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瑞清，字仲麟，号梅庵、梅痴、阿梅，晚号清道人，玉梅花庵主
（续）
巨变来临前的辉煌：
干教育干成“开拓者”，善！
前文述及李瑞清在生死面前的表现。现如今回想一番，你脑海里是否出现了一幕这样奇特的画面：一个忠于清廷的常务副省长（布政使管一个地方的财政、民政，相当于今天的常务副省长），其重任是协助总督守城，他却不分昼夜将一批心向攻城敌军也就是革命党人、且剪了辫子的大学生们，偷偷往城外转移……
李瑞清当然是忠于清廷的，但他绝不是“老顽固”，相反他是极其开明的。
先举一个很有意思的例子，就是他对圣人孔子的态度，极为辩证。他虽然是极推崇孔子的，但他说：“至谓时移势易，孔子之论不必字字珠玑，愿收三教之精英，不作六经之奴隶。”[i]又说：“古人读书，本不禁后人之迷信。孔子与颜渊论为邦，採择四代礼乐，不泥一朝，择善而从，不善而改，方为孔教之真。”[ii]这些话说得多好啊！这就是我们现在常说的辩证思维，而且，难能可贵的是：坚决不迷信权威，一定要与时俱进，是所谓“时移势易”！他还曾在某学生试卷后加批的一段话，也很有意思：“此卷颇喜其有言论自由、学术独立之概，故尤乐与详论之。”这些个思想都是非常重要的。传承其衣钵的胡小石，在李瑞清过世的当年即1920年，赴北京女子高等师范大学任教授兼国文部主任，讲授中国文学史，在这里，他首先在中国文学史讲授中引入文学“一代有一代之所胜”的学说，被后世文学理论研究者认为“具有重大的历史意义和理论价值”。[iii]胡小石在思想上就是与老师李瑞清一脉相承的。
在实际行动中，李瑞清体现得也很开明、很实干。
比如他参加了被后来誉为“中国群众政治运动开端”的“公车上书”。那是1895年春天，李瑞清同大多数会试完了的举子们一样，在北平等待发榜。这时，《马关条约》割让台湾及辽东和赔款白银二亿两的消息突然传至，在北京应试的举子群情激愤。4月22日，康有为写成1.8万字的“上今上皇帝书”，18省举人响应，1200多人联署。5月2日，由18省举人与数千市民集“都察院”门前请代奏。29岁的李瑞清当时如何地血气方刚，我们似乎也可以从资料的阅读中想见得到，李的“好基友”曾熙在跋清道人临《毛公鼎》中这样写道：“但迨割台议起，丹徒丁师（丁立钧），嘉兴沈乙盦（沈曾植）皆上书抗和议。髯（曾熙）与仲子（李瑞清）合东南各省公车数千人，诣都察院上书。呜呼！庸讵知亡国之祸不在外寇，而在内难哉。”那时，曾熙、李瑞清在北平，三天两头跟康有为混在一起，因此，康有为后来为李瑞清写的挽联，一副48字的长对里，也清楚提到此事：
记同松筠庵公车上书朝市忽移节著遍江南即遯世自无闷，
何堪春申江岁时把酒蕨薇采尽书名满天下已不朽复何求。[iv]
又如，他担任两江师范学堂监督时，还亲赴日本请日本人来南京这座学校当老师，视野极其开阔。他留给后人那句著名的校训也非常朴实、接地气：“嚼得菜根，做得大事。”所以，没有妻子儿女的他，人生的中段真是一心扑在教育上。婚姻生活虽然不幸，但李瑞清的人生事业到了民国前夕，正逐步走向巅峰——干教育，他一干就干成了“开拓者”和“奠基人”。
关于李瑞清干教育，概貌式的评价挺多，网上随便搜就一大把，笔者将偶尔搜索到的“南师名片”微信公众号“大家”栏目李瑞清专题里的话，抄录一段，读者可溜个大概——
