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佛曰：三生因果，六道轮回[1]。种豆得豆，种瓜得瓜。大千世界，歧路茫茫唯天道以循，芸芸众生，果报历历皆因缘可察。信哉，今日男女聚首，都是久别重逢；然也，此生夫妻结缡，原本三世而辖。一心一念，以续百年因缘；三生三世，遍种十里桃花。天地无私，为善自然获福；圣贤有教，修身可以齐家。倚杖踽踽，临感忽发。但见夜空：冰轮高悬，银河斜挂。惠风骀荡，昊天光华。念兹于兹，乃有此赋。
夫海棠粲粲，桃之夭夭[2]，纵拥千红以倾城，独慕果宗[3]之秀雅：粉淡香清自一家，未容桃李占芳华。初晤妻丽，妙龄廿五。岁在庚辰，时维孟夏。春衫短，淡妆雅：姗姗然雨滴萱草，婷婷兮风仪绮霞。明眸皓齿，身姿挺拔：俏丽如三春之甘棠，清素如九秋之帝女；仿佛兮若轻云闭月，飘摇兮若流风舞纱。南风窗，西圃芽：怀淡泊而韶秀，拥青春之无瑕。矫如鹿，敏若兔：潇潇洒洒，天真不乏情趣，坦坦荡荡，自信手握琅华。态而亲，情可傲：容非沉鱼落雁而不招蜂；貌不闭月羞花乃免引蛱。家虽非贫，然无殷实背景可炫；学而不富，何来骄人学历羞夸。然则：电脑驾轻就熟；软件得心应手。治事沈浸醲郁，为学含英嚼华。噫，少时妻丽，兰心蕙质，藕性本空：融春风镂冰而化雨，宜秋月映水而入画。袅娜娉婷，端庄秀雅：褒低调谦逊之外美，莹善良纯净之内华。噫嘻，或为一篱之槿荣[4]，吾视四美之奇葩。
美哉，吾妻，矞矞[5]乎!轻盈超逸，晔兮如华也。肇始职场以鼓旆，放浪江湖以鸣笳。应召上下之逐日，依势星河而泛槎。尝同甘而共苦，挽鹿车之并驾；自承前而启后，继秋实于春华。事业灿灿日如中，成果累累足起家。欣鹰眼之犀利，令远小人而近君子，丽如我之耳鼻也；喜图文之精良，促结旧题而开新局，丽如我之大将也；谐鸾凤之和鸣，舒长袖而善舞。东赴上海，与会泛系问道科学；西下新疆，领舞企训感恩吐哈[6]。行万里之遥：坐镇武汉，勾联北京，策划企业战略之转型。借本土之便：拓训石首，考察汉南；图谋地方产业之开发。嗟乎，一时间，如虎添翼，叱咤风云；烈火烹油，锦上添花。可曾料？四大皆空，过眼全是烟云；五心不定，俯仰只在霎那。悲朝曦之易夕，叹生旅之多岔。或有千日之好人，断无百日之红花。祸福相倚兮何人有幸；得失互抵兮庶几无差。大难既至兮，同林宿鸟乃奋飞四散，生死关头兮，双蚕成茧遂合卺一家。伟哉吾妻，腹中书香九种味[7]，眉间英气三分侠。既含仁之有义，当履信而无价；坦万虑以存诚，憩遥情于八遐[8]。
美哉，吾妻，沨沨[9]乎!态浓意远，智慧通达也。骨炼秋冬之凛冽风霜，气蕴春夏之温婉烟霞。貌丰盈以庄姝，苞温润之玉颜；体娴静而安祥，秀意气之风发。盖闻：养心之莫过寡欲，至乐之无如读书。虽非饱学之士，更非精英名媛，但喜文喜字，爱书爱画。久识《读者》，盘桓《书屋》；瞰人文历史之千峰凝翠，崇家国情怀之万峦吐霞[10]。迷离风月里，红袖添香共吟古韵；缥缈有无中，白头鸳枕戏说童话。孤岛传奇鲁滨逊；历史突围木兰花[11]。嗟夫！姿既嫮乎美人，品则齐乎高士。思接千载，不佻不媚；视通万里，不鄙不野。有秋瑾之气概，无鉴湖之英烈；羡碧城[12]之才情，少北洋之琼华。偶发高论于餐室，雅如闺秀之蕙兰；时问俚语于故地，俗乃碧玉之乡芭。衰鬓不老色调笑，童心未泯爱相狎。诗境界，乐旋律；能解愁，堪消暇。比翼并蒂，高树夕阳连闾巷；跨凤乘龙，荆江流水接平沙。
