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谈《礼器碑》的学习(三)——志茹

关于《礼器碑》的学习,我们谈了两篇文章,在此基础上,接下来谈第三个方面:对比式学习。如何学好一碑一帖?坚定不移地深入其中?这样写久了容易出现一个问题,那便是“熟视无睹”。沉迷会让人迷失,唯有跳脱出来,才能看清。

     跳脱的最好方式是对比。把《礼器碑》与《史晨碑》《张迁碑》《石门颂》等进行对比观照,才能看到更多《礼器碑》的细节,看准其特点。因为,对比式学习,让我们把学习从被动变成了主动;当进行对比时,思维便开始参与了,眼睛看到的便不同了。

     此时的你不只是在临摹,更是在学习中穿插了归纳总结、不断尝试等的训练。训练的不只是手,更多的是思维;认知上的丰富,理解上的深入,审美上的提高。你可以更准确地“再现”《礼器碑》,甚至有些许意义上的“表现”。你开始在生动地书写,而不是机械地临摹。

《张迁碑》

一、《礼器碑》与《史晨碑》的对比学习:

     《礼器碑》变化更丰富,当然《史晨碑》中也不乏精彩的变化,但与《礼器》比较下来,可以说是“变化有,但是不多”。于《史晨碑》中更多的是,不经意间会感受到,触不及防的程式化,即一种模式的套用。这让我们不禁开始思考:风格是什么?风格有时是一种个性的重复,然而重复过多,难免形成习气;而在重复中不断地呈现“不重复”,这就有了艺术感。每一位优秀的书家都有自己的风格,但并未成为习气,因其有不断地“破”在其中。

     与《史晨碑》作比较,《礼器碑》中的矛盾性更多,“寓奇险于平正,寓疏秀于严密”。好似赵孟頫和王羲之在线条和结构方面的区别,一个简单一个丰富。《礼器碑》的线条凝练而不失流动,秀雅中又灵动多变。结体上动静、收放、疏密、曲直结合,奇古中求变化,一字一奇,不可端倪。

《史晨碑》

      “以形制胜、以性情胜,兼之者,惟推此碑。”这里说的“此碑”便是《礼器碑》。与《史晨碑》作比较,礼器碑》的性情更突出,可以说充满了性情,即有情绪。刻在碑刻上的是结果,书写时,我们把它转换成纸上是笔墨,要把书写的时间性,用笔墨去补充上去;因此,不但要让字有轻重、有疏密、有扁和长,还有有更多的书写性的表现。

      《礼器碑》难能可贵的是本身就有这种时间性。《礼器碑》中能读出书写者的书写感,线条的流动感,结字的生成感,甚至书写时的情绪。从《礼器碑》中的线条来看,书者写时是很有节奏的,果断而又富有弹跳力。

     以上我们通过《礼器碑》与《史晨碑》的简单对比,做个较浅的理解;下面我们对《礼器碑》与《张迁碑》进行对比,做个深入的分析。

《礼器碑》

二、《礼器碑》与《张迁碑》的对比学习:

1、用笔上的对比:

        从用笔特点及笔画状态上来进行对比分析。

1)用笔特点对比:

     张建会先生对两碑的对照有过很到位的分析,在此结合他的观点来做个整理和延伸。《礼器碑》笔画的粗细变化明显,但粗者不肥,细者刚劲;《张迁碑》笔画粗细变化不大,提按过渡不明显,于方直中寓圆巧。这似两个不同性格的人,一个腔调满满,一个朴质不做作。不论是《礼器碑》的笔画劲挺,线条比较细,还是《张迁碑》的笔画宽厚,线条偏粗。这外形上的不同,取决于用笔的差异。

     《礼器碑》细劲的线条,取决于其用笔嵌入纸中,立毫前行,笔与纸之间的作用力非常强,这个在书写时,我们的感受会很明显。笔毫与纸的接触面积小;我们在书写用笔时,有明显的把笔锋“契入纸内”的感觉,这是一种纵向深入的状态。而《张迁碑》宽厚的线条,取决于铺毫裹锋前行,笔与纸之间的用力相对于《礼器碑》来说或可称为“散点用力”,积点成线;我们在书写时有“裹着刀锋”前行的感觉,这是一种水平方向展拓的状态。可以说,《礼器碑》行笔纵深扎实,聚锋杀纸;《张迁碑》行笔阔笔直书,裹锋平铺,积点成线。

《史晨碑》《礼器碑》对照

     很多人一开始写隶书,直接上手《张迁碑》,很容易把线条写肥写扁,因为写得薄,没有纵深的力。也因为没有更多风格的借鉴,只有《张迁碑》,审美理解上把“雄厚”简单理解成了“肥、宽”。是未有“曾经沧海”过的深刻,也未有“阅尽千帆”的丰富,所以在理解上难以准确、到位。