他，是中国近现代教育的重要奠基人和改革者；是中国现代美术教育的先驱；是中国现代高等师范教育的开拓者。
理由：改革学制，大兴教育。1906至1911年他任两江师范学堂监督，上任后，提高师资水准，广延名师；团结同仁，大兴土木，广建校舍；改革学制，添置设备，增设科目，开办“公共科”、“分类科”；在他的悉心主持下，两江师范学堂成为名副其实的江南第一学府。声誉卓著，学生成绩为江南各高校之冠。名师汇集，著名学者如王伯沆、柳诒徵、刘师培、夏敬观、姚明辉、雷恒、萧俊贤、钟钟山、松本孝次郎（还有来自日本的盐见竞、亘理宽之助、一户清方、杉田森等，笔者注）皆执教于此。
这里多解释几句，说他是“奠基人”“改革者”“先驱”“开拓者”几个重要评价，说大白话就是：一、现在的大学其实就是从李瑞清那时开始真正搞起来的，这是大学的模子；二、你以为现在央美国美等是从娘胎就有的吗？不，是李瑞清在大学首创设置了中国高等学校中第一个图画手工科，并设音乐副科，之后，才有了大学美术系乃至美术学校。所以，中国这么多年的高考美术生们，请对李瑞清——心、存、感、恩；三是育火种的，培养了一大批具有新思想新本领的老师，毕业后“星火燎原”。据资料显示，仅国画手工科就培养师资五六十人，“如凌直支、文渊、吕凤子以及姜敬庐先生辈，皆该校毕业生也……此辈艺术人才，多分布服务于苏、皖、赣、浙、湘、粤、川、晋及北京等各中学师范学校”[v]。
当年两江师范学堂图画手工专修科的同学录
两江师范学堂前，官员、教师、学生们合影
大面上的事情简单说完后，其实，我更想说的是：李瑞清是怎么一步一步走到教育这个人生事业关口上的。李瑞清在仕途上有一个贵人，此人正是晚清重臣、湖南邵阳人魏光焘。
“魏光焘（1837—1916年），湖南隆回人。晚清政治、军事、外交上的重要历史人物。与李鸿章、张之洞、刘坤一等同为十九世纪八十到九十年代清政府的重臣。”百度上对于魏光焘的解释这是极精辟的第一段。魏光焘重要功绩在治疆，先是随左宗棠收复新疆，后在新疆担任四年多布政使、代理三年巡抚。同时，他也是一个抗日牛人。1894年中日甲午之战爆发后，他应诏以3000湘军在辽阳与日军两万精锐之众展开激战，予敌重创。后被困，据守民房巷战，他往复拚杀、督战竟至三易坐骑。后部下伤亡2000人，他战至深夜突围。魏光焘非寻常文官，而是血泊里历练出来的地方行政大员。尤值一说的，是他一个重要的功绩在于办教育。在新疆，魏光焘一手创立新疆博达书院，并担任第一任校长，为新疆近代教育开创了先例，为全国开办早期学堂提供了宝贵经验。后来在金陵，他署理两江总督期间，继刘坤一、张之洞之后，“一张蓝图干到底”，特别舍得花钱，切切实实地实施筹建了三江师范学堂，这即两江师范学堂的前身。
魏光焘
一个人做什么事，都会受到旁人的影响，魏光焘就是影响了李瑞清的人。同时，魏光焘不仅直接提拔、任用了李瑞清，还影响了他的事业方向。请看李瑞清在1902年至1911年的主要活动线路，前几年李瑞清的职务变动，与魏光焘的提携是分不开的——
1902年魏光焘为云贵总督，聘请李瑞清在云南昆明主讲《大学》。
1903年3月，魏光焘接任两江总督，李瑞清作为他的幕僚也来到江宁，任江南高等学堂监督。
