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朝是十二世纪初我国古代女真族建立的政权,与南宋并存百余年。
女真族兴起于白山黑水之间,性渔猎,善骑射,其玉器也极具民族特色,是中国古代玉器史中不可或缺的一环,现笔者整理一些金代墓葬出土的玉器,适当加以拓展,以飨读者,如有谬误,恳请指正。
北京房山长沟峪
金代石椁墓
1974年北京市房山县长沟峪煤矿基建施工中发现石椁墓一组,主墓中出土玉器十一件,但未见墓志,研究人员根据出土玉器分析认为墓主为女性,墓中所出玉器十分精美。
双鹤衔瑞草纹玉饰,此玉与金代齐国王夫妇墓所出练鹊形玉饰风格近似,孙机先生在《玉屏花与玉逍遥》一文中已有探讨,可将此玉定名为“玉逍遥”,其用法可参考金齐国王墓王妃所戴的头巾。
在《北京文物精粹大系·玉器卷》中收录有一件傅忠谟先生的旧藏,双鹤衔绶流云佩,现藏北京故宫博物院,其风格相类,整体对称布置,似与上述玉饰用法一致,可能也是一件“玉逍遥”。
墓中另有一枚白玉缠枝竹节佩,盘桓交错的竹节颇具立体感。北宋文学家苏东坡曾说:“可使食无肉,不可居无竹。无肉令人瘦,无竹令人俗。”竹节纹饰的玉器在金代多见,可见彼时金人对竹子的喜爱。
此玉虽仅出一枚,但据孙机先生研究,仍应属于头巾上的玉巾环,按照明人范镰在《云间据目抄》中的记载,可将其定名为“玉屏花”,其用法可参考金齐国王所戴头巾上的“鹅衔莲”玉巾环。
在笔者查阅北京故宫博物院馆藏图片时,发现一枚竹节玉饰,盘卷的竹枝形成错落有致的大小孔,枝叶向上,大小孔可参考齐国王的“鹅衔莲”玉巾环,用于巾带的穿系,因此笔者推测这也是一件巾环。
政和通宝玉钱,方孔圆形,背面光素,顶部有一小圆孔用于系挂。政和是宋徽宗的第四个年号(1111年—1118年),取自《尚书》“庶政惟和,万国咸宁”,此玉钱有可能为北宋徽宗时期遗物。
孔雀形玉饰件,出土一对,其中一枚尾部惜残,发掘报告中关于这对器物描述不多,仅称之为“凤形玉饰件”,在后来的多种出版物中将其定名为簪或钗,但经专家学者研究,认为这对孔雀形玉饰件应为耳饰,笔者也赞同此观点。
北京丰台区
王佐乡乌古论家族墓
20世纪80年代在北京丰台区与房山区交界处发现金代乌古论家族墓,墓葬早年被盗,但其中窝论夫妇墓出土玉环一件,绶带鸟玉佩饰一件,龟游荷叶玉佩两件,值得深入研究。
白玉绶带鸟衔花佩,此玉饰应为残件,原貌已不可得知,在保留下来的图案中,一只灵动的绶带鸟站立在花草之间,侧目张望,似乎在呼朋引伴,此器以小见大,把女真人山林渔猎的自然风光表现的淋漓尽致。
龟游荷叶玉饰,出土一对,用途暂不清楚,但琢制精细,构思巧妙,将乌龟游弋在荷叶之上的情景表现得极为生动。龟游荷叶纹饰是宋金时期十分流行的题材,四川广汉宋代窖藏亦出土一件白玉龟游荷叶,其纹饰更加简洁。
关于龟游荷叶的记载由来已久,东晋葛洪的《抱朴子》即有云:“千岁之龟,五色俱全,解人之言,浮于莲叶之上。”在唐代的真子飞霜镜上,也多以龟游荷叶做镜钮,正如大诗人李白所言:龟游荷叶上,鸟宿芦花里。
北京磁器口吕恭墓
2000年为配合广安大街工程,北京市文物研究所对磁器口出土的一座石椁墓进行了清理,该墓早年被盗,仍出土一件白玉绶带纹玉饰,参考扬之水在《同心一挽束千结》一文中所述,可将这种纹饰称为同心结。
北京房山金太祖陵
金太祖完颜阿骨打卒于天辅七年(1123年),葬于上京会宁府(今哈尔滨市阿城区)宫城西南。贞元三年(1155年),海陵王迁都燕京,同年将太祖陵自上京迁至燕京大房山。历史上金陵屡遭破坏,北京市文物研究所于2002年开始清理金太祖陵。
太祖陵墓中有四具石椁,其中一具出有一顶金丝冠及两件白玉练鹊形玉饰,出于墓主头部,又有金丝冠在旁,想必仍是装饰于头巾之上的巾环。
另外一具石椁出土一对春水鹘捕鹅玉饰,此对玉饰较少刊载于各种玉器图册,笔者仅在《北京金代皇陵》中见过,图片中此对玉饰已呈鸡骨白状态,可作为金代春水玉的参考。
