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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宓《多情总被无情恼》

在西南联大,南食堂讲座总是人满为患,吴宓教授主讲的《红楼梦》尤其受欢迎。有时见到女生没座位,他马上让人去教室搬来椅子,显得很有骑士风度。

吴宓一生为情所困,自比贾宝玉。好友陈寅恪却喻作妙玉,搞得他连连摆手: “不敢当、不敢当,实在不敢当。”关于红楼人物,吴宓曾写过一篇《论紫鹃》,结尾写道:

“欲知宓者,请视紫鹃。”

新校舍边上有家卖牛肉面的潇湘馆, 有天被吴教授发现了,进去后,不由分说地用手杖一顿乱砸,认为亵渎了他的林女神。老板惹不起啊,只得改为“潇湘面馆”,嘿,生意反倒兴隆了。

五十年代,有人让吴宓把《红楼梦》,当做封建主义标本去作解剖,遭到了他的断然拒绝,理由为: “这就像解剖尸体,不必用美人的遗体一样。”

他本名玉衡,取名自一颗北斗七星,1894年8月20日,生于陕西泾阳的大户人家,因襁褓中丧母,掌家杨祖母决定为他改名,请来了姑丈陈作澜,诗人喝得迷迷糊糊,随手写下了“陀曼”二字。

陀曼不离祖母膝前,虽受百般呵护,终究缺少母爱,老太太喜怒无常,对人严苛。过六十大寿时,只因为孙儿说水热喝不了 便喝令14岁的小婢女脱光跪了一夜。

还有一次为背书,陀曼被罚跪后,她竟然叫他投井去死,闹了一夜才算罢休。在这种严苛与关爱之间,造就了他一生的性格:做学问,一丝不苟;对感情,首鼠两端。

吴陀曼有着过目不忘的天赋,虽说读书不见得是乐事,却也轻而易举。他先在三原宏道书院就读,与于右任、张季鸾等继承关学余脉;1910年,考入清华留美预备班。

他因超龄两岁,需要取个新名,就拿出《康熙字典》,随手翻开,闭目一指,得了“宓”字。同时得号雨僧,出自一句:“而今听雨僧店下。”

从清华到哈佛,这批学子没有一个不是学霸,其中吴宓、陈寅恪、汤用彤并称“三杰”。留美十年,学问大了,年龄也长了,谁不能回避婚姻问题,围绕着吴宓,牵连出民国一连串绯闻。

有天,吴宓接到老同学来信,说妹妹陈心一很仰慕他,有心搭鹊桥。他就与铁哥们儿朱君毅商量,这位是浙江江山县人,留美统计学博士,先帮表妹毛彦文逃婚,而后定下了婚约。

朱说这样吧,就让毛彦文去杭州考察考察,得到的回复为: “倘吴君想娶一位能治家的贤内助,陈女士似很恰当;但如果想要时髦女子,则应另行选择。”

吴宓毕业回国,和陈心一结婚,有次在课堂上,他颇为自豪地说: “有人重男女,女孩子有什么不好?林语堂有三个女儿,陈寅恪有三个女儿,我也有三个女儿。”

后来,他们都在南京教书,走得很近,朱君毅忽然喜欢上了一位女中学生,不顾劝阻地说:“谁会娶自己的亲妹妹呢?”毛彦文受不了,就找吴宓倾述,那知惹出了祸端。

很久前,吴宓就常读毛彦文给表哥的情书,暗自倾慕,北伐期间,他六下江南,看望照顾毛,还支持其留美深造,疯狂地追求起来。这下子,好比热油里泼了瓢凉水,顿时炸了锅。

父亲公开斥责他无情、无理、无法、无天,圈子里都说他失了心疯,陈寅恪劝道,学问不如人,才是最大的耻辱,娶妻仅生涯中之一小事,得过且过就行了。

期间,毛彦文嫁给了前民国总理熊希龄,后来又成了寡妇,吴宓始终不肯放弃,比年轻时着迷骡子,还要痴狂。

他写了一组情诗,公开给发表了。

这事遭到了金岳霖的劝阻: “你不能涉及毛彦文的名字,这是私事情,好比我们天天上厕所,并不用为此宣传。”吴宓听了大怒: “我的爱情不是上厕所。”

他还在课堂上念,受到了学生钱钟书的嘲讽,俩人一度关系紧张。甭管咋说吧,堂堂清华教务长隔三差五地上娱乐头条,总不是什么体面事。

他一度想两杆红旗并立,结果还是陈心一退出了事。偏偏毛彦文有所松动时,吴宓却只肯订婚不结婚,搞得黄瓜菜都凉了。晚年,102岁的毛彦文在回忆录里称,俩人从未发生感情关系,吴宓不过是个书呆子。圈里人评价道:

“吴宓谈恋爱,是光说不练,属意淫;徐志摩是又说又练,属浸淫;胡适是光练不说,属真淫。”

在学术圈,吴宓的人缘很好,古道热肠、助人为乐的例子比皆是。在联大授课时,他会请学生们来家做客,手把手地教授西方礼仪。

学界公认吴宓是20世纪中国比较文学的创始人,追随者甚众。他为清华国学研究院请来了四大导师,奠定了清华、乃至他的江湖地位,弟子更是遍布海内外。

吴宓非常反对白话文,1922年,会同梅光迪创办了《学衡》杂志,全力弘扬国粹,大骂新文化运动是乱国文学。一次酒会,胡适调侃: “学衡派又有什么阴谋啊?”吴宓说有,再问: “可得闻乎?”再答: “杀胡适!”

1949年,清北教授走的走、散的散,吴宓故土难离,去了重庆西南师大教书。1953年6月,他娶了年轻学生邹兰芳,本来还好,邹却在3年后病故,留下了七八个家人,由他来养。

1961年,吴宓去广州拜望了同病相怜的陈寅恪夫妇,那是他晚年最愉快的5天。临行时,陈寅恪写了四首《赠吴雨僧》,其中两句成谶:

“暮年一晤非容易,应作生离死别看。”

吴宓记了几十年日记,后来遗失,引为终身大憾。他晚景凄凉,被妹妹吴须曼带回陕西老家,虽悉心照料,无奈病入膏肓。1978 年1月17日凌晨,吴宓离开了这个让他多情却又无情的世界,享年84岁。弥留之际,他大喊道:

“给我水喝,我是吴宓教授;给我饭吃,我是吴宓教授。”

抗战期间,一次饭局,一群商人请教经济问题,吴宓始终不开口,弄得场面很尴尬。一人只好问起“在国难中做人的道理”,吴宓环顾左右,缓缓答道:

“我想就是'不苟’二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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