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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坪上寻找乡愁
来源:掌上衢州 2019-04-17 09:16:35

何绍英
《坪上村传》是湖南平江籍作家彭东明的长篇小说。作者以自己的故乡为背景,叙写了村庄一百多年来的发展史,是一部接近于纪实性的小说。
时间跨度百年,人物众多,形象鲜明,各具特色。行文按照人物和事物分小章节进行叙述。
(一)祖屋传奇
作者“我”以回乡修葺祖屋为引子,打开了坪上村的历史画卷。祖屋的修建颇为传奇,据说当年修建祖屋时的木匠师傅颇爱吃鸡肫,可是饭桌上只有鸡肉却不见鸡肫,师傅因此心怀不满,于是就在房屋的大梁上做了手脚,完工后,主人送了一包东西让师徒在路上吃。半道上师傅打开包裹时发现原来里面都是他爱吃的鸡肫。师傅知道自己错怪东家了,于是叫徒弟赶紧赶回去,用斧头在房梁上敲三下,口中念:倒头发,倒头发,倒头发……
果真,住在这屋里的人丁兴旺,官运发达,财运亨通,历经几百年,生生不息。
时代发展了,祖屋没落了。在外漂泊已久的我回到了故乡,修缮祖屋,还原历史。
(二)智慧的曾祖父
曾祖父潜心经营家族产业“顺生”商号。关于曾祖父的发家史有个未经证实的传说。话说曾祖父当年靠着一根扁担闯天下。有一次住旅店,无意中被店主引入了一次赌博中,他把那袋用于进货的银圆当赌注重重地甩在了赌桌上,沉甸甸的银圆使骰子神奇地转了一个方向,他赢了很多很多的钱!
赌徒警告他一个外地人走不出酒店。而曾祖父派人悄悄给带兵驻扎在汉口的堂哥送了信。在堂哥的帮助下他带着赢来的钱财平安地回到了坪上村。
当村里人向他求证这个传奇故事时候,他云淡风轻地不置可否。他永远面带微笑走在村里,无论碰见谁,第一句话就是“这天气,好啊!”天晴时这么说,下雨下雪也这么说,心情好的时候这么说,心情不好的时候也这么说。他认为凡是上苍赐予的日子无论阴晴雨雪都是好日子。
抗战时期,他苦心经营的“顺生”商号毁于战火,家产全部都被同村人打劫一空,一大家子人陷于赤贫境地。他告诫家人不要怨恨记仇、不要复仇,凡是祸福皆有定数,一切都是上天的安排。
土地改革运动中,当年抢劫他财物而暴富的那些人都被划为富农,抓去吃了枪子,而曾祖父因为一无所有被划分为贫下中农分到了田地,子女们都参加了革命工作。曾祖父就是这么一个好命的人,该发财的时候富得流油,该穷的时候穷得流血。
福祸相倚。这是智慧通达的老人,他深谙生存的智慧和圆熟的处事原则。
(三)超生专业户长贵
长贵曾是村里的计划生育钉子户。他和老婆一连串地生了五个女孩,日子过成了苦菜花,家里仅有的一条棉被破成了猪油渣。五个女儿个个光着屁股在地上打滚摸爬,鼻涕吸进呼出。
为了要一个儿子,他们夫妻对计划生育政策进行各种抵抗和逃避。为了动员他老婆去结扎,村干部轮番上阵,甚至吃住在他家,把他家口粮吃完了,家里值钱的东西都搬空了。最后把长贵弄去了结扎。可是一年以后,长贵老婆却又莫名其妙地生了一个滚壮的儿子。他在村里大摆酒席。儿子取名叫做“六子”。
他是结扎过的,怎么会有儿子呢?对于这个问题,他总是很神秘地笑而不答。那五个女儿长大后全部只读完初中就赴深圳打工,大女儿是村里第一个去深圳打工的人,后来嫁给了香港老板,成为豪门太太。长贵家因而成为村里的首富。
好不容易得来的幺儿六子却始终不肯结婚,叫嚷着要变成女孩,这让抱孙心切的长贵焦急万分,他搬来了好几个救兵,轮番做儿子的思想工作,可结果却是无济于事,在儿子以死相逼下,长贵只得随了他去,儿子最终变性成了女儿身,变成一个比姐姐们更漂亮的女孩!他创办了自己的服装品牌。姐姐把自己的一个儿子过继给了六子当儿子。这样,在名义上长贵有了孙子,延续了香火。
长贵和他老婆逃避计划生育的事在当时的农村是典型代表。他的生活大落大起,从极贫到极富,这其中他沾了改革开放的光;有了儿子,儿子却要变成女人,这是从大喜到大悲。出乎意外的写作手法,结局也颇具讽刺和戏剧性。命运啊,有时就像是一个促狭鬼!
