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春的死,是十二金钗中最惨烈的,“眼睁睁把万事全抛,荡悠悠芳魂消耗”。
元春看似风光,却一生身不由己。就连死后托梦,都在告诫爹娘:“天伦啊,需要退步抽身早。”
元春把一生奉献给了娘家,临终告诫不可谓不惊心,不过贾家最终还是走上了呼啦啦似大厦倾的末路。
元春死后,为何贾家没有及时收手?笔者认为,贾家的倒台,和元春之死有直接的关系,这一点在元春省亲时,就埋下了祸根。
纵观贾家之灾发生前,有2个人按过暂停键:
一是秦可卿死前,向王熙凤托梦:“要知道(元春省亲)也不过是瞬息的繁华,一时的欢乐,万不可忘了那'盛筵不散’的俗语。此时若不早为虑后,临期只恐后悔无益矣。”
一次就是元春死后托梦,告诫爹娘要“退步抽身早”。
贾家2个女子的忠告,可能是贾家摆脱滑向绝境的最后机会,可惜贾家没有停下轰隆隆地走向死路的步伐。
秦可卿托梦,告诫王熙凤不要被繁华遮住眼,要虑后,但富贵心重的王熙凤,却偏偏只关注秦可卿说的贾家近日就要有喜事,“忙问:'什么喜事?’”
元春告诫要退步抽身,为何也没有凑效呢?原文没有明写,但笔者认为,在元春省亲时,她先后说过3次的话,就是她告诫爹娘退步抽身的方法。
元春刚进大观园,原文写道:“贾妃在轿内看此园内外如此豪华,因默默叹息奢华过费……”
贵妃游幸过后,第2次劝“以后不可太奢,此皆过分之极。”
太监请驾回銮后,元春第三次劝道:“倘明岁天恩仍许归省,万不可如此奢华靡费了。”
元春省亲仅仅几个时辰,却一再强调不要奢靡,说明这是她非常介意的一桩心事,贾家的奢靡,是她的心头大患。
奢靡是把元春和贾家逼上死路的杀手,为何即使元春死了,都唤不回王夫人奢靡的心?
王夫人这个当家主母,其实也不好当:在上有她的模范婆婆贾母做标尺,在下有她国子监祭酒的女儿李纨做媳妇,她又是二房当家,大房邢夫人在旁是虎视眈眈。
贾母当家时,那是得到上下的一致认同:“当日我像凤姐儿这么大年纪,比她还来得呢。”
有这样能干的婆婆珠玉在前,王夫人如果做不好,贾母能不埋怨?
所以黛玉一进荣国府时探望贾政、王夫人,就发现王夫人的屋里,所有的东西都是半新不旧的,很多读者读到此处,都说这是大族气派,不像暴发户什么东西都是簇新的,其实并不是。
王熙凤在检抄大观园前,曾提议把些年纪大的丫头“拿个错,撵出去配了人”,王夫人则说:“我想她们几个姊妹,也甚可怜了。也不用远比,只说如今你林妹妹的母亲。未出阁时,是何等的娇生惯养,是何等的金尊玉贵……如今这几个姊妹,不过比别人家的丫头略强些罢了……如今我宁肯自己俭省,别委屈了她们……”
林妹妹的母亲自然是贾敏,那是贾母的女儿,贾母当家时,女儿是金尊玉贵,如今王夫人当家,王夫人也不愿让这些姊妹们太差。
王夫人的亲生女儿元春已经进宫,家里留下的女孩儿们,都不是王夫人亲生的,她为何对她们这么好?难道真是因为心善?
笔者认为不是!贾母最喜欢女孩,贾家包括宁荣两府的女孩,都常常在贾母身边活动,如果她们的待遇不好,贾母立刻就会得出王夫人没有能力的结论。
王夫人管家,贾母一向是不满意的,曾当着众人说王夫人木头似的,在公婆面前就不大显好。如今王夫人宁肯自己俭省,不愿克扣姊妹们的开支,实际是为了保住在贾家当家作主的位置。
除了贾母,邢夫人对王夫人鸠占鹊巢也是意见满满,逮着机会,就把绣春囊递到王夫人面前,质疑她的管家能力。
李纨虽不说话,其实对王夫人只重用王家人,也是十分不满,曾在喝醉酒后,摸平儿腰间的钥匙。
其实不光王熙凤,王夫人要想坐稳管家人的位置,也是面临种种考验。
但王夫人之所以还能稳坐管家人的宝座,自己的女儿元春是宫里的娘娘,她为贾家带来奢靡的生活,是她坐稳管家人位置的砝码。
所以,即便元春告诫不要靡费,但王夫人停不下来。
那么,为何贾家奢靡太费就会给元春和贾家带来灭顶之灾呢?因为贾家和王夫人的财产,很多是来源于宫中的。
笔者在前面的文章已经分析过,元春在宫中并非是什么真正的贵妃,而是像袭人一样的丫头,被权贵人物悄悄提拔为皇帝妾室,但名分上还是一个丫头。所以她叫贾妃。
而贾家经常出现进上的东西,比如宝玉挨打后,王夫人送他的“玫瑰清露”,王夫人就介绍“那是进上的。你没看见鹅黄笺子”。
除了进上的玫瑰清露、木樨清露,还有粤东的官儿送的茯苓霜,这些都是得益于宫中的元春带来的财富。
元春在宫中的生活,其实是袭人在贾家的翻版。袭人作为一个丫头,把宝玉屋里的东西,都搬到了花家,麝月去袭人平时保管的小匣子拿银子,只有几两银子,你说宝玉堂堂一个荣国府贵公子,竟然没有钱,也是没谁了。
贾家名正言顺的进项就那些,贾珍曾替荣国府算过账,根本就是入不敷出。而如今贾家如此奢靡,明显就是元春把宫里的东西顺到贾家了。
贾家后来发生的盗窃案,包括柳五儿的妈带到荣国府外的玫瑰清露,都极可能成为元春盗窃的证据,以及贾家僭越的罪证。
元春死后托梦退步抽身,可能已经在提醒爹娘收敛,但王夫人及贾政夫妻为了抓住到手的权柄,并没有及时收手,最终不仅贾家走上被抄家的路,四大家族也跟着呼啦啦似大厦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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