美哉，吾妻，荡荡[13]乎!勤而弗矜，圭角内敛也。日日闻鸡而起舞，事事勤俭以持家。水滴石穿，持之以恒二十载，由秋而至冬；绳锯木断，锲而不舍八千天，由春以转夏。上下其手[14]，左右开弓，主内主外都是她。早起开门七件事，柴米油盐酱醋茶。从容不迫，如韩信之将兵：排阵锅盆与碗盏；创意频出，如孔明之锦囊：调度米面黑芝麻[15]。红颜素手，调五味之杂陈；翠袖培德，敛四时之笄珈[16]。外应雍容兮大方得体，下厨指顾兮两手八叉。才情卓越兮美馔如诗，风采优异兮佳肴如画。食不厌精，家常菜式之蒸煮烧炒；脍不厌细，网上西点之烘焙煎炸。糯米酒，豆腐渣，炖莲藕，蒸南瓜：鲜香味美，口福饱满；叫化鸡，脆皮鸭，多宝鱼，南美虾：蜜味迂津，香酥嫩滑。噫嘻，心陶陶，情乐乐。 堪称:才艺双馨，巧手娇娃；顺时应季，好整以暇。食有质，饮有仪，清香与醇厚并美，快捷与轻松共姹。此生幸福，端赖柔嘉[17]。
美哉，吾妻，熙熙[18]乎!无私奉献，大德之至也。但闻：为妻者倾城之艳或堪鄙；作夫人淑德之淳应可嘉。嗟泡影乾坤而妆成宝相[19]；叹色香世界之幻出空花。大祸降临，为拯生灵，西方天使飞来遂成圣女[20]；灾殃发生，但救世人，东方观音[21]驾临佛号菩萨。数次濒临险境而未死；几度身近鬼门而不趴。油田初切胆囊，军总两度溢血，念一梦之山长水远，预五年之本命凶煞[22]。噫嘻！赖神灵保佑，得贤妻救答。方化险为夷而赏晚景；复起死回生以观落霞。妻之贤惠：全职护士，兼科大夫，集“四师”[23]一身之保健达人；夫之福祉：沐浴甘露，吹拂慧风，发老树虬枝之迟日新花。休忘却，义高于山兮山有巅；恩深似海兮海无涯。既善良，心地纯洁无可比拟；且坚强，信念贞固没有池差[24]。冰消雪融兮九州竞秀；风和日丽兮万物生华。郁郁之草根吐绿，靡靡之杜梨[25]发花。饮醴泉，食仙丹，命随运转，重启生涯。
嗟夫，弹指一挥岁廿二，难忘此日四一八[26]。荏苒韶年，依依瑞霭。凤鸣荆楚，龙飞诸夏。忆昔时：万木争青兮梧展初叶；百卉竞妍兮棠棣凝华。看学苑[27]杨柳之白絮飞舞；望江渚蒹葭之绿笋出芽。紫燕衔泥，沐朝晖而悄语呢喃；鸥鹭翥空，逐蓝天而背负云霞。看今朝：春烟欲醉，鹤引颈清歌于九皋；月明星稀，鹊振羽绕树以三匝。隐荆江之畔，悠悠路途囿于斗室；匿古城一隅，缕缕禅意远接天涯。闻琴书之吐润，日闲而趣雅；赏嘉禾之合穗，同心而骈花。朋友题诗，夫妻论画。悠悠人生，滟滟光华。温馨如斯，浪漫如斯，岂不美也哉？!岁次壬寅，时于暮春，赋于荆州古城之沙津。复吟一律以志。诗曰：
至爱真情世所夸，风霜雨雪度青华。
荣枯枕上叹三更，宠辱无惊共一榻。
丹桂斧侵嫦寂寂，广寒宫外鹊呀呀。
爪哇燕盏当圆梦，举案齐眉我当家。[28]
注释：
