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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渡北归》中有一章专门写穆旦和巫宁坤,在《我的抗战》书中又见到
《南渡北归》中有一章专门写穆旦和巫宁坤,在《我的抗战》书中又见到穆旦和他的诗,就来聊聊穆旦的故事吧。

穆旦原名查良铮,和金庸(查良镛)为同族叔伯兄弟,都是良字辈,名字都带金字旁,穆旦拆查字作笔名,金庸拆镛字作笔名。

1935年穆旦由天津南开中学考入清华大学外国语言文学系,进校不久开始诗歌创作 ,在北方诗坛渐渐有了一些名气,成为四十年代中国现代派诗歌的探索者。

1937年抗战爆发,穆旦随清华师生长途跋涉到长沙,不久又向昆明迁徙,穆旦跟随闻一多等师生组成的湘黔滇步行团,徒步三千里到达昆明国立西南联合大学。

西南联大文学院暂设蒙自期间,穆旦成为南湖诗社的骨干和主要撰稿人,受一大批著名教授、诗人的影响,穆旦开始大量阅读外国诗人的作品,系统地接触英国现代诗歌和诗歌理论,创作质量产生飞跃式提升。

1940年穆旦由西南联大毕业后留校任助教,1942年2月他响应国民政府青年知识分子参军入伍的号召,以助教身份报名参加了中国远征军,作为中校翻译官随军进入缅甸抗日战场与日军作战。

这年4月日军攻占腊戍,从西南面截断了远征军的大后方,远征军走上惨败境地。从5月到9月,穆旦亲历了远征军第五军与日军血战及随后的滇缅大撤退,走进野人山。

野人山的惨烈如下面书中截图,无数远征军人埋骨于野人山,十万远征军中约有5万人死在了撤退中的野人山与胡康河谷。

侥幸走出胡康河谷的穆旦,于1945年9月创作了中国现代诗歌史上著名的诗篇《森林之魅——祭胡康河谷上的白骨》,揭示了战争、战争中人的命运以及对生命的深层思考。

随远征军撤退回国后穆旦做过青年军中校英文秘书、新报总编辑、联合国粮农组织英文译员等工作,1949年8月赴美国,进入芝加哥大学英语系攻读英国文学。

1949年12月穆旦与周与良结婚,夫妇在芝加哥大学和巫宁坤合租一套公寓,与巫宁坤结下了终身友谊,并在未来的人生道路上相互慰藉,共同度过了一段苦难惨烈的悲情岁月。

当时同在芝加哥大学就读的校友还有杨振宁与李政道等人,留学生们组织了一个研究中国问题小组,对新中国成立后的情况进行探听研究,对是否回国,杨振宁李政道等人举棋不定,而穆旦与巫宁坤则倾向于尽快回国,迎接已经到来的伟大时代。

1952年穆旦夫妇回到北京,并于1953年5月双双进入南开大学,穆旦出任外文系副教授,周与良为生物系副教授,此时巫宁坤也在南开任教,穆旦夫妇分配的宿舍与巫宁坤相邻,经常串门聊天。

之后一个个的政治运动,穆旦参加过远征军的历史被重新翻出,成为肃反对象,随着审查不断深入,穆旦由远征军的伪军官和蒋匪帮的英文翻译,变成历史和现行双重反革命分子,而他在芝加哥大学攻读的经历,又使他晋升为美国特务。

1957年穆旦因在人民日报发表《九十九家争鸣记》,再一次被隔离审查,当年参加远征军的历史,也成为他反革命的铁证,被天津中级人民法院以历史反革命分子的罪名判处三年劳动改造,穆旦被逐出课堂,在南开大学图书馆和澡堂接受监督劳动。

1962年穆旦终于熬到被解除管制,但校方仍不让他上课,继续留在图书馆打扫厕所与澡堂,此时的穆旦蛰伏在心中的文学之火再度迸发,他开始了一生中最大的一项工作计划,翻译英国19世纪初期伟大的浪漫主义诗人拜伦的长篇叙事诗《唐·璜》,并在1965年年底完成这部鸿篇巨作的译制初稿。

文革风暴突起,穆旦首当其冲,被红卫兵拉出来批斗,关牛棚,接受监督劳动改造,抄家的红卫兵一批接一批,把一些书籍和手稿或搬走,或撕烂,或干脆一把火烧掉,万幸的是唐璜译稿只被弄乱而未被付之一炬。

1969年穆旦夫妇与南开大学一批牛鬼蛇神被下放到河北省完县劳动改造,周与良下放到王各庄,穆旦被隔离在相距几十里的另一个公社,彼此不通消息。

1971年周与良返回天津,穆旦则由完县农村遣送到南开大学五七干校继续劳动改造,1972年随着政治气候好转,穆旦结束了劳改生活,回到南开大学图书馆,除了整理书籍,仍兼有打扫厕所的任务。

自1973年起,穆旦又恢复了夜间翻译的习惯,夜深人静之时,伏案修订已搁置七年的唐璜译稿,随后开始翻译雪莱、济慈、艾略特等诗人的作品。

1975年文革结束前夕,随着政治风暴的式微,停止写作多年的穆旦,心中郁积已久的诗情再次爆发,一口气创作了智慧之歌、停电之后、冬等近30首作品。

1976年年初的一天晚上,穆旦骑自行车去打听知青招工的信息,想为孩子寻找出路,回来时不幸掉入一个深坑,右大腿骨折,从此病卧床榻。

延至1977年2月24日,穆旦将《欧根·奥涅金》修改稿的抄写工作全部做完之后,住进天津总医院,此时的他已油尽灯枯,感到死亡正在逼近。

自1954年以来呕心沥血翻译的十几部译稿,仍看不到出版的曙光,入院的第二天他又返家,再度对文稿做了整理,午后心脏病突发,急送天津第一中心医院抢救,无奈回天乏术,于2月26日去世,时年60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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