对面,很深的一个胡同最北头向西拐,路北第一个门,很清静的独家小院。张之先生住在三角湖公园往西原安阳地区粮库家属院。朱现魁先生则住在紫薇大道装潢材料大市场斜对面的安阳县教育局家属院。名为院,实则楼距不足四米,路面更窄,小型车子都难于进出,其局促逼仄很容易让人联想到老上海的民居。每次去三位老先生家,都有着与新风尚相左的慢生活时代的老派礼俗。
吴先生会提前泡上茶并摆好瓜果茶点,执意把你按到主客座位。言谈中吴先生令我记忆深刻的话:“文化得以千百年绵延不绝,传承的根本还在于文化人骨子里的文化情结。和平年代,平常时候,文化人安乐于'躲进小楼成一统’的书斋生活,而一旦在民族危难时刻和社会道德失范的时候,往往首先挺身而出的,恰恰是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化人,是安贫乐道的知识分子”。近20年后的今天,我才读到钱理群先生文章《我怀念那些有精神洁癖的老辈学人》中类似这样的话。每次离开吴先生家时,他一定会送出院门并注视着我渐渐离开,我都是多次转身挥手告别。有一次我都走到胡同口了,再回首时看到吴先生还静静地伫立在院门口,才知道暑夏寒冬的每次拜见,先生应该都是这么目送我消失在他的视线中的。
坊间曾有传闻,说张之先生耿直内向,性格略有乖僻,但我每次去他府上,感觉到的都是长者对晚辈的怜爱,和蔼可亲,甚至颇有返璞归真的童趣,那些传言无非是对先生不屑左右逢迎逢场作戏应酬的误解罢了。在他简朴的客厅,悬挂着由我敬书先生的七律《自题〈红楼梦新补〉》:“一从泪尽了辛酸,又续辛酸二百年。壮志翻成昌谷恨,微忱拟结褚生缘。探珠碧海随贫子,揽月青天待谪仙。筠管暂停叉手拜,蘋蘩行潦荐前贤”。每当你想离开时,先生都会按着不让你起身,再三挽留道:不急的,喝完这壶茶吧。或者起身给你找一本儿他推荐的书,说:“我这里有本现在很少见到的好书,我拿给你看看。”出门时,他会左手拄着拐杖,右手轻轻拉着你的手,送出“补石园”(那是我受命拙书的篆体匾额)。
党相魁先生当年创立安阳甲骨学会,担任首任会长时,我被安排为常务理事。他担任市书法家协会主席时,我被推举为副主席,所以与党先生相交的时间最长,相聚的日子也最多。除了在频繁的活动中和偶尔去过他家三两次讨教请益外,较多的是约定在我们居住附近的易园,夏日绵长,这个时节去的次数也最多。每次去,党先生都会拿两张作坐垫用的废旧报纸,左右铺在长椅或石台上,先生还会带上两把驱蚊纳凉的扇子。他曾推荐阅读《暮年上娱——叶圣陶、俞平伯通信集》,我很喜欢,托省城于雷鸣兄帮助购买无果,于兄便从电脑上下载装订成册。党先生见打印本字迹模糊不清,我又如此喜欢,一次易园约会,他随身带了过来,赠送我的这本书,便是在易园交到我手上的。

