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从哪里来——“道生说”

刘三禾

“我们从哪里来？”经过人类几千年的探索，我们仍然没有达成共识，没有一个全人类完全认可、信服、准确的答案。《道德经》第一章提出了“道生说”——我们从“道”来。

道→无（天地之始）→有（世间万物）→你、我、他（人类）

关于人类起源的问题，目前主要观点有三个：神创说、进化说、外星说。“神创说”各个民族都有，唯一差别只是各自的“神”不同而已，“神创说”在人类历史上影响时间最长、最大。“进化说”以达尔文《物种起源》（发表于1859年）为代表，认为人是从低等生物逐步演化而来的。“外星说”是近百年人类对宇宙的探索开始时兴的一种说法，认为地球人类与外星高等智慧生物有关，地球文明是另一个未知的高度文明制造出来的或者是他们的遗产。

神创说：这种观点随着人类对宇宙的科学探索，许多现代人不再相信，只是把它看作人类婴幼儿时期幼稚的幻想产物而已。

西方《圣经·创世纪》的“上帝造人”：上帝用尘土造人。上帝在他鼻孔中吹气，使他成为活人，取名亚当。亚当住在长满鲜花的花园里，驯顺的动物带着幼兽来和亚当玩耍，给他解闷。但是亚当还是感到不快活，因为所有其他生物都有伴侣，只有他是孤单一个。上帝就从亚当身上取下一根肋骨，造出夏娃来。亚当和夏娃四处漫游，开拓他们的家，这个家就叫“乐园”。

中国的“女娲造人”：“俗说开天辟地，未有人民，女娲抟黄土做人。剧务，力不暇供，乃引绳于泥中，举以为人。故富贵者，黄土人；贫贱者，引绳人也。”（《风俗通义》东汉应劭）

 进化说：英国的博物学家达尔文写有两本书：《物种起源》（发表于1859年）和《人类的由来及其性选择》（发表于1871年），认为人是从低等的脊椎动物逐步演化而来的，其演化序列是：鱼类→两栖类→爬行类→哺乳类→人类。具体到人类，人是由猿的一支演化而来的，人的形体也是演化而成，如四肢，由于常用前肢携物、劳动，后肢就承担了行走的任务，逐渐就进化到直立行走。由于目前掌握的证据不足以使进化的链条成为一个圆满的闭合链，近几十年许多人开始怀疑“进化说”。

外星说：外星说的版本很多，比如“人类地球是外星人的俘虏营”、“地球是外星人的实验基地”、“人类是外星人与地球生物杂交的产物”……。最早的外星说可以追溯到佛教经典，人是从阿卫货罗天上下来旅游的，由于贪吃变胖，没有办法再飞回去，只能留在地球上。

“佛语比丘。天地破坏。更始成之后。人皆在第十五阿卫货罗天上。其天上人。以好喜作食。各自有光明神足。其寿甚久长。佛告比丘。时其水满天下地。尔时无有日月。亦无星宿。无有昼夜亦无一月半月。亦无年岁。窈窈冥冥无所见。天地成之后。彼天人福德薄禄。命欲尽者。从阿卫货罗天上。来下游此间地。亦以好喜为食。各自有光明神足飞行。在其人间。寿甚久长。时天下人。甚端正姝好。不别男女。亦不可别君长庶民人。但共众俱往还。佛语比丘。时地上自然生地味。譬如白酥上肥。其地味色如是也。其味譬如蜜。时有一异嗜味人。心念言。我欲试以指取地味尝之。知何等类。其人便以指取地味尝之。甚喜嗜之。如是尝至三反。遂喜即后撮满手食之。余人见已便效以手撮取地味而食之。人食是地味之后。身即粗坚。面色变恶。亡失光明。神足不能复飞行上天。”——《大楼炭经天地成品》

“外星说”目前在我国的情况，大家可以看看史前文明研究专家、外星生命研究专家李卫东博士的观点，他先后著有《人是太空人的实验品》、《人类一半是外星人一半是地球人》。他认为：人是基因重组的产物，人是其他高级生命创造出来的一件产品，人是“上帝”的实验品。具体情况：人类是太空人从猿猴、狼及海洋生物身上提取出遗传基因，并对这些基因进行分离、剪切、组合、拼接后创造出的一个既具有海洋生物特点、又具有陆地生物特点的新物种。 