[1]三世因果：按照佛教理论，在过去、现在、未来时间的迁流中，有情的生命流转存在一种因果连锁。过去者为因，现在者为果；现在者为因，未来者为果，此即三世因果。所谓六道轮回，是指人按照生前因果修为而进入不同的道，六道分为三善道与三恶道。三善道为天神道、人间道、修罗道；三恶道即地狱道、饿鬼道、畜生道。轮回就在这六道之间进行。这一学说是佛教劝善惩恶的主要心理依据。
[2]桃之夭夭：语出《诗经·周南·桃夭》：“桃之夭夭，灼灼其华。”毛传：“桃有华之盛者，夭夭，其少壮也。”
[3]果宗是古人对梨的别称。
[4]槿荣即木槿花，是农家作为篱笆种植的一种低端花卉植物。
[5]指一种明艳盛大的气象。
[6]吐哈油田的简称，位于东疆的吐鲁番-哈密地区。
[7]借“唐诗九味”说，九味包括：登高、怀古、壮心、田园、聚散、羁旅、忧愤、感时、爱慕等。
[8]八遐犹八极，指八方极远之地。此句意为；说出忧虑心存赤诚，而将情思放到极远之地。
[9]形容品性与思绪如同音乐一般宛转、悠扬。
[10]此句指由人民日报主办的《国家：人文历史》大型杂志。
[11]木兰花，是花木兰的倒置。国家人文历史杂志曾以《花木兰：从历史中突围的女战士》为题刊发一组考据分析文章。
[12]指吕碧城，民国时期四大才女之一。《书屋》杂志有一期介绍她与秋瑾的故事。
[13]指空旷，大气，坦荡而不放纵。
[14]原为贬意，指暗中勾结，玩弄手法，串通作弊。这里改用褒意，指操持家务，手法娴熟而快捷。
[15]指黑芝麻糊。是倪丽为我病后调理和滋补而研制的一种食物：以黑芝麻为主，加入其他五谷杂粮或坚果磨制成粉，食用时调成糊状，长年坚持不辍，的确具有滋补强身、延年益寿之功效。
[16]女性首饰。长期以来，倪丽极少化妆，简单的首饰也基本收敛不用。
[17]柔和美善。指品性温厚善良的人，也指美味食物。
[18]和乐、融洽之美。
[19]宝相初为吉祥宝莲花，后引申为佛的庄严，或指帝王形象。
[20]圣女指拥有神圣之力的少女，能战胜魔鬼，保护善良，预知未来，并具有与神交流的能力。
[21]观音，即观世音，中国佛教四大菩萨之一。佛教认为，观音菩萨大慈大悲，受难众生只要诵其名号即前往拯救。据说是唐朝时，因避唐太宗李世民名讳，而去世字简称观音。
[22]凶煞，主灾祸的凶恶神煞。
[23]四师：理疗师，药剂师，理发师，搓澡师。
[24]池差，是差池的倒装。差池指因疏忽和错误而出现意外。
[25]杜梨，又名棠梨。为蔷薇科梨属落叶乔木，花以洁白繁茂著称。
[26]此日期是指2000年4月18日，当时前妻已经出国近一年，表示不再回来。同事邹兄见我工作非常繁重，且上有老、下有小，分身乏术，就推荐倪丽作我课题组的外聘学术秘书，正是这一天带她来见我。
[27]此处学苑，指长江大学的前身江汉石油学院的教授宿舍楼。
[28]诗中“爪哇燕盏当圆梦”一句，是说小倪多年来对燕窝情有独钟，不知是何滋味？可又嫌贵，一直舍不得买。“举案齐眉我当家”意即：这次拿到稿酬后，不管多贵，我也要专门为她购买上等燕窝，双手奉上，算是对她这么多年对我举案齐眉，体贴照顾的点滴回报。
作者简介：郑继芳，1957年出生于湖北监利市海螺湖，长江大学、武汉工程大学教授，2017年退休，现居荆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