庚寅年壬午月，雨后清明，天高气爽，吾携友登南山。山行数里，树木葱葱，蛰虫叮鸣，蝉声悠悠。风动则青树摇，云舒则天地清。似有神气沁于心脾而羽化登仙，又若饮琼浆达于任督而飞腾九重。吐纳阴阳，美妙何极！
绕山踏石，步行少顷，但见一清水奔涧而出，其清若南海之碧，其色如北国之冰，其声若玉珠弹于琴上，其势似银蛇舞于柱桓。捧而抚之，凉而清爽，犹如西子之轻肤；纳而含之，清鲜甘澈，又似东国之蜜饯。水中游鳞，无思无碍，风光相合，了趣自然。岸芷町蓝，幽明郁香，油被天色，婉兮清扬。虽为小流而精致，畅优雅而堪愚河。若思春兮，必有叠青照水；若思夏兮，必得繁花点缀；若思秋兮，当见明月清流；若思冬兮，尚有晶莹冰雪映翠。
此至美哉！康某乐而忘忧，不知天之暗矣！临行之时，吾问清河“汝之极美，自然之造，天地所赐也！吾令他人羡之、赞之，付之于文章以传之，何如？”清河悲而泣曰：“汝不问，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况今之人，崇色而不循道，好众而不守形；沉迷于贪欲而不静思，享命于妄念而不悔过。见乐则乐，见悲亦乐，失乐之本，得乐之混！吾知之，若汝使人传之，则吾必腾达。好色之人为吾颂，富贵之人为吾显，或为吾设立庙堂，以显灵筮。然此等种种，非吾所愿。若达传人，恐吾之天资不复也！”
康某听之而叹息！当今之道，名之则无不好也，传之则无不乐也，宽衣、妙舞、恶念、臭论，无不用其极。以善为恶，以丑为美。横恣炒作，乐于奔命。而涧之溪流以耻之，其沉于思而修于道，安于自然而达命。虽未有荣耀之光姿，然含质朴之素情。令吾之大惭！遂许清河不予传之。
今吾文章赞之，其意鞭策吾之浮心，况未注其实名，清河必不会怨憎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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