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塞尔柱突厥狮身人面阿文青铜镜探源小记(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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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2.06.09 北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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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狮身人面青铜镜残片郎锐藏品

前不久刚刚在众多师友协助下对上面这枚塞尔柱突厥狮身人面阿文青铜镜进行了初步探究,其大概身世已基本清楚,但镜面阿拉伯铭文尚未形成最终结论。日前在几位朋友的协助下已有比较大的进展,特整理成文供相关学者、藏家进一步交流、讨论。

图片源于佳士德(伦敦)拍卖公司

镜子上面的科斐体阿拉伯文欧洲学者的转写结论是al-'izz wa al-baqa' wa al-dawla wa al-bahahwa al-rafiqah wa al-ghibta wa al-'ala wa al-mulk ... li-sahibihi。我上文在此基础上采取类比释读的方法大致译为“Glory and Long-life and al-dawla and al-bahahand the companion and happiness and Favour to its kingdom owner”,即“光荣、长寿的阿尔·道拉、阿尔·巴哈和他的同伴,快乐和青睐其的国王”。显然译文内容比较奇怪,与镜子这件器物并不搭配。

经清华大学从事波斯艺术教学的伊朗籍教师Majid Shamaeizadeh(马吉利)博士认真研读和对佳士德这面文字比较清晰的铜镜铭文的比对,最终给出的铭文翻译结论是“光荣、永恒、财富、壮丽、高贵、赞扬、祝福、高官、主权、发展、力量,只是为了这面镜子的主人。”结合汉唐铭文镜中常见的吉语,如此翻译显然是再贴切不过了,尽管Majid博士仍谦虚的说“这只是个大概意思”。

原先我对镜子的塞尔柱突厥的身世还是比较确定,因此焦点只是集中在铭文的翻译上。但Majid博士以及林文君先生均在铭文破译之余对镜子身世也进行了更深入的考证,虽然目前我们几人尚存小的分歧,但指向应该说是越来越明确了。

首先,Majid博士通过一篇有关伊朗和中国艺术比较研究的论文结合相关国外博物馆馆藏,确认此类铜镜应属于塞尔柱王朝。文章原文截图请参见文章最后给出的附件。

文君先生给出了更进一步的观点。首先,文君先生也认为属于塞尔柱王朝是没问题的,但从整体风格去分析,可以将其进一步缩小范围到阿尔图格王朝(a1-Artuqiyyun) 

该王朝系11世纪末由塞尔柱王朝一名叫阿尔图格·伊本·伊克塞卜(?~约1113)的土库曼将领在伊拉克北部迪亚巴克尔地区所创建的伊斯兰王朝。该王朝有两个分支:一在希斯恩·凯法和阿米德地区(1098~1232);一在马尔丁和马亚法里津地区(1104~1408)。

阿尔图格曾驻军伊拉克北部,并领有巴勒斯坦等地区,1098年趁塞尔柱帝国分裂之机宣告独立。1113年阿尔图格去世,其后裔执政时,巴勒斯坦被埃及法蒂玛王朝占领,他们重返伊拉克北部,后又沿幼发拉底河向东北扩张。

12世纪中叶,赞吉王朝兴起后出兵遏制了其继续扩张的野心。后来,努尔丁吸收他们参加抗击十字军的战争。1174年,他们成为赞吉王朝的封臣。1185年,埃及阿尤布王朝统治者萨拉丁攻占马亚法里津后,又向萨拉丁称臣纳贡。

1232年,阿尔图格王朝在希斯恩·凯法、阿米德和哈尔普特地区的一支被塞尔柱人所灭。

1408年,在马尔丁地区的一支最后被土库曼黑羊王朝所灭。

文君先生还附上两枚阿尔图格王朝钱币加以佐证:

▲文君先生提供的阿尔图格王朝钱币之一

▲文君先生提供的阿尔图格王朝钱币之二

确实,上述两枚钱币的整体风格,尤其是文字的书写风格与镜子非常相似。但是是否就能把范围缩小到阿尔图格王朝呢?

我个人意见与Majid博士一致,即只能定位到塞尔柱突厥王朝。因为目前还没有更进一步的证据能够佐证文君先生的观点,毕竟该镜子已经集中原艺术、波斯艺术、突厥艺术、伊斯兰艺术于一身,因此无论假定其是塞尔柱王朝分裂前还是分裂后的产物都是说的通的,因为这件器物是日用品而非国家强制管控制造的货币,所以其制造时代对政权的短期更迭并不敏感。而且分裂前的塞尔柱王朝实际是波斯化的突厥王朝,阿尔图格王朝则是土库曼人的文化环境,就目前这件器物而言,尚未发现比较明确的土库曼文化元素。当然,我的观点并非说其不会是阿尔图格王朝,而是认为此器物目前尚无更进一步证据足以缩小其时空范围,其存在于塞尔柱王朝分裂前是可能的,存在于塞尔柱王朝分裂后及之后的阿尔图格乃至其他小的割据政权也都是可能的,有点类似于辛亥革命后纷纷独立的各省人民在使用的日用器物上与晚清时期并无太大区别一样。

最后,再次感谢为本文提供了和正在提供无私帮助的以下各位学者、老师和朋友(排名按姓氏笔画排序):

马云亭    西安市小皮院清真寺伊玛目、著名阿拉伯文书法家兼学者

马吉利(Majid Shamaeizadeh清华大学波斯艺术教师,博士

马伊斯亥  哈萨克斯坦丝路文化友人

马  凯    某公司项目经理(精通阿拉伯语)

马益平    西安市清真中寺阿訇、伊玛目、著名阿拉伯文书法家兼学者

王宇阳    旅爱尔兰华侨、中国-爱尔兰传媒协会会长

王  勇    丝路古钱币收藏爱好者

安和平    西安回坊博物馆馆长

安建龙    南京市清真寺阿訇、伊玛目、阿拉伯文书法家、文物收藏家

安建辉    国家博物馆文物鉴定中心、陕西省文物鉴定研究中心专职责任鉴定师

伊玛目·萨义德·加拉(Emam Seyed Jalal) 西安外国语大学外籍教师(伊朗籍)、伊朗历史学者

林文君   中国钱币学会会员、中国钱币收藏博览会主席团成员、陕西省钱币学会理事、陕西省收藏家协会常务理事、西安市钱币学会常务理事、西安市收藏协会学术委员会常务副主任、咸阳钱币文化研究所所长。

郝凤亮   红山文化研究民间学者

由于有关铜镜铭文的释读尚不能断定准确无误,在使用本文给出的释读内容时务须准确标注对本文的引用,以便有需要进一步研究的读者能够准确溯源并在此基础上开展独立研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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