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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代中国到底有多富?又是怎么变穷的?
一、古代中国人到底有多富?
    1840年以来,无数仁人志士一辈子致力于中国的富强,希望通过富强,抵御西方,复兴中华。所谓富强,就是经济社会繁荣,百姓安居乐业,国家军事强大,不受外国欺负。
    今天的富,一般指的是钱多。古人眼中的富,内涵要丰富许多。《礼记》说:富者,福也。富的本意是,家庭和谐,人丁兴旺,衣食无忧。人丁兴旺,并不只是孩子多,而是指孩子们有教养,有出息,家庭兴旺发达,长盛不衰。今天,我们游览明清村落和富商宅院,参观王爷尚书府邸,从无处不在的诗礼传家、耕读传家牌匾,就能发现这一点。
    国家是家庭的放大。只有以诗礼传家一家一户组成的国家,她的富裕,才是高质量的,可持久的。
    无论家庭,还是国家,用当今的话来讲,只有精神文明和物质文明都繁荣,才能称之为富。
    许多洋专家说,中国宋朝时富甲全球。事实上,直到第二次鸦片战争前那一刻,甚至是甲午战争前,中国一直是世界首富。关于这一点,上网,就能查到数不清的资料。
    古代中国到底有多富?我们可以搞一个形象的对比。
    我们读《红楼梦》,读的是文化。林黛玉、薛宝钗住在江南园林里,穿着丝绸、吃着中国菜、品着茶、弹着琴、读着书、欣赏着京剧、昆曲,时不时来一首《葬花吟》。
    这是中国的康乾时期,对应于法国的路易十四、路易十五时期。当时,法语,是欧洲上流社会的普通话。法国是欧洲的精神领袖,巴黎是欧洲的文化之都、贵族礼仪培训中心。但是,这一时期,欧洲的贵族们,即便是法国的国王、王后,也是随地大小便,以地为床,拒绝洗澡。作为法国文化象征的凡尔赛宫,处处金碧辉煌,处处臭气熏天。
    金碧辉煌,表示很有钱;臭气熏天,证明没文化。用当今形象的比喻,那时候的欧洲,就是暴发户。这一说法,不是我胡编。自明朝中晚期开始,大批的传教士进入中国,不断向欧洲传递中国社会的信息,还翻译出版了许多中国经典。所以,这一时期,欧洲社会已经比较了解中国。其结果是,欧洲发生了启蒙运动,启蒙运动的主要内容之一,就是中国热,中国成为欧洲人心目中的天堂,启蒙运动的大师们号召全面学习中国,有人甚至主张以汉语为世界语。
二、中国古代的经济学
    中国自古富裕,与经济学高度发达有着密切关系。
    中国传统的经济学,是研究如何实现国泰民安、社会和谐的学问,而不是研究如何赚钱和搞GDP数字游戏。司马迁之后的二十四史和无以计数的地方志,都有专门一章《食货志》,还有许多的政书、别史、地理类典籍,便是经济学研究与实践的成果。所以,中国的富,从来是有内涵的富。具体到家庭,汉武帝时期的富家千金卓文君,便是精通琴棋书画的才女。
    近百年前,孙中山就说,现代西方人所鼓吹的各种制度,都是“中国几千年前的旧东西”。毫不夸张地说,当今主要经济学说,中国古人都有更深刻的研究。如果我们的经济学家静心下来研究一下古人的经济思想,一定会诞生引领世界的中国经济学派。这里略述几种典型学说。
    最近这些年,墨家思想颇为走俏。墨子的经济主张是尚贤尚同,选举贤能为首长,全员各尽所能参与劳动,平均分配财富,通俗说就是集体所有的公社制。以此治理一村一乡也许还行,治理一个县恐怕就难了,治理州郡肯定不行。在小国寡民的春秋战国时期,墨子学说还颇有市场。到了大一统的秦汉时期,墨家的工匠组织和技术被传承,而经济思想基本凋谢了。
    《周礼》是以井田制为背景的经济体制,和以秦国体制为典型作品的法家学说,便是一种计划经济体制。这种模式概括起来,便是强国弱民。这是一种目的性很强的实用经济学思想。在战争状态下,或者面对强敌威胁,只有通过掌控全国的绝大部分人力、物力、财力,使国家力量迅速强大起来。秦国能以西北一隅之地,对内一统天下,对外开疆拓土,充分证明了这一点。这是其突出优点。其缺点,从单纯的物质财富上分析,是民间经济活力十分不足,百姓都衣食无忧,但都不富裕。这种模式,是典型的战时经济模式。以此应对战争,优势巨大。毕竟,一个国家不可能永远处于战争状态。商鞅、韩非子都知道,这种模式,是权宜之计。