1905 年初，魏光焘代李瑞清纳赀为道员，分江苏试用。不久，李瑞清摄江宁提学使、师范传习所总办。当年，清廷在袁世凯、张之洞、端方等人联名上奏主停科举下，通令“立停科举，以广学校”，清政府决定在教育制度上实行变革，正式废除长达一千三百多年的科举制度，而代之以新型的学校。
1906年李瑞清接任两江优级师范学堂监督。
1907年，李瑞清被委充两江师范学堂监督，莅任后自请赴日本考察教育，聘续学之士任教。其间，三署江宁提学使，兼为高等学堂暨南学堂，后以劳续记名军机。
1911年，李瑞清入京出席全国教育会议。当年11月，新旧巨变到来，江苏独立，苏、浙、沪军政府派军会攻江宁，清官吏潜逃，独留未走，旋被以江苏侯补道继任，未几，清庭又令署江宁布政使。
其实，1900年，李瑞清和魏光焘就开始了交集。
魏光焘是邵阳人，李瑞清父亲李必昌在湖南为官30年，两人应该比较熟。李必昌从盐运使干到知府，授了四品官衔，并且早年在云南干过。因此，1900年魏光焘调任云贵总督后，下车伊始便向李必昌咨询政务。此时的李必昌已经病体缠身，他特地让儿子李瑞清写了篇分析时局的文章呈送给魏光焘，为《代大人拟上滇督魏午庄书》。该文依据国内外政治形势与云南所处地理环境，提出了四点对策：“一曰劝团练以实内，招游勇以御外；二曰广开矿以裕财源，整商务以塞漏后；三曰精机器以制械，扩学堂以育才；四曰联官民以一志，抚土司而防边。”
此信是李瑞清与魏光焘首次重要的交集。在此信中，李瑞清充分显示了自己的才华，同时一手好字也给魏光焘留下了深刻印象。[vi]
1901年正月，李必昌退休，瑞清随父回到了湖南长沙，当年阴历八月初四，父亲因病去世。在家服丧期间，李瑞清仍与魏光焘保持着联系，还特地绘画题诗为魏光焘祝寿，诗题为《古松歌寿魏中丞》末数句云：“我今长啸归故乡，自惭副短不能翔。敬献此图介公寿，颂公寿考永无疆。”诗中表达了希望获得提携的愿望，于是，魏光焘便在光绪二十八年（1902年）阴历10月聘请李瑞清任云南学堂教习。李瑞清的好朋友、同榜进士胡思敬在《退庐文集·送李梅庵南归序》谈到了这一点：“壬寅十月，邵阳魏公承诏开云南学堂，聘梅庵为教习。”两人见面的这一天，北平雨雪交加，李瑞清专门去看胡思敬，向其道别。胡思敬专门写一篇文章《送李梅庵南归序》。
国家要员魏光焘职务变动频繁。1903年3月，魏光焘接任两江总督，李瑞清作为他的幕僚很自然也来到江宁。1905 年初，“魏光焘代（李瑞清）纳赀为道员，分江苏试用”。翻李瑞清年谱，当上进士之后的好几年里，闲暇时光李瑞清一般也就吟吟诗、写写字，和曾熙、杨度等人一起喝喝酒。魏光焘出手相助后，李瑞清就走上了办教育的道路，并最终当上了江宁提学使、师范传习所总办。
注意这个“代纳赀”。“纳赀”就是“买官”，代，就说明这是魏光焘帮李瑞清这位幕僚买了道员这个四品官。这虽然是“买官”，但不是跟现在的“买官卖官”一个意思，现在是违法勾当，清时是朝廷明文规定让这样干的，属于合理合法，因为捐钱捐物这也是为朝廷作贡献嘛。《清史稿·选举志》记载，捐纳可分以下四种：一是“捐实官”，只要捐了钱，即可到差或待机补缺；二是“捐前程”，即付了钱就取得了做官的资格，即使一时补不上实缺，也可穿相应级别的官服，使用相应级别的车辆；三是捐考试资格，即付了钱即为监生，有了考举人的资格；四是“捐升迁”，即小官可以花钱买顶大乌纱，因犯错误被革职而丢了乌纱的，也可以花钱买回乌纱，官复原职。名臣张荫桓也是，龚自珍因为书法不好，久考不中，也“纳赀”为内阁中书。在戊戌六君子中，有四人为捐官入仕，谭嗣同“以同知入赀为知府”；康广仁“纳赀以巡检需次浙江”；林旭“入赀为内阁中书”；杨深秀“入赀为刑部员外郎”。