(四)各怀绝技的杂才
人们把已故的亲人遗骸挖出来清洗干净整理好再次下葬,谓之改坟。
保相是村里唯一会做这样事情的人。一般的坟墓挖进去以后都会有蛇。保相于是学会了抓蛇的绝活,还学会了治蛇毒的绝活。改坟抓卖蛇给他带来了较为富足的生活。有次正在生病的他因为救一个孩子吸进了蛇毒中毒而亡。
若干年以后被救的孩子成为了大老板,荣归故里,他要给救命恩人改坟。一番隆重的仪式过后,挖开坟茔,里面尸骨荡然无存,只有一条硕大无比的眼镜蛇高昂着头,吐着信子,不断地向人们示威。这种怪事在坪上村闻所未闻。
五根叔也是一个多才多艺的人。他会开手扶拖拉机,会算命,会给小孩退吓,会电工,会做道士,还会做已经快要消失的传统名吃八道菜—坪上情席。他把自己的绝活传给了从深圳回来开酒楼的长贵的二女儿荷香,使得这个快要被遗忘的传统名菜再次复活。
唢呐手狗牯,狗牯是个孤儿,偷师学会了吹唢呐的本事。穷人家有人去世,他会不请自去,不要工钱,卖力地、不知疲倦地吹,声音如泣如诉,催人泪下,连村里的老牛老狗死了,他都会吹上好几天,直到把嘴巴吹肿了。
坪上村很多这样的手艺人,他们吃着百家饭,帮着百家忙。
(五)忠犬和义牛
麻狗极通人性。我曾经为了采茶树菇而掉进了很深的坑洞,麻狗听到我的呼救后,跑到田里扯着父亲的裤脚死命地往我出事地点拉。麻狗还救过我的初恋阿莲的命。阿莲洗衣服时不慎坠入水中,麻狗疯狂地拖着我赶到了出事地点,麻狗成为了我和阿莲的救命恩狗,也促成了我和阿莲朦朦胧胧的恋情。
在狂犬病毒病爆发的春天,身为乡干部的我奉命对全乡的狗进行捕杀。麻狗也在被捕杀名单中。为了救下麻狗,村长老万、阿莲、我的祖母不惜跟我翻脸拼命。他们奋力保护麻狗。村长老万用一个背篓装上麻狗藏进了他家的阁楼里。阿莲天天给麻狗送饭逗它玩儿。
不幸的是,在某一天夜晚麻狗突然发疯一样的冲出了村庄跑进了山林,阿莲得了狂犬病,不久后去世了。
对于阿莲的死,是谁的错,我始终没想明白。
义牛
佬黑带上自家的水牛从坪上村出发到离家几十里路的地方修建寺庙。牛勤勤恳恳地踩泥,终于建好了寺庙。牛也老了,踩不动泥了。师傅临出门前嘱咐佬黑把牛杀了。师傅说“杀了它,这是牛命,不过牙齿不过刀,牛的来世莫想投胎做人,这么多年它踩下了整座庙的泥,积了阴德,说不定来世有个好归宿……”师傅说完就匆匆下山办事去了。
佬黑不忍心,想连夜悄悄地带着老牛回坪上村。可是老牛却不知道何时已经寿终正寝了。佬黑含泪带着老牛回到了老家,按照最高规格给它操办了隆重的葬礼。
若干年后,一位汉子找到了佬黑,说自家的儿子是那老牛转世。他要求佬黑做自己儿子的干爹。闻讯,佬黑欣喜不已。从此对干儿子百般疼爱。
干儿子天资聪颖。二十出头就做到了布政使。可后来却又触犯刑律要被问斩。干儿子的父亲找算命先生算了一卦,只有把死去的老牛千刀万剐才能使儿子免于死刑。
佬黑二话不说就挖开了老牛的坟。老牛的骨架还完好无损,众人对尸骨一通乱砍。可是,布政使还是被千刀万剐地处以极刑了。
事后,师傅对佬黑一顿痛骂。师傅说老牛一生兢兢业业,死后必定能投胎转世做人的,但是必须得经过千刀万剐。因此他临出门时才对佬黑千叮万嘱。可是佬黑却没有领悟到他的用意,反倒以为师傅是贪财,要卖牛肉和牛皮赚钱。
坪上村地处湘楚,巫术盛行,巫蛊作为一种乡土文化依然保留在人们的生活中。作者采用了民间传奇叙事的手法,用离奇的故事去表现乡村,寻味乡愁,给作品蒙上了一层迷离的色彩。
(六)我的父亲叔叔们
随子女进城享福的父亲,从牛贩子到人大代表的大叔,从篾匠到种植大户的二叔,从推销水泥板到公司大老板的三叔。
父辈们是中国农民群体的代表,他们的成长史、奋斗史是广大农民生活经历的缩影。在原乡意识的驱动下,当年无论因何原因离开家乡的人们,最后都以各种不同的方式回归了家乡,可谓是殊途同归。父亲死后叶落归根,漂泊在外的叔叔们陆续回乡,反哺家乡。传统文化扎根于人们心底,回归,是传统文化的践行,反哺家乡是振兴乡村的重要行动。
《坪上村传》是作者给自己的村庄做的传记,是一部充满乡土气息的作品,把村里的人和事一一交待、叙述,场面宏大,形象立体,具有典型性,很能激起有农村生活经历的人的情感共鸣。
大量的农谚和俗语读来非常地气。小说运用大量平江方言,平江方言属于属于赣方言,和江西南丰方言非常接近,读来非常亲切。
 乡土中国,中国农村在坪上,来《坪上村传》寻找你的乡愁。

责任编辑:毛利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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