 (左起)朱现魁、刘颜涛。 
第一次去朱现魁先生家,朱先生在电话中耐心细致地提到多个参照物,以说明居所的准确位置。我出门下楼时恰好遇到快递公司送来的几箱邮件,等安置妥当赶到长青街口时,陪朱先生一起等候我的朱夫人说:放下电话,朱老师就非要急着下楼来门口迎接你!我是见他久不回来,不放心才赶来的。第二次第三次自然是熟路了,但电话相约之后,他依然会早早的在街口等候。后来我再去时,只好用另一样的预约方式,先打电话问定先生当天不出门,再说:今天有些事儿需要先办理,忙完不知要到什么时候了,您不用等,我结束后就过去。进到先生家,小步迈不过五,便是一条可以勉强挤下三人的沙发和一个小茶几。先生会反复推让、推让反复地执意让你先坐下来,然后自己坐旁侧。有次我和市图书馆咏梅副馆长去拜访朱先生,呈送先生著作《洹上吟》的捐赠证书。在我们一再坚持下,先生才坐到沙发中间,咏梅女士坐边侧,我找到一个小板凳坐在先生的对面。
闲聊时,先生一如既往的问,“最近有什么新诗作没有?”他总是以这种方式来督促我。那时候他听力尚好,与我面对面平视着说话。他对咏梅女士说:“颜涛不但书法好,诗也写的挺好。”先生在很多我没在的场合都说过类似的话,这我是知道的,我更知道先生这些赞扬的话,其实也是一种督促和鞭策。这种鼓励、督促和鞭策还表现在先生担任《河南当代诗词选》副主编时,极力将安阳数十位诗人的100多首诗词收入诗集,扩大了安阳诗词在河南诗坛的影响,其中收入我的习作拙句5首。咏梅女士情不自禁地起身,用手机从不同角度拍摄了十多张我与朱先生说话闲聊的照片。那次离开时,先生依旧执意从阴暗狭窄而又阶高陡立的三层楼上下来,直至送出院门。
咏梅女士对我说,这是真正的先生啊!


朱现魁先生是著名诗人,诗学名家杨景龙兄在他的《现当代诗歌论稿》一书中,将朱现魁先生与张之、葛景春及王永宽等三位知名诗人并列,一齐编入《河南旧体诗词四家叙论》,赞赏其诗内容广博,诸体兼善,句烹字炼,律恰韵谐。特别是那些讴歌安阳古今风貌和人文内涵的力作最为引人注目。河南诗词学会常务副会长李刚太先生则称“朱现魁是我省最优秀的诗人之一,他以自己的创作实绩,为传统诗词在河南的回归和安阳诗坛的振兴做出很大贡献。”然而,先生在自况中却谦虚地说,“公务之暇,喜为吟咏”,而“以教育工作为职志。”先生对教育有着挚深的感情,感物怀旧,以致宁可放弃新居,也不愿离开与老县教育局只一墙之隔的家属院。
2016年,朱先生到省医院看病,经严格检查,被确诊为肺癌晚期。他儿子问医生,我父亲还能活多久?医生摇着头遗憾地说,估计六个月吧。儿子听了如五雷轰顶,但一直不敢告诉他。而后转到安阳肿瘤医院,他才知道患的是肺癌。先生自己的说法是一时六神无主,不知所措,但他很快就镇定下来,并吟出这样几句诗:“乍闻二竖亦心惊,细忖无非生死更;死去生来本天道,何须凄彻暗伤情!”于是,他振作起来,在医院病室“电脑排兵”,顽强的与病魔抗争。在短时间内就编出版了一套四卷本的“洹上吟丛书”。出院后,先生又在爱人的悉心照料下,创作了227首绝句,12首词,10副联语,2篇人物记和一篇悼念文,还为他人诗集撰写了多篇序言,颇得文朋诗侣的赞许和感念。由此可见先生之坚毅、之旷达、之勤奋。
时值20206月,由于生活不便,加上儿子和老友党相魁先生的劝说,才勉强搬到京林公园。用朱夫人的话说,主要是因为所选的新居就在与党先生居住的安泰苑只一路之隔,又是与我同住在一个小区,和我们二人都方便见面,这样朱先生才终于同意搬迁过来的。他居住的是四楼,有电梯的现代设施,出行很方便,出门就是园林式的环境布置。没过多久,便从谈吐中听出他对这里的适应和喜爱。我居住的楼栋和朱先生所居住的楼栋很近,但去的次数却称不上多,倒不仅仅是因为怕打扰朱先生淡泊养病的安逸,也是出于自己近几年随着年龄增长,喜欢清静厌烦喧闹的同理心。其实,更早一些的年轻时候,我也觉得不打扰别人是一种理解、尊重和修养。
记得有一年去山西代县参加活动,活动结束,专程去忻州拜见仰慕已久的章草大家陈巨锁先生。陈先生融古贯今,诗文、书画、艺理皆通,尤以章草称绝,熔铸古今,颇出新意,在全国书画界独树一帜,得“书文两奇、章草一绝”之誉。中途陈先生和他的学生不停地打电话联系,中午外出就餐时,他的学生杨文成兄说,先生昨天听说你今天要来,就早早起来忙着作准备,提前预订了中午就餐的饭店。其实先生厌恶饭局应酬,最喜欢一个人独处的书斋生活,平时包括很多省、市领导的宴请,先生都拒绝了。对陈先生平静生活的打扰,让我很长时间都在不安之中。

