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苏
女儿生日前一天，岳母从乡下赶来，带来了满满一袋蔬菜，有黄瓜、豆角，还有茄子。
今年雨水多，菜难种，那茄子十多个也就斤把重，长得歪歪斜斜。生日午餐自然上不了桌面了。
老人家种得辛苦，隔日，拿出十二分精神，端出一盘酱爆茄子，女儿尝了一口，“咸！”
真太咸！我记起来了，放了盐又加了酱……真是老革命碰到新问题，想想14岁开始掌勺，如今四十有二，竟然基本功没过关，这怎么行？我马上请教“度娘”。
我说老家怎么管茄子叫“罗树”呢，这些紫色家伙怎么长得歪歪扭扭呢——原来，茄子别名就叫“落苏”、“矮瓜”！
老家山区土地贫瘠，绿色蔬菜不易种植，成熟季节每天都少不了茄子、丝瓜那几样。油水少，怎么烧是个大问题，外婆就有许多创新——其实是无奈：切碎了，围在饭甑边，饭熟了，茄子就成糊了，沾点豆瓣酱；或者过水，少量的油，炒啊炒，最后还是少不了豆瓣酱，更是下饭……所以，我的记忆中，茄子总离不开酱。
落苏只是那个年代的一个缩影。外公喜欢看书，会讲三国、西游记，却从不讲刘姥姥在大观园里尝到了鸡香味道的茄子——当年曾任乡干部的他，每月工资仅可以买几担地瓜，家里老小十来口，最终选择回村务农。他怎么会和我们讲“一罐茄子用一两只鸡去当佐料”的典故呢，在他们那代人的视角里，小说只是吃得饱饱的知识分子们的臆想与杜撰，当不得真的。
那碗茄子没有再按“度娘”的指点再加工——如果配以松仁、豆角、西红柿或者肉丁、鱼块，外公准会笑话我，“读够(老家土话“大狗”，我是外甥辈里的老大)，你啥时候也学得花里胡哨啦。” 我14岁时外婆就离开了我们，她肯定没有尝过我烧的落苏；外公过世前肯定尝过，所以，我想老人会那么提醒我。
联系客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