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诗路花雨|楚之氓:“雌霓”和“读霓”

楚之氓 本名周逸之,湖南长沙人,医学教育工作者、翻译工作者、文学爱好者,已出版著作、译著30余种,侨居海外多年,现定居合肥。

“雌霓”和“读霓”


虹有二环时,内环色彩鲜盛为雄,名虹;外环色彩暗淡为雌,名蜺(今称副虹),如宋·刘克庄“政尔和风并暖日,管他雌霓更雄虹。”(《仓使和诗出奇不穷再次韵四首》)

“雌蜺”亦写作“雌霓”,“蜺”一般读入声,如《楚辞·九章·悲回风》:“上高巖之峭岸兮,处雌蜺之标颠。”此处的“蜺”读为入声则无疑更和谐,如去掉连词“之”和语气词“兮”即“仄-平平-仄仄,仄-平仄-平平”,出句与对句相对处平仄起伏有致,音韵和美。

读音为入声更加确切的当是南朝沈约的《郊居赋》中“驾雌霓之连卷,泛天江之悠永。” 据《梁书·王筠传》云:“(沈)约制《郊居赋》,构思积时,犹未都毕,乃要(王)筠示其草。筠读至'雌霓连蜷',约抚掌欣忭曰'仆尝恐人呼为霓’。”沈约认为这里“雌霓”的“霓”要读如“臬”(入声)而不读如“倪”(平声),沈约甚至说:“知音者希,真赏殆绝,所以相要,政在此数句耳!”非常赏识能读准这个字的王筠并视之为知音,所以“雌霓”“读霓”成为了精研音韵的典故。如“惟应读雌蜺,差不愧王筠。”(宋·秦观《次韵答米元章》)

“读霓”还曾引发过一段公案,据《古今通韵》卷三“霓”字注:“范蜀公镇曾召试学士院,其诗用'彩霓’字,学士判为失韵,引沈约《郊居赋》'雌霓连蜷’作入声读为据,当时士子为之愤口。司马文正公光曰:'(沈)约赋但取声律便美,非“霓”不可读平声也。’……盖以赋句为'驾雌霓之连蜷’,连五字平,为不谐叶,故云。原非谓'霓’祗读'臬’,不读'倪’。”案司马光说得颇为中肯,在“驾雌霓之连蜷”一句中,除“驾”属去声外,余五字连平,有失和谐,王筠将一般读平声八齐的“霓”读为入声,便使全句平中有仄,起伏有致,音韵和谐。沈约特别重视声律,这段记载甚为生动具体,而王筠作诗素擅利用音声变化形成节奏美,故初读沈约草稿就能深得作者之心。

“雌霓”之“霓”一般读入声,如“垂天雌霓云端下,快意雄风海上来。”(宋·苏轼《儋耳》)“连卷雌霓挂西楼,逐雨追晴意未休。”(宋·秦观《秋日诗之三》)“晚天雨霁横雌霓,帘卷一轩月色。”(宋·曹冠《使牛子》)但也有读平声者如“对雌霓挂雨,雄风拂槛,微收烦暑。”(宋·柳永《竹马子》)又如“歌舞纯周雅,风流见忧时。可能供痛饮,无畏误雌霓。”(宋·廖行之《书诗隐何元仲诗卷》)

同样,若泛用“霓”一般读平声,如“云霓” 一词,“蛾眉山势接云霓,欲逐刘郎北路迷。若似剡中容易到,春风犹隔武陵溪。”(唐·白居易《赠薛涛》)又如“楼台逼霄汉,窗户纳云霓。回顾千岩路,如登万仞梯。泉从山顶出,雪压树头低。高绝无人境,非僧不可栖。”(宋·戴复古《上封》)这里是平声八齐韵;但也有读入声的,如“空中望小山,山下见馀雪。皎皎河汉女,在兹养真骨。登门骇天书,启籥问仙诀。池光摇水雾,灯色连松月。合砖起花台,折草成玉节。天鸡弄白羽,王母垂玄发。北有上年宫,一路在云霓。上心方向道,时复朝金阙。”(唐·储光羲《题应胜观》)此处是入声九屑韵。

 编辑/章雪芳  核/小楼听雨  校对/冯 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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