 (左起)王学仲、刘颜涛。 
还有一次,那是2000年,参加在天津举办的一个书画大赛的颁奖仪式,同时参观第八届全国中青年书法篆刻展览。活动结束,安徽宿州一位书友和他单位的同事以呈送活动照片名义,拉我一起去拜访王学仲先生,王先生长期备受病痛折磨,那天又逢先生感冒严重,先生带着从下眼睑捂到下巴壳的大厚棉口罩,硬是从病床上下来,拄着拐杖,脚不离地的一寸一寸从卧室挪到客厅的座椅上。从先生紧锁眉头的不停颤动间,能看出每移动一步的艰难和痛苦。同去的书友说,见王老机会太难得了,问先生能不能去掉口罩照张合影做留念,先生说,我倒是没什么,主要是怕传染你们的。等同去的书友的同事说,相机已准备妥当要拍照时,先生才摘掉口罩,快门响声一停,随即又把口罩戴上。我拉着书友匆匆离开时,看到王先生额头上冒着的虚汗。后来因故又去过几次天津,其中有两次都路过王学仲先生居住的天津大学门口,我却再不忍心前往打扰了。然而,多年以后,看到一位热心的读者在回忆王学仲先生的文章中说到,他曾寄给王先生祝福新年贺卡,并希望能在另一张付资邮费的空白贺卡上签字寄回作为收藏留念。先生不但在贺卡上亲笔书写了自己艺术理念的寄语,还在另附的回信中写着与他后来又去登门拜访先生时说过的同样的话,“谢谢还记得我这个目昏手颤的老翁。”读到这里,不禁令人怅然。
这使我联想到那些年,张之先生曾打电话询问我居住的具体位置,问过去需要乘坐几路公交车,中途用不用转车,转几路车,说想拜访见面说说话。当时就吓得我连忙说,千万千万不敢,我现在外地,等回去以后晚辈过去看望您。吴培泉先生也曾电话两次说道,很久没见你了,你啥时候不忙了过来,把我为你书写的王羲之兰亭序送给你。并自谦道,虽然书法不好,但是很认真写的。那两次电话,恰恰我又都是出差在外,回来又忙于各种展览赛事和社会活动,现在回想起来,天天忙碌不停的那些事务并无多少实际意义,与其说当时是所谓的年轻气盛、积极上进,不如说是幼稚浅薄、浮躁虚荣。如果那时候在几位老先生的引领指导下,静下心来,把用在书法上的时间和精力多分散在读书治学上,即使不说在学问上能有多少成果,就书法而言,或许反而比现在有更大长进,每忆及此,都会对没能及时赴约张之和吴培泉两位老先生有着深深的遗憾和愧疚。
这样一来,我去看望朱现魁先生,时间都会尽量控制在半个小时之内,但有两次,时间却很长,几乎两个整整的下午。一次是陪同党相魁先生,深情地谈到为英年早逝的甲骨文书法名家刘顺先生《刘顺诗抄》以及为党相魁先生《邺下吟稿》两本诗集共130余首诗词逐一撰写的《二妙集点评》。朱现魁先生与刘顺先生生前并无太多交往,但通过党相魁先生转达了刘顺先生夫人郭秀贞女士,欲请朱先生为《刘顺诗稿》作点评的想法。“朱现魁先生放下手头其他工作,以70多岁的高龄,不顾盛夏酷暑,昼夜兼程,爬格不止。”郭秀贞女士接着在“后记”中感激的写道“不是他(指朱现魁先生)从网上给我传发诗稿的校对电子邮件是在午夜,我是不能知晓的,这不能不使我感慨万千。”党先生则在《邺下吟稿》后记中说到“著名诗人朱现魁先生逐篇点评,虽多溢美之词,令鄙人愧赧不置,然更多不刊之论,点睛之笔”。朱先生更是在《二妙集点评》“前言”中盛情称赞:“刘顺先生生前与党相魁先生同为安阳文化界名流,二人于甲骨之学造诣俱深,诗古文辞亦一时之隽。党公长期担任文化领导工作,裁剖策划,应付裕如。而刘顺先生则以甲骨书法,领袖群伦。且二人时相论学,交契甚厚,殊声和响,异翮同飞,继殷邺之旧统,开彰洹之新面。倘誉之为'邺下二妙’,其谁曰不可?上世纪90年代初,余始识党公于安阳诗词学会成立之日,其后交往日密,遂为挚友。而刘顺先生则因英年早逝,未及深交。但有幸的是,余于己丑、庚寅年,曾先后为二公诗集作评,与其共享建安文学遗韵流风之美胜。今复将二公诗集合为一帙,珠璧相照,增辉诗坛。或问将以何名集,余欣然应之曰:《二妙集点评》。”由此可见出他们之间的文人相亲,惺惺相惜。
一次是陪同党相魁先生和也是当年“洹社”的成员,原安阳日报社副刊责任编辑、散文作家刘文凤女士,以及张之先生的女儿张林洗女士。张林洗女士拿着朱现魁先生《我与张之先生》一书编印的清样,让朱先生审阅。书中收集了朱现魁先生纪念张之先生的长文《诗缘》,与张之先生谈诗论文的多封书信,相互唱和的诗词,还有为张之先生《慰芹庐韵语》写的两篇重要的长篇评论,一篇为古风,一篇为近体,均得到张先生的首肯,特别是他提出张先生的古风“欲合李杜而一之。”更为张先生所激赏。这两篇评论都作为附录被收录在《慰芹庐韵语拾遗》一书。
谈到这里,不能不提到朱现魁先生在重病中,念念不忘张之先生临终前让为其收集佚诗的郑重嘱托,“这是神交30余年的老友在病中对我的郑重嘱托,那分量岂止千钧,这是我在有生之年必须予以兑现的承诺,我绝不能让一位垂暮之年的老友愿望落空。”(朱现魁《诗缘》)于是在病痛折磨中为张之先生圆满完成的佚诗收集,收录入《二妙集点评》外一种《慰芹庐拾遗补编》。由此可见,朱先生对师友君子一诺的信义和对长者的敬重。