    司马迁的《史记·平准书》、《史记·货殖列传》,汉昭帝时的《盐铁论》,都是完备的经济学专著,是典型的自由主义经济学说。司马迁强调放任自由;《盐铁论》主张以“国不与民争利”。汉武帝之前的文景之治,便是其代表作。其优点,正如司马迁描绘的那样一幅画面,民间充满经济活力。其缺点,两极分化是不可避免的。最突出缺点,则是文景时期面对内忧外患无所作为,因为国家难以积聚足够的人力、物力、财力,来对付强大的敌人。汉武帝时,既要坚持对匈奴的长期的战争,又要面对各种自然灾害,国库里经常空空如也。司马迁在《平准书》就批评道:“富商大贾……财或累万金,而不佐国家之急,黎民重困。”仗要打,灾要救,不得已,汉武帝实行了一系列影响深远的改革措施。这种模式,属于典型的道家思想,即黄老学派,而不是简单的老庄学派,他是建立在全世界人民都尊天地、惧鬼神的基础上的。当信奉武力的匈奴崛起的时候,这种模式便行不通了。
    我们的老祖宗早就有总结:好战必亡,忘战必危。既不能挑起战争,也不能梦想和平。因此,新的经济学派应运而生,这便是管子学派。基本可以说,这是儒家经济学说。
    《管子》是中庸经济学学说。管子一方面强调要“藏富于民”,即通过顺应民心的政策法令,使百姓安居乐业,源源不断地创造社会财富。另一方面,又强调“利出一孔”,即通过对人、物、财的中央集权,确保国家政治、经济秩序稳定,军事力量强大。管子和司马迁都深入讨论了货币平准轻重问题,管子则坚持要通过国家力量,打击囤积居奇,维护百姓利益,确保实业发展。后世稳定粮食市场的常平仓,今天的各种货币政策,都没有超出管子的思想。这是非常完满的经济学思想。管子以后的齐国,一直经济繁荣,文化昌明,兵强马壮,既富又强。春秋五霸、战国七雄,齐国都占一席。
    汉武帝以来的历朝政府,大体是遵循管子的经济思想。比如,唐太宗的宰相房玄龄还亲自注释《管子》。古代中国,便是典型的混合经济体制,始终是强大的国有经济、富可敌国的富商、小商小贩、自耕农和谐共存。政府拥有强大的国营工业力量,比如唐、宋、元、明的军工企业,规模之大令人咋舌。国家武器装备研制生产能力在清朝的衰落,是导致清朝被动挨打的主要原因之一。
三、清朝的社会概况
    鸦片战争爆发的那一刻,中国是世界上最富裕、最和谐的国家。
    1、众所周知,鸦片战争爆发的那一刻,中国的GDP占世界总额的三分之一。在国际贸易上,中国商品具有强大的市场竞争力。换句话说,晚清 “贫穷落后”,不是输在“自由竞争”的“国际贸易”上。
    许多人以为1840年时英国工业很发达,事实并非如此。据《剑桥中国晚清史》,在鸦片战争前夕,“19世纪的最初10年,中国的国际收支结算大约盈余2600万元”。 这盈余是这样形成的:
    1760年以来,……后者(指中国)在产品的数量和质量上往往超过欧洲的商品。中国从外国得到的是原棉、白银以及通常销路不佳的毛织品,而输出的则是昂贵的茶叶、丝绸、瓷器、漆器和其它手工业产品
    驻广州的英国散商……的大宗商品已经是印度原棉……但(1819年起)它不再能通南京棉花竞争,因为南京棉花不再是经过陆路,而是用帆船南运广东,从而减少了运费。甚至打簧货也卖不出去,因为广州人已经学会了仿制。
    瞧,鸦片战争前,中国人在工业制品上的仿制能力也是很强的。
    鸦片战争后,搞“五口通商”的结果,是英国输入中国的商品减少,中国的商品出口快速增加。英国输入中国的产品,因为质次价高,基本无销路,到1853年至1855年间才100万~170万英镑。对比鲜明的是,中国销往英国的商品,1850年为584万英镑,1854年更是突破千万英镑。直到1864年,中国的对外贸易才出现逆差。
    根据《剑桥中国晚清史》列举的1870年中国进出口数据,我们很容易得出结论。
1870年进口货物所占百分比
  