     两碑对照学习,对于用笔来说是全面的发展;这样书写出的线条的质感丰富。既有《礼器碑》纵深,又有《张迁碑》平面的延伸,线条即扎实又朴厚。而不是缺乏质感训练的干瘪、薄、肥等。

《礼器碑》《张迁碑》对照

2)笔画状态的对比:

     两碑的笔画形态上都可以各用一字概括,《礼器碑》是“精”,追求丰富多彩,《张迁碑》便是“简”,不着意、不做作。如,《张迁碑》中的横画方起笔居多,其整体方整之感源于其笔方、形方,但其方中有圆;《礼器碑》横画入笔多变,方圆尖皆有。《张迁碑》中撇画的收笔比较圆;《礼器碑》的撇画收笔更多回锋、出锋。《张迁碑》捺画裹锋前行感明显,捺脚较含蓄,多有内敛之感;《礼器碑》捺脚多有放大、加长、强化、出锋明显。《张迁碑》笔画搭接上多以实接为主,方圆皆任自然,虽相背,但外拓之感不少;《礼器碑》笔画搭接处虚实结合,灵动为主。

笔画对比图(左礼器,右张迁)

     两碑笔画的构成,整体在气息上各有不同《礼器碑》中的笔画以外露为主,那么此碑的气息自然就是一种向外扩散之感,张扬的。而《张迁碑》笔画以收敛、含蓄为主,那么它的气息是向内聚拢的,浑厚的。所以,曾有人说《张迁碑》不以轻佻示人,说的也是比较到位。

2、结字上的对比:

     《礼器碑》《张迁碑》同为汉隶,取横势,但之间的差别比较大。说两碑气质不同,主要的原因就是结体上的不同带来的。《礼器碑》劲爽,《张迁碑》雄厚。因结体上,《礼器碑》内紧外松,上紧下松;而《张迁碑》恰好相反,内松外紧,上放下收,好似看《玉板十三行》与钟繇小楷的感觉。如,“言”——倒梯形,“兴”——上大下小,“帝”——底部收缩。

     《礼器碑》虽笔画舒展,但给人一种紧致的感觉,因其哪怕是碎小的线条都是紧在一起写的。这个紧不是真的挤在一起,而是一种气息上的连贯,很紧密,即中宫收紧。《张迁碑》不同,它的字给人的感觉放松了很多,因其中宫舒展。

      可以说《礼器碑》是内紧外松,气息外露,如果以人作比那便是屈原“帝高阳之苗裔兮,朕皇考曰伯庸。”,毫无掩饰地自我表现。《张迁碑》是内松外紧,气息是向内裹着的,以人作比的话,有人说应该是孔子“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的四平八稳、温柔敦厚。我更觉得这方面《张迁碑》更似老子,含而不露,却心机不少“为无为则无不为”(这心机之处,可见文中后面的分析)。如“是”——扩大字内空间,外收内放;“进”——捺画不伸展,外收内放。

     就字的重心来说,两碑对照很明显,《礼器碑》重心略偏上,而《张迁碑》重心略偏下;一个潇洒,一个稚拙。放大些好似《峄山碑》与《散氏盘》的对照,重心高低明显区别,带来气质上的感受截然不同。如“吏”“弟”“为”“其”“基”“素”“落”“以”。我们看两碑对照的单字,如“其”“为”。

     就字形来说,《礼器碑》总体结字端庄、匀整,虽“一字一奇”,但“寓奇险于平正”。《张迁碑》结体上也是方整的,但是它公认的特点是“稚拙”,而其后常跟随着“朴茂”。我们就来看看这稚拙与朴茂。

     《张迁碑》是怎样“稚拙”的?

     首先,它的整体风格呈现“方”的特点,因其多笔方,且形方,产生整体方整之感。而同时因其点划线条较粗,字内笔画显得密。更重要的是它的字多呈“上大下小”的形状,一种可爱的拙趣自然生成。但如果我们就这样理解《张迁碑》的稚拙的话,则是偏于肤浅了。

    明王世贞评价《张迁碑》云:“其书不能工,而典雅饶古意,终非永嘉以后所可及也。”——《弇州山人四部稿》

    由此我们知道,《张迁碑》的稚拙不是单纯的稚拙,它其中有深厚的“古意”,更似“大智若愚”。

     只有稚拙,便是浅的,流于夸张。《张迁碑》的稚拙不是直白的、单线条的稚拙。它是有支撑的,即它首先有“古质”打底,它是有苍浑、厚重的稚拙,所以它的稚拙不是幼稚,而是大巧若拙,融入化境的拙,拙中很丰富,拙而不轻佻,是雄强、是阳刚。