这里还真有点小疑惑。按说李瑞清已中进士，而且当时是殿试二甲第十五名，赐进士出身，朝考一等第十九名，钦点翰林院庶吉士。一甲就三个，即状元、榜眼、探花。二甲第十五名，就相当于全国排在了第十八位，那算是非常优等了！翰林院庶吉士，虽说没啥品级，但是相当于留在现今的中央政研室，出去为官任职是很简单的事情。但为何还要纳赀呢？
分析一下原因。李瑞清29岁考取进士的当年，其母亲就病逝，这使得他必须回家。盘桓数年，任职的机会就会渺茫了。晚清之际，官场任用机制消极没落是显见的。曾任京师大学堂监督（北大校长）、学部副大臣的同榜进士刘廷琛，曾在一文中写道：“自庚子减捐例，又奉诏停止宦族，富贾争辇金市官，吏部分发多至不可纪，而江南道员乃至数百人。”言下之意，1900年八国联军侵华后，清政府签下了庚子赔款的《辛丑条约》，承诺要赔偿美、俄、德、日等八国白银本息合计近10亿两，这个背景之下，国库雪上加霜，减捐例让更多的人能买官，那就是一条来钱之路了。于是，有钱人争相用车运钱去买官，管官员帽子的吏部发的帽子多得数不清，光江南就有道员几百人。因此，笔者推测，到了晚清，候官的太多，你李瑞清即使是个进士，也得要排排队了！于是，魏光焘总督就干脆给李瑞清纳赀一把，快速上位。这一环节是非常重要的。1905年，魏光焘去职回乡养老，也不影响李瑞清继续落到实职上，他被提拔为江宁提学使、师范传习所总办；1906年，接任两江优级师范学堂监督。
有意思的是，李梅庵纳赀为道员之时，跟胡思敬一样，刘廷琛也写文章送李瑞清，文为《送李梅庵同年之官江南序》。文中称李瑞清“根据经术深通，诸子朝章国故，靡不研贯；词翰馀事，亦过绝时人。性尤笃，有先辈风”，并称与李瑞清“颇恨相聚之晚”。当李瑞清跟他说某天就要离开北平赴江南了，刘廷琛就与其把酒话别，“相对邑邑，殆不可为怀”。此珍贵手卷（见图）为笔者朋友所藏，见证着李瑞清和刘廷琛的深情厚谊。不久，李瑞清在南京担任了两江师范学堂监督，三年后，刘廷琛在北京担任了京师大学堂监督。一南一北，一先一后，中国顶级大学的两位校长，成就了江西人在中国高等教育史上的一个奇观。刘廷琛写文章送别李瑞清的此时此刻，查万年历“光绪三十一年正月廿五日”（手卷上的落款），即1905年2月28日。
刘廷琛《送李梅庵同年之官江南序》手卷
2002年，南京大学百年校庆之际。魏光焘的孙子魏荣爵撰文回忆，证明魏光焘极赏识李瑞清，待其“亲如家人”。魏荣爵是南京大学声学所教授、中国科学院院士。在其生前写的一篇回忆其祖父魏光焘等的文章中，这样回忆魏光焘对李瑞清的赏识：
魏光焘对李的书法至为欣赏。在我父亲魏肇文未就读日本前，祖父魏光焘严格要他随李学书法，李别名梅庵，又称清道人，父遂取别名桂庵，我长叔亦有拜师者，故贡为幕府亲如家人。传闻梅庵先生曾向祖父说：“令郎书法已尽取我长而过之！”这自是谦逊之词，祖父“以玉砚馈赠以示尊重”。