总值白银海关两
  
鸦片
棉布棉纱
谷物
金属矿物
其它
63693000
43%
31%
0.04%
0.1%
0.09%
5.8%
19.97%
1870年出口货物所占百分比
  
总值白银海关两
  
茶叶
丝绸
种子和油
豆类
原棉
面粉
其它
55295000
49.9%
38.8%
1.2%
1.2%
0.5%
0.3%
8.1%
    1870年,中国进出口逆差8,398,000海关两。这一年,进入中国的鸦片价值27,387,990海关两。如果抵消鸦片一项的话,中国依然盈余18,989,990海关两。
    特别值得注意的是,1870年,中国最富庶的江浙地区刚从太平天国战乱中走出来。
    直到1910年,西方列强依然以鸦片为主打产品。
1910年进口货物所占百分比
  
总值白银
  
海关两
  
  
烟草
棉布
  
棉纱
  
  
金属
  
矿物
  
铁路器材
其它
462965000
12%
2%
28.3%
7.7%
4.8%
1.8%
4.7%
4.3%
1.5%
3.8%
29.1%
1910年出口货物所占百分比
  
总值白银
  
海关两
  
茶叶
丝绸
种子
  
和油
豆类
原棉
皮革
面粉
羊毛
其它
380833000
9.4%
25.4%
8.4%
5.6%
7.4%
5.3%
0.3%
2.5%
1.5%
33.1%
    1910年,中国进出口逆差82,132,000海关两。而这一年,进入中国的鸦片价值55,555,800海关两,是1870年的两倍多。如果抵消鸦片的话,中国逆差26,576,200海关两,基本与进口机械、铁路器材支出相当(24,537,145海关两)。
    必须承认,随着西方工业革命的深入,中国商品的市场竞争力是在不断降低的。而中国商品竞争力降低,是与中国被勒索巨额战争赔款的数量增加相伴的----中国自此民生凋敝,国家与工商业一起失去造血功能。
    2、在城市化程度上,中国胜过西欧总体水平。1800年的世界十大城市,中国3个:北京、广州、杭州,整个欧洲才3个:伦敦、巴黎、那不勒斯。中国还有数不清的大中小城镇。
    3、中国城乡之间基本没有差别,农村的交通、教育等高度发达。在机器时代以前,最舒适、快捷的交通手段是水运。全世界,只有中国通过修建运河,建立起来了蜘蛛网般的水上交通网络,乘船基本上可以到达每个角落。因此,在过去,达官贵人和富商巨贾,都住在农村。今天,我们游览内陆山区的一个个古镇,便可以想象出当时的繁华。
    4、全国各县都办有福利院,专门收养鳏寡废疾者和孤儿。办有常平仓,收获季节高于市场价买入;市场粮价过高时,低于市场价卖出。这样既保护农民的利益,又稳定市场,维护普通消费者的利益。
    5、在全民教育上,清朝教育普及程度,也高于同时期欧洲各国。清朝照搬明朝教育制度,首都设有国学,府州县都设有官立学校,乡以下办有“社学”, 强制十二岁以上的男孩入社学读书。县以上学校的学生都包吃包住,甚至发放养家的费用,确保他们完成学业。法国,直到1881年才立法实施小学义务教育;英国,直到1891年才真正实施小学义务教育。
    6、在民主程度上,早在隋唐时期,通过实施科举制度,读书改变命运法制化、规范化了。全国的百姓,通过读书考试,可以官至宰相;而宰相的子孙如果不读书,也会沦为平民。至于经商,更是自由自主。什么叫民主、公平?这就是。直到第一次世界大战前,欧洲大陆基本是贵族世袭制。直到今天,英国还是这个公爵,那个爵士的。
    毫不夸张地说,鸦片战争以前,中国百姓的生活质量,是世界第一。阅读道光年间的县志,我们就能证实这一点。需要说明的是,在清朝中期以前,中国的两极分化问题并不十分严重,因为中国农业技术和相关的水利技术发达,国土辽阔,可以开垦的土地多,百姓生存并不困难。
四、中国是怎么变穷的?
    鸦片战争爆发前,中国最富。据说,当时的世界上最富的前十名都是中国人。随着中国鸦片战争的爆发,中国经济迅速衰落下去。
    从鸦片战争到辛亥革命,不谈鸦片与战乱的祸害,也不包括被列强掠夺的财物,仅仅列强索要的“战争赔款”就达13亿两白银。
    13亿两白银是个什么概念?有两个基本数据,供各位参考:
    第一,在古代,一直是男主外,女主内的。赚钱是男人的事。清朝时,县学教谕,相当于今天的县教育局长兼县立中学校长、主讲老师,一般是由举人担任,年薪一般为15两银子。这个收入,可以让一家人过上十分体面的生活。在各级政府机关工作的普通吏员,诸如衙役捕快,年薪都是6两银子,这个收入,基本可以维持一家五口的小康生活。清朝一两银子的购买力,至少不亚于目前的一万元人民币。
    第二,超过清朝中央年度财政收入(约为9000万两)的13倍。今天,中国的GDP号称世界第二,据说已经成为世界奢侈品消费的大国,2015年,中央财政收入是6.9万亿元,6.9万亿元的13倍,是89万亿元。我们可以想像一下,如果当今中国要缴纳89万亿元赔款,中华大地会成为怎样的局面
    解放前,中国一贫如洗,文盲饿殍遍地,这就是主要原因。由于被掠夺得实在太多太多,直到今天,我们还没有缓过劲来。遗憾的是,辛亥革命以来的许多知识分子,竟然没有注意这一点,而是把中国的贫穷归罪于自身的问题,甚至是传统文化。家里的财产被土匪抢了,不怪土匪,反而怪父母无能,这显然是荒唐的。
    十七世纪以前,东南亚很富;十八、十九世纪,印度、土耳其,也很富,比欧洲富裕得多。在被西方列强洗劫之后,直到今天,都还是落后国家。
    与之相应的是,当今世界的所谓经济强国,美国、日本、德国、英国、法国等,近百年来,都是军事强国,或者曾经是军事强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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