趁着天气好,我和几个搞民间文学创作的朋友约好了下乡采风。一番游山玩水之后,当地文化站的杜老师热情地安排我们吃晚饭,一尽地主之谊。
杜老师为人风趣健谈,三杯酒下肚之后,讲了一件有趣的故事。
当地有个名叫谢老二的小伙子,为人憨厚实诚,做事大大咧咧,脑袋一热什么事都敢干。用乡下话说,有点愣头青。
这一天,谢老二开着自家的农用车到镇里办事。
因为前几天刚下完雨,地面还有不少水坑。走到半路的时候,前车轮子陷入坑里,折腾了半天也没出来。
这里前不着村后不着店,谢老二喊了几嗓子也没人答应,只好自己下车,想办法解决问题。
谢老二下车先是试着抬了抬,车轮虽然能抬动,但要硬抬出来还是有些困难。除非能找一块大石头垫在水坑里,或许还把车开出来。
谢老二东张西望,想起不远外有一处老坟地,据说埋着清朝一个官宦人家。当年“破四旧”的时候,一群小将们响应号召,敲锣打鼓将坟头夷为平地,连棺材也烧成了灰,如今只剩下一堆坟砖和几块被砸碎的墓碑,再无其他。
乡下人大多迷信,讲究多。把坟砖视为不祥之物,宁可偷拆土地庙的砖头搬回家砌猪圈,也没人敢动坟头的一砖一瓦。
谢老二是个莽撞人,恰好又遇到了事。明知有忌讳,也没工夫去讲究。立刻跑去捡了几块坟砖,又拖了半块墓碑,一股脑倒进水坑,当做垫脚石。
还别说,随着一声轰鸣,农用车很快从水坑里开了出来,冒着黑烟,一路扬尘而去。
进镇办完了事,谢老二顺便买了一瓶酒,几斤猪头肉,回到家里一边看“还珠格格”,一边和老婆喝酒聊天,不知不觉,半斤酒下肚。
谢老二喝得摇摇晃晃,眼皮子难抵困意,连洗漱都没有,就倒在床上呼呼大睡。
一转眼,到了第二天。谢老二不知什么原因,突然发起了高烧,躺在床上哼哼唧唧。
一开始,家人以为他只是受凉感冒,找了一些退烧药给他吃。可一连吃了三天,退烧之后还是无精打采,浑身无力。
家里人这才觉得不对劲,又把卫生所的大夫喊到家里看病。
大夫检查了一遍,说没大毛病,就是病毒感染导致,身体有些虚。然而打了三天的点滴,还是没有一点用处。
谢老二躺在床上,还是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
既然医生看不好,那就只有另想他法。
当地有个神婆,本是个农妇,十多年前上山祭拜先人,回来之后也和谢老二一样,发了几天高烧,虽然也找了个大仙帮忙治好了病,但也从此落下了残疾,一只眼睛大一只眼睛小。
更没想到的是,农妇因祸得福,开了天眼有了神通。能看见常人看不见的东西。
当然,这种事都是神婆自己说,其他人无法考证。唯独可以确定的是,神婆确实有两下子,很多大夫都看不好的疑难杂症,被她轻而易举地收拾好。
谢老二的家人包了一个红包(也就50块钱),请神婆到家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神婆也没带什么现代诊断器械,就是看了看谢老二的气色,又问了问前因后果,然后就点点头说:
“那天你搬完了坟砖,有没有送还原处?”
谢老二有气无力地眨了眨眼睛,皱眉想了一会儿,回忆起当时的情景。自己把农用车开出了水坑,就直接进了镇里。哪有闲工夫再去搬破砖头呢?
神婆叹了一口气说:“你惹祸了,赶紧把东西物归原主吧!”
谢老二的家人一听,止不住埋怨谢老二莽撞。连忙起身就要去谢罪,把坟砖送回去。
不料,神婆阻止了他们。
“解铃还须系铃人,这个砖头谁都不能搬,谁惹的祸就要由谁去收尾。”
说着,神婆郑重地说道:“事不宜迟,哪怕是让人把你抬去,你也要亲手将那些砖头从水坑里捡出来,恭恭敬敬地放回原处。切记,放回之后磕三个响头,给坟主认错。然后直接回来,一路上不管谁喊你,千万别回头。”
说罢,神婆转身离开了谢家。
谢家人面面相觑,事到如今,也只好硬着头皮将门板卸下来,抬着谢老二来到水坑。
走到水坑的时候,已经是晚上10点钟的样子,乌云遮月,手电筒的光芒四处乱晃,寂静的荒野只听见浑浊的喘息声,哪怕再胆大的人也不禁心里发毛。
到了地方,谢老二颤颤巍巍地将坟砖从水坑里捞出来,虚弱的步伐一步三晃,分三次才把所有的东西搬运回原处。家人看着着急,可想着神婆的话,谁也不敢帮忙。
等他谢老二磕头完毕,再次回到水坑的时候,已经是半个小时以后。后背被汗水湿透,仿佛从水里刚捞起来一样,头发贴在额头,脸色苍白,两眼空洞,用尽了最后一点力气,昏倒在地上。
这样也好,不管是谁喊他,他也听不到了。
就这样,谢老二又被家人抬回了家,一连睡了三天,方才醒过神来,渐渐恢复了气色。
事后,有人好奇问谢老二。当天晚上有没有看见什么,或者发生什么奇怪的事。
天不怕地不怕的谢老二破天荒地表现出惊慌畏惧的表情,把头摇得如同拨浪鼓。
“不能说呀!”
杜老师讲完,在座之人鸦雀无声。过了很久,有人还是忍不住好奇问道:
“这事也太玄乎了,是不是真的呀?”
“不信拉倒,就是讲个故事活跃一下气氛。”
众人顿时松了一口气,可杜老师语气一转,又说道:
“人不能没有敬畏之心,有些事可以不信,但有些事坚决不能做。”
说完,杜老师意味深长地对着那个喝独酒的陪客说道:
“你说是不是,谢老二!”
本故事就是道听途说,并非宣传封建迷信,大家一笑了之,切莫当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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