纳兰性德当着众人炫技了一回，写首妙词，可当4句也可当8句来读

提起纳兰性德，总有很多标签往他身上贴。纳兰明珠家的大公子，含着金钥匙出生的真正贵族；康熙亲赐的一等侍卫，皇帝身边的红人；仗义疏财的公子哥，犹如战国的平原君。这种种标签下的纳兰性德，可谓满清风光一时的人物，只是这些风光于他而言，不过是能轻而易举得到的身外之物，他平生所求不过是那最珍贵的爱情。

或许是因为对俗世名利的不屑，我们看到的纳兰词总是朴实、真挚，无论是“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秋风悲画扇”的最美瞬间，还是“一生一代一双人，争教两处销魂”的绝美爱情，都令人动容。但这样的纳兰性德也有年少气盛的时候，在一次与友人相聚时，他也“技庠”了一回，当着众人的面炫技了一回，写下了这首《菩萨蛮·雾窗寒对遥天暮》。

《菩萨蛮》

雾窗寒对遥天暮，暮天遥对寒窗雾。花落正啼鸦，鸦啼正落花。

袖罗垂影瘦，瘦影垂罗袖。风翦一丝红，红丝一翦风。

这是一首十分考验笔力的妙词，每一句化为两句，正读反读都可以，可当4句读也可当8句读。词的上片写景，首句“雾窗寒对遥天暮，暮天遥对寒窗雾”写了天、窗、雾，三种景物。正着读可解为：雾蒙蒙的寒窗对着那遥远的暮色天空；反着读可解为：傍晚暮色的天空对着那布满雾气的寒窗。第二句则连写了花、鸦一静一动两种景物。正着读可解为：花儿纷纷落下，连乌鸦也伤心地啼叫起来；反着读可解为：乌鸦啼叫时，正是花儿纷落的时节。

这上片的五种景物，无一“愁”字，却处处是愁景，透露着无限的凄寒和阴冷。经过这回环反复的结构，让这份凄凉更盛。

词的下片继续白描，“袖罗垂影瘦，瘦影垂罗袖”是这凄凉的傍晚时分，站着的一位佳人，这是一位身形消瘦的女子。这两句正读可理解为：她那罗袖垂下来，让影子更显清瘦；反着读可理解为：她身形清瘦的影子正垂着罗袖。最后一句微风吹过，女子身上的丝带也随风飘动，风吹着那丝带，就像和风剪下的一般。

这下片中的不正面描写女子的样貌和愁绪，只是从影子、罗袖、风、丝带等细节来描写，读者已然能想象这是一位如丁香般结着愁怨的女子。加上上片中对悲景的渲染，词人不着一字，却写尽凄美。

这首词本是4句，但一句化为两句后便可当8句来读，这种写法虽然看似只是为了炫技，但在纳兰性德笔下却自成意境，十分轻巧别致，是难得的佳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