在2000多年前“神创说”统治的时代，老子“道生说”是对“神创说”的反叛和否定，老子的思想是先进的、前卫的，是我们传统文化的宝贵财富，对我们民族文化、民族心理影响深远，使我们2000多年来生活在这片土地上的中国人远离了宗教的禁锢和迫害，给我们的心灵生活或者精神文化生活留下了自由的空间。我们和“神”始终保持着一定的距离，2000多年来，我们绝大部分中国人平时都不拜佛、不拜鬼神，我们和佛、上帝、鬼神在日常生活中没有多少交集，没有早、晚祷告的仪式，我们只是偶尔或者有事的时候才去拜鬼神、拜佛。对待“神”或者“上帝”、“佛”，我们采取的是“实用主义”态度，我们信，但不全信，我们祖祖辈辈大多数人都养成了一个约定俗成的习惯——临时才去抱佛脚。“神创说”与“道生说”不同主要在以下方面：

“神”是源生，“道”是化生。神绝对、独立、高超于万物，万物起源于他，“神造人时不想给人造翅膀，人才不能像鸟飞”，“神造树时不像让它到处乱跑，就没给树造马的脚”……神处于万物之外而生万物，所以是源生。“道生说”不同，万物之所以存在，是根据自己内在具有的“道性”化生，“种豆得豆”，“种豆不能得瓜”，“人只能生人不可能生一棵树”……。“道”隐藏于万物之内发挥作用，“道”是一种内生力。

“神”有情感，“道”无仁义。神需要人去崇拜、敬仰，神存有私心，具有绝对权威，想关爱谁，就关爱谁；想惩罚谁，就惩罚谁。想让你富贵，你出门踩着狗屎就能捡一块狗头金；想让你一辈子单身，你生在花丛中也必须单身；想让你在地狱呆一辈子，你就只好自认倒霉；想让你活七十九岁，你就不要做八十岁的梦……。“道”不同，道无私无欲、无仁无义，没有偏爱，没有目的和价值主张，每个人都是根据自己内在的“道”出生、存在和消亡。

“神”有为，“道”无为。神造人是有心而为，是比照自己的样子造人，神把自己的形象及一部分能力、特性赋予人类，神造人是有目的的、主动的，人一辈子的命运全部由神的意志决定，生老病死、富贵荣辱、寿夭穷通都逃不出神的手掌心，神强势、专横、为所欲为。“道”是无心而为，道虽然客观上生养了万物，但都没有什么目的，日月更迭、昼长夜短、春生夏长、秋枯冬藏完全是自然现象，是万物本身具有的样子，道没有施加任何自身的价值主张。

“神”主张等级，“道”主张平等。神造万物是有等级区分的，有主次、先后、高下之分，世界万物像一个“金字塔”：神高高在上，人居其次，动、植物再次，万物（包括人）都是神的奴仆或者玩物。在人类社会内部，每个人也因与神的关系不同而形成固定的等级，我们古代皇帝都自称“天子”。道主张平等，万事万物千差万别，但在本质上都是循道而生、顺道而亡，具有平等性，人与人不仅平等，人与万物也一样是平等的，“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圣人不仁，以百姓为刍狗”（第五章），庄子更进一步讲：“天地一指也，万物一马也”。

“道”是宇宙的本原，同时又是宇宙发展变化的动力和其发展变化所遵循的规律。世界万事万物从外形大小、长短、色彩以及内在的结构、自身的生灭都不同，但它们都来源于“道”，最后也归于“道”。宇宙万事万物都有生有灭、有始有终，唯有“道”不灭、无始无终，“道”是万事万物的本质。“道生说”明显高于“神创说”。从哲学意义上讲，“道生说”也高于“进化说”和“外星说”，对“进化说”、“外星说”无限制地追问下去，最后也只会找到类似“道”一样的一个点，这个“点”代表着人类的起源、宇宙的起源。从个人生活上讲，“道生说”赋予我们个人的生存意义远远高于“进化说”和“外星说”，“进化说”、“外星说”停留在科学探讨层面，“道生说”却已经进入人类心灵层面、精神灵魂层面。老子著《道德经》五千言，其中一个最重要的目的——就是要给我们人生的苦恼、困惑、烦恼（自身妄想的、社会强加的）找到一条解脱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