初看朱现魁先生的诗似乎“寻常”,绝缘诘屈聱牙、晦涩玄奥的卖弄,这种于司空见惯中发现的美,寓沉着于痛快,寄艰深于流畅,化郁勃于平和,融高古于清新。可谓举重若轻、深入浅出,正是以平常心行平常事说平常话的大家风范。
前年在北关区健康路建立了由张海先生题写匾额的“刘颜涛书法室”,并在健康路两端与红旗路和彰德路交叉口,分别竖立了 “彰德文化街”刻石,和陈才生兄撰文由我书丹的“彰德文化街记”碑。朱现魁先生闻之,次日,即用手机发来为书法室和碑记的贺诗七绝四首,而后一周的时间里,毫不夸张地说,先生几乎每天都会发来修改的新稿,竟有四、五次之多,抱歉说这是最后定稿,第二天却又发来修改后新稿。在受中国文字博物馆委托,为其首任馆长冯其庸先生病逝撰写挽联时,也是同样的反反复复修改多次。由此可见先生“既雕既琢复归于朴”的创作历程,可见先生“两句三年得,一吟双泪流”的认真和严谨。所谓“看似寻常最奇崛,成如容易却艰辛”。正因如此,其两卷宏著《洹上吟》,同时荣获安阳市精神文明建设“五个一工程奖”和河南省首届“诗圣杯”诗词作品集评选一等奖。其颁奖词为“申报作品集《洹上吟》,本书皇皇两卷,由著名楚辞专家文怀沙题签,格律纯正,诗遵《佩文韵府》,词遵《词林正韵》。不仅平仄粘对悉合,而且对仗工整,其艺术造诣在当代诗人中为数不多。”(见2007年《中州诗词》第四期)