担任两江师范学堂监督之后的李瑞清，劳心劳力、勤奋工作自不待言。这时候他留给了外界一个极好的形象，成为当时一名儒者的最佳榜样。狄葆贤《平等阁诗话》卷一写道：“君贞固醇笃，礼法自持。既宦游秣陵，频以事过沪相见，温粹朴素，依然儒者，一时人士佥奉为楷模云。”注意这个“温粹朴素，依然儒者”，好人品啊！
民国到来的前夜，李瑞清深耕细作下的两江师范学堂迎来了高光时刻，并且，他们输出的生源已经造成了其他学校的恐慌，因为实力太强大的缘故——
1909年7月和1910年6月，两江师范学堂的学生分别参加了江苏“全省学堂成绩作品展览会”和“第一次南洋劝业会”。两江师范学堂的陈列品，如理化实验报告、物理器械、动植物标本、手工制品和美术作品等等，是最引人注目的部分，“观者莫不啧啧称赞”。1910年初上海《时报》报道说：“两江师范学堂本科学生已满五年二级者共有三百余人，将举行毕业……唯各学堂在事人员，多系从前速成学生。该班一出，定行压倒侪辈，故刻下旧日之师范生异常惶恐云。”
李瑞清题写的两江师范学堂校碑已有破损
李瑞清在教育方面的实践和思想，对后世影响非常深广。李瑞清去世99年后的今天，尤其现在人不大清楚的是，关于李瑞清在教育上的研究也已非常丰富，并且正在不断深入中。
举两个例子说事：
一是“桃李满天下”对李瑞清而言真正属于如实表述，且看“曾李同门会”。20世纪三十年代，曾熙、李瑞清的学生组成“曾李同门会”，会员有江一平、张善孖、马企周、蒋国榜、李仲乾（李健）、姜丹书、江万平、姚云江、江道樊、马宗霍、张大千、糜洁民等，这些人都是当时著名书画家、学者，对传播曾李书学有积极作用。特别是李健、胡小石、吕凤子、姜丹书等，长期从事教育工作，他们有很多著名的学生，如李健的学生凌云超、程十发、魏乐唐、方闻、范韧庵、杨之光等等；胡小石的学生张隆延、吴白匋、游寿、周勋初、曾昭燏、范存忠等等；姜丹书的学生潘天寿、丰子恺、郑午昌、来楚生等等；吕凤子早期的学生有徐悲鸿、刘海粟、张书旗等，吴冠中、靳尚谊等亦是其高足；他们的再传弟子更多，薪火传衍，蔚为大观。[vii]
二是查下今人学术方面的论文，研究李瑞清的角度已经非常丰富。随便一搜，诸如《李瑞清美术教育思想研究》《李瑞清工艺教育思想研究》《李瑞清教育思想与实践》《李瑞清的教育思想和宗教思想》《论李瑞清对中国美术教育的贡献》《李瑞清对中国现代高等师范教育的开拓》《李瑞清、陶行知书法教育之比较》《李瑞清教育思想对近现代中国美术教育的影响和贡献》等，篇目甚多；光做李瑞清年谱的，笔者就至少看到过5种。查知网，以关键字“清道人”搜索，从2000年至2019年这10年内，有关李瑞清的研究论文发表的数量呈明显的上升趋势，并且在2018年到达了一个高峰（见下图）。
（待续）
[i]《清道人遗集·诸生课卷批》（黄山书社 段晓华点校整理）
[ii]同上
[iii]《周勋初：文学“一代有一代之所胜”说的重要历史意义》（《文学遗产》京2000年01期）
[iv]《清道人年谱》（内江师范学院报 曾迎三）
[v]《中国绘画史》潘天寿
[vi]《李瑞清遗事》（徐有富）
[vii]《李瑞清书派的形成及其书学理论与实践》（李定一、陈绍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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