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欣：《品艺小楼》丁酉篇（6）诗中有画正堪品

编者按：小楼开设《品艺小楼》专栏，每周发一篇梦欣老师的赏读文章，所评作品均从丁酉年小楼发表过的作品选用。

《品艺小楼》丁酉篇（6）

诗中有画正堪品

------读刘曙光《山下人家》

中国的传统艺术中，诗与画是一对艺理相通的孪生兄弟。一个是以文字和声音为载体，诉诸于人们的听觉；一个是以形态和色彩为媒介，诉诸于人们的视觉。二者本来是各自独立的艺术形式，但在感情的意象化方面常常又纠缠到一起，于是便出现了“诗中有画，画中有诗”的有趣情形。所以，又有人说，“诗是无形画，画是有形诗”。

实际上，“诗中有画，画中有诗”这种艺术现象表明，任何艺术都不是绝对孤立的。生动与空灵，神韵与意蕴，是一切艺术的灵魂。当诗想让情感变成可以触摸的意象时，就借助于画的技巧。因此，历代传承的好诗，许多都可以直接在读者的脑海中呈现出一幅画的意象。反过来说，如果一首诗能在读者头脑中浮现出鲜明的画面，也多半会是一首成功之作。读刘曙光《山下人家》这首作品，就觉得诗中有画，画面感十分生动而印象深刻。其诗曰：

碧波如缎绕山流，山下轻烟逐白鸥。

隔岸忽闻村犬吠，红衣柳下系归舟。

你看，眼前有绿水青山，山下有一个小村庄，像绸缎一样晶莹透彻的溪水绕着山脚潺潺流淌，小村庄的人家正在做饭，炊烟袅袅上升，一群鸥鸟在低空飞来飞去，诗人正在岸的这边溜达，忽然听到对岸有狗叫声，循着声音看过去，原来是一位女子划船归来，正把小船系到岸边的柳树上。这是一幅山下水乡人家的闲逸生活画。

何以见得是一幅闲逸生活画？碧波如缎，极言环境的清洁与优雅。轻烟逐白鸥，象征生活的宽裕与悠闲。闻村犬吠，以动喻靜，村庄人家生气盎然。系归舟，当是赶集回来，也许是这位红衣女子把田园蔬菜水果运到城里去卖刚刚回来，也许是专程去城里会友或采购物品才回来，总之，是欢快的场景，是轻松的心态。可以说，这诗里的“碧波”、“轻烟”、“犬吠”、“红衣”、“归舟”都蕴含有前人的诗意在里面，因此，不但画面鲜明生动，也化入了前人的意象，别有意蕴别有深厚的寄寓。

古代诗人中擅长描绘诗中画的高手首推王维。王维的许多山水诗、田园诗都会给读者呈现一幅幅生动的画面。化诗境为画境，让一首诗可以同时调动读者的听觉、视觉乃至触摸觉等多种感觉器官来体验作者所要表达的情感，作品自然就有更强的艺术感染力。从王维等人的创作实践来看，突出画面感的一大技巧是刻画人物的动态细节，比如王维“行到水穷处，坐看云起时”，王建“妇姑相唤浴蚕去，闲看中庭栀子花”，杜甫“老妻画纸为棋局，稚子敲针作钓钩”，这些诗句之所以画面感强烈，全在诗句“贵有画中态”。因此，此诗作者的“红衣柳下系归舟”正是运用这一技巧强化“画中态”的妙手。有趣的是，“红衣”这一角色，可以随着读者的感悟和理解，变幻出不同的人物形象，但相信更多的人会理解为少女或少妇，总之，是一个有生活激情的乡村女子。有此一句，诗作便灵动而蕴含不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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