 朱现魁先生著《洹上吟》

诗词名家、博士生导师葛景春教授说现魁先生的七言绝句,如《漫与》《别庐山》等诗,皆为“前二句叙事抒情,起句平缓,至第三句意趣陡转,结句抛出奇异之句,令人惊叹,这是盛唐诗人,尤其是李白绝句的作法。他的《望庐山瀑布》,正是这种作法,是盛唐绝句的高妙之处,在现魁先生的诗词中,这样美妙的句子,还有许多。”
诗赋大家西中文先生认为:“现魁先生律绝,其用功最勤者也。其作甚夥,大率立意高迥,守律精严,得妙谛于栏楯之外,开新境于矩矱之中。其绝句尤佳,意匠巧思,每出常人意表;振采结响,具见吟者胸襟。如其《寻诗》:'梦里哦诗句未敲,晓风吹散落晴郊。芳尘踏遍无寻处,却在春晖豆蔻稍。’《秋感》:'楼角长杨叶未黄,凉飙吹梦到吟窗。老怀枯窘无多意,其奈诗魂未肯降。’杂于半山绝句中,几难辨焉。”
于此可见,朱现魁先生的七言绝句,继承了唐宋绝句的优良传统,而又写出自家体貌。这是他数十年来对绝句艺术孜孜以求,用力甚勤结出的佳果。特别是他晚年写的一些绝句,格高韵胜,俊逸苍健,几入妙境。


天地君亲师,历来是吾国吾民人伦之至。民间同人刊物《文笔》的卷首语上,说到北京两、三名教授皆已年过古稀,每年春节,相约到年已耄耋的恩师家里拜年,什么礼物都不带,但必须携一拜毡,入室便跪下磕头,读来亦令人动容。像朱现魁先生一样对我们晚辈的谬赏错爱,在很多老一辈先生的身上都有。
党先生就曾经给我说过,张之先生话语中透露过让其转达想收我为入室弟子的心意,党先生与吴培泉先生认真思考商量后对我说,依你现在年龄和实际情况,基本上已定型以书画为安身立命的主业。张先生是有真学问的大家,知识渊博,令人敬佩,但主要研究领域还是在红学、方志、诗词、音韵等,而于书画却无涉猎。如果张先生像上海的谢稚柳和北京的启功,那自然是不用说的了,但你于红学、方志和音韵没有一点研究,现在另立炉灶重新开始也不现实,而且正式拜师成为入室弟子,就要有弟子应该有的样子,要遵循古风的很多礼节,包括床前服待,以至养老送终。所以我们商量,都觉得你于书画之余多读书多学习传统文化,张先生又最喜欢爱学习的年轻人,你能挤出时间多向张先生请教,也就是了……由此也可见拜师之严肃,之慎重,之神圣。
然而,近年来书画界拜师风气盛行,一些职位高头衔大的所谓书画名家大师,收弟子数百位,一次几十个弟子的拜师仪式上,哗啦一声跪倒一大片,场面煞是壮观。本来,如韩愈《师说》所云:“师者,所以传道授业解惑也”。而这些却是热闹场合一散,各奔东西,形同陌路,唯一留张照片炫耀,挂在工作室,印在书刊上。成为一种羞辱先贤、贻笑大方的江湖恶习。师道者,文化薪火所繇传也。为师,当以薪火永续计,以得天下英才而教之为己任,为徒当传其衣钵,广大师门,不负恩师厚望。所以择师与选徒是双向的自觉、自愿、自由,因此,能做到师之爱生,生之敬师,用心而已,而不在乎形式。
朱现魁先生不仅仅是如爱惜自己的羽毛一样反复锤炼自己的诗句,身边很多年轻的诗词爱好者和我一样,都有过习作被先生严加斧正、不吝批改的经历,不说不计其数,也绝不在少数。先生可谓学而不厌,诲人不倦。而且先后贶我赠诗、词、联多达20余首(联),用先生的话说,赠张之先生和我二人的诗词联句,是他平生所有人中数量最多的。凡有客人来访,先生都会引领着参观挂在自家厅堂、书房中我书写的作品,予以推荐、欣赏、称赞、鼓励。出版的“洹上吟丛书”《朱现魁诗词选》《竹素词》《二妙集点评》《洹上文录》和即将出版的这本《朱现魁七绝选》,都让我题写书名,并把我书写相关诗文的拙作,用作每卷前边的彩印插页,可谓慈爱有加,呵护备至。无论先生为师友后学付出多少,从来都不置一词,而在他著作的后记中,为凡对他有过丝毫帮助者,包括我与出版社朋友联系书号及邀请西中文先生为其作序这些事,他都会大笔勾勒,浓墨渲染,念念不忘,再三致谢。