完颜娄室墓
(1078年—1130年)
完颜娄室是女真族著名将领,幼年即显露过人的天分,在军事方面战功卓著。1912年其墓被日本人盗掘,未留下任何科学记录,目前仅在旅顺博物馆留有12件文物,其中有荷叶形玉饰件一对,用白玉镂雕盛开的荷花,很有艺术感染力,其用途笔者推测亦为巾环之属。
无独有偶,天津博物馆藏有一例荷花慈姑叶纹饰的玉器,与完颜娄室墓荷花形玉饰件风格极其类似,笔者认为可归为一类。
完颜希尹家族墓
完颜希尹被誉为“女真苍颉”,女真原无文字,希尹受命创制女真字,他依据契丹字、汉字制造新字,以拼写女真语言。天辅三年(1119)制成,被定为金国官方通用的文字,后被称为“女真大字”。
完颜希尹家族墓出土鹘捕鹅玉环一对,这对玉环构图简洁生动,主体图案是一只海东青卓然挺立在鹅雁之上,透露出女真族质朴剽悍的民族性格,是一对难得的早期春水玉代表作。
哈尔滨新香坊墓葬群
1983到1984年,黑龙江省博物馆对哈尔滨市东南郊的新香坊墓地进行抢救性发掘,共清理墓葬 16座,出土文物 300余件,依据墓葬类型及出土文物判断,新香坊墓地主体应是金代女真贵族墓葬。
玉雕绶带鸟,出土2件,形制相同,岫岩玉质,青中略带橘黄,以阴刻线勾勒鸟羽,三角形眼,口衔瑞草,长尾向后伸展呈波浪形,头尾相对与瑞草相映成趣,是一对难得的艺术珍品。
玉雕天鹅,出土2件,形制相同,玉质受沁,呈鸡骨白色,单面透雕,整体造型为三角形,天鹅细长颈,伏卧于含苞待放的莲花之间,构图简洁生动,与上一对玉雕绶带鸟应均为巾环之属。
阿城市双城村金墓群
1980年阿城县阿什河乡双城村村民在金上京故城(俗称白城)东边挖砂时发现两处墓群,墓群东侧不远处为阿什河,南侧临近金代古城 (俗称小城子 ),西侧为金代早期都城上京城,墓中出有数件竹节带銙,较为特别。
同样在《上海出土唐宋元明清玉器》一书中记有松江区李塔地宫出土的一枚青金石竹节带銙,正面雕刻两竿相并的竹节,背面平整,上下两端钻有牛鼻孔,与双城村的竹节带銙造型相同,可能为同一时期的器物。
黑龙江畔绥滨
中兴古城和金代墓群
1973年黑龙江省文物考古队在绥滨县中兴公社东调查一座古城遗址,同时在古城西北约半公里处发现一处金代墓群,后发掘其中十二座墓,出土三百多件文物,其中有玉人及玉鱼各一件可做参考。
圆雕玉人,头戴短直角幞头,左手握一长叶,叶绕肩而过,贴脑后颈部,右手自然下垂,衣襟开敞,两腿交叉,绺裂处有沁蚀。
玉鱼,通体黑褐色,形似一条鲤鱼,阴刻圆眼,口衔茨菰叶,藏匿在一枝大莲叶之下。以网格纹表示鱼鳞,用阴刻线勾勒荷叶的叶脉,颇有鱼戏莲叶间的动感。
奥里米古城及其
周围的金代墓群
1974年黑龙江省文物工作者对位于松花江下游的奥里米古城周围的金代墓葬进行了清理,发现许多有价值的金代文物。
双鹿纹透雕玉牌饰,白色软玉雕成,整个画面略呈三角形,雕刻精美,构图奇特,边框为两棵摇曳的小树,自然搭接在一起,树下站着两只马鹿,一雄一雌,充满山林群鹿的自然气息。
吉林省扶余县
西山屯辽金墓
1958年吉林省扶余县东南的西山屯发现一座辽金墓,墓中出土一套玉带,所有带銙固定孔均为对穿孔,其中有两块带銙保留有“古眼”,可系挂蹀躞带,另有六块桃形有孔带銙,同墓所出有一对竹节金质巾环,同金代齐国王墓所处金质巾环形制相同。
纵观目前金墓所出玉器,在海陵王迁都之前,多显质朴简洁,迁都之后,尤其是北京附近出土的金代玉器,在质量及数量上都比之前更上一层楼,金代玉器融汇了前人及周边地区文化,形成了自己的独特风格,在中国玉器发展史上留下了浓墨重彩的一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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