     这些古质的感受,我们可以在摩崖石刻中找到,如《郙阁颂》《杨怀表记》;西汉刻石如《五凤刻石》等;更可以在大篆金文中找到,如《散氏盘》以及后面的《石鼓文》中。

《散氏盘》

     在《张迁碑》中的方中寓圆、上大下小、重心偏低、因字赋形等都对“古质”的呼应。比如它的笔画搭接处多线条平直、朴实无华、直来直去不花哨,是一种“简”的思路。如“自”“君”“用”“宣”——横竖垂直。这是典型的古质之感。“学汉隶者,常以此碑为范则。然而得其方或笨者多,得其朴茂者寡,盖其简敛不易得。”

     而《张迁碑》的稚拙并不只有“古质”,让它的艺术性更强的是它的“巧丽”,稚拙中的巧丽。

     “《张迁碑》字迹看似规正古拙,实则结字巧丽,临写时一定要透过现象看本质,注意点画之间的笔势往来,谨防古板僵木。”——费声骞

     “拙”与“巧”不是相对的吗?为了拙而拙是傻,是白,不是艺术。《张迁碑》的拙是有心而为的宛若天然。如,“景”“闲”字内结构互相协调,创造矛盾并于字内把矛盾化解掉。其布白多变,欹正、疏密对比强烈,端正朴茂,方劲雄浑。

     有人说此碑“横不平、竖不直、分不匀、排不齐。”其横画排列绝不是平行等距,而是俯仰、疏密有致;其竖画多曲中见直,凸显力感;空间分割关系错综复杂,多以不等分呈现;上下结构、左右结构、左中右结构讲究相互交错穿插、变化。我们具体来看几个字。

      “世”——竖画,上实下虚;“行”——两横不平;“珪”——多横俯仰变化,竖不居中;

      “间”——字的下边线不平,字内结构倾斜调整;“负”——字内空间不等分;“温”——左右结构穿插;

      “除”——左右部分错位;“北”“唯”“外” ——左右部分错落;

      “忠”——上下部分错位;“恭”“平”——两点动感十足;“动”“事”“仲”——竖画不等分;

      “棠”“兆”——重心偏离;

      “细”“幕”“远”——局部夸张;

      大小变化如:“孝”“守”等;

      长扁变化如:“旧”“以”——随字赋形。

     《张迁碑》的稚拙,是不存机巧之心?这样认为,则如看错了老子一般。乍看是出世之态,实则处处呈现入世之智,“将欲取之,必固予之”“柔弱胜刚强”。

      所以,“《张迁碑》结构组合,端正中见揖让错落,灵活变化,殊多生趣,而又沉着方劲。” 其不是 “绝少雕饰,一任天然”。而是“初看平淡无奇,细品愈觉巧丽无比”,是“从心所欲不逾矩”的自由状态。 

3、《礼器碑》《张迁碑》结合学习的意义:

     通过前面篇章及以上内容对两碑的分析,我们自然能得出两碑对比学习的意义。一方面在用笔上,有《礼器碑》的纵向深入,《张迁碑》的横向裹锋展拓,线条的质感有很大的改变。另一方面在结体上,有《礼器碑》的平正中的奇险,有《张迁碑》的方正沉稳、质朴巧丽,对于汉隶基本特征的准确掌握的基础上,又有对变化的学习,相对来说比较全面。

     除此之外,我们更该思考的是学书思路的问题。两碑相比较来说,《礼器碑》属规整一路,《张迁碑》属变化一路,我们该先学谁后学谁呢?有人说《礼器碑》多属于汉隶的“常数”,即是汉隶基本特征完备的代表;《张迁碑》则是在规范体之外的探索,有更多艺术上的尝试,所以它算是“变数”。那么,我们是该先学常数还是先学变数呢?

     多数人觉得要先学“常数”,即先学规范的,再学变化,这样才不会乱变。而有些人提倡先学“变数”,即变化丰富的都学过了,规范的回头再学就非常容易了。这好比学书时,有人提倡从唐楷入门,有人提倡从魏碑开始一样。没有绝对的对错,因为都能自圆其说。

     其实,一切在人。人这个主体是否在发挥主动性,让一些为己所用。学什么、怎么学都是自我学书过程中的一个棋子,为学书的整盘棋服务,缺什么补什么,什么差提升什么,什么学习阶段采取什么学习方式,一切为了更好的书写。——志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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