 朱现魁先生部分著述(书名由刘颜涛题写)。
一次文友聚会上,满脸通红、醉眼朦胧的《安阳日报》副刊主任王若虹铿锵道:“我不管他谁背后说刘颜涛不合群,说话冷,清高孤傲,说他谁索要字都不给,吝啬抠门儿,我只相信朱现魁先生对他的褒奖有加,赞不绝口。”由此一斑,不仅可看出朱先生对后学的呵护,更可看出先生在人们心目中的地位和威望。吴培泉先生长张之先生三个月,同庚的吴先生和张先生分别于2015328日和2016818日仙逝,朱现魁先生今年已是83岁的高龄,是令我们安阳文化界尊敬的德高望重的老先生、老前辈了。              
无论是“才高为师,德高为范”还是“学为人师,行为世范”,在我心目中,像与朱现魁先生这样并没有举行磕头仪式的先生,应该可以名副其实的称做先生的。尽管在诗词学习上自己甚至算不上蜻蜓点水和一曝十寒,20多年大好学习良机,也没能好好的珍惜,加上天生愚钝不敏,以致自己毫无建树,一诗无成,只能是先生心目中不合格的学生了,好在我可以自作多情的说,不合格的学生也该算是学生吧。
洹上四先生,教我以学,导我以行,能有这样的际遇,委实是自己的幸运。先生们的高风亮节,学人精神,令我们后学高山仰止,景行行止。只是长恨此生苦短,不能罄尽!值此《朱现魁七绝选》即将付梓之际,勉力赋诗一首,或可敬申对先生新著出版的由衷祝贺:
洹上诗坛有二魁,慰芹韵语绣成堆。
风流最是朱夫子,雅颂千篇尽妙裁。

 (右起)朱现魁、刘颜涛。 


刘颜涛书朱现魁先生诗文



作者简介

刘 颜 涛



刘颜涛,1965年5月生,中国书法家协会篆书委员会副主任、书法培训中心教授,中国文字博物馆书法艺术委员会委员、书画院院长,河南省美协会员,安阳市书协副主席兼秘书长。
被中宣部、人社部、中国文联授予“全国中青年德艺双馨文艺工作者”荣誉称号,中国书法家协会授予“德艺双馨”书法家称号,全国第十次文代会代表,担任中国书法家协会主办“全国第十一、十二届书法展”“全国第三届扇面书法展”“全国第三届册页展”“全国第四届青年书法展”“全国第五届正书展”等多次展览评委。
 作品参加“首届'三名工程’50家书法展”“中国美术馆首届当代名家(56人)书法提名展”等权威性展览。
 作品被中国国家博物馆、中国美术馆、中国文字博物馆等博物馆收藏。出版“当代书坛名家系统工程”2010、2011《当代中青年书法家创作档案·刘颜涛》《中国美术馆当代名家系列作品集·书法卷  刘颜涛》等十余种作品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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