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我在洛阳瀍河医院学习期间,中华民族的“两河流域”竟然涨河了,还破了历史记录。
洛河和伊河,是洛阳市境内的两大河流,没想到,就在1982年突然涨了,并且还涨得十分离谱。
李楼村那里有一座水泥桥,过汽车,还有一座铁路桥,过火车。洛河漫过了水泥桥,直逼铁路桥,要知道,铁路桥是非常高的,李楼人没有办法,冒着危险,从铁路桥上沿着过来,到洛阳市内避难,毕竟市内陆势高,相对安全。
我所在的东大街,到处都是避难的人群,他们带着大包小包,在学校、旅馆、菜市场就地住下,给本地的人们带来了莫名的恐慌情绪。
我老家石罢村的情况,我后来才知道,伊河暴涨,淹没了上游几个村子,东石罢的人跑了一多半,有一个小伙子,背着自己的奶奶,把一双鞋都跑丢了。
半个月后,水终于落了。刚好到了中秋节,我决定回家一趟,于是搭公交车到了西石罢,这个地点距离我们东石罢还有三、四里。
首先要过河,我立马回忆起了上一次回家的情景,就在这个河滩,有两个小伙子正在玩三张扑克牌,让过路的人押,果然有几个人在押,其中包括一个女的,都输钱了。
我知道是骗子,于是说,自己没有钱,只有一本书,那本书还是化验的专业书籍,那个戴墨镜的看了看,没钱?你就把这本书押上也行!我知道他是在开玩笑,因为这本书我看着都费劲,他们能看懂吗?
此时此刻,已经到了晚上,一打听,没有船,为什么没有船?因为撑船的人找不到!
我想,干脆住一夜,这里没有旅社,只有找农民家,我随便找了一家,一听我要住在他们家里,那个男人立马就关上门了。
连着两家都是这样,让我知道了人情冷暖。回到家里才知道,西石罢前一段也淹了,损失不小,也没有拿到多少救济款,农民们很生气,当然不会让人住了。
我于是又到河滩,和几个想要过河的人商量,怎么办?眼看已经下雨了,并且越下越大,不能等了。
最后好不容易把船老大找来,每人出了平时的三倍价钱,才把我们送到对岸。
此刻雷电交加,中雨变成了暴雨,夜幕中什么也看不见,我也没有带雨具,也无处躲藏,我一想,干脆走吧,就在野地里走吧!
看不见,雷电指路,没有路,过去的路也找不到,我就在荒野里走,一棵大树突然咔嚓一声,瞬间倒在我的面前,我停了一会,仍然继续走。
要知道,我是一个残疾人,从来没有遇到过这种情况,一个人,伸手不见五指,暴风骤雨之中,在河滩里独自行走,期间摔倒了无数次,我仍然继续往前走。
大概过了三个小时,我终于到家了。我母亲惊奇地问我:“你怎么这时候回来了?”我没有说话,我知道,这是我一生的缩影。
后来,我写了一首诗,记录那个不凡之夜。
姬安宁:疯狂
荒野里
只有我一人
在孤独而不倦地向黑暗进军
大雨滂沱 风卷千万条火蛇
将夜燃烧 炸雷过后 一棵老树
砰然撕裂于我的面前
我想哈哈大笑
但却发不出声音
我匍匐挣扎于泥泞之中
但我的嘴却被塞得更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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