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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凯云·散文‖老爷子
编者按
作者简介


李凯云:本平台签约作者,笔名小馒头,时有文稿发于网媒。

老爷子

/李凯云

我来容城铭硕门厂前,老弟因为在那儿呆过几年,和门厂老板一家人很熟,便叮嘱我,要我代他向老爷子问好。

这家人,我经常听老弟提起过,他一直惦记老板一家人对他的好,夸老爷子的菩萨心肠。及至我见到老板,向他转述弟的敬意,老板呵呵一笑,好的,好的,老板为人豪爽,仗义,亲自开车到车站接我,又动手帮我搬行李,安排床铺,他的热心,即刻打消了我初到陌生地的不适感。

来了几天后,忽然想起老弟说的老爷子,我想,怕是很难见到他老人家了,依据我以往的看法,你只要瞅瞅整洁、气派的办公室,老板足显身份的宝马,你也可以猜想到,老爷子的生活该会是多么的闲适,富足,他怎么会到工厂里来呢!

照我们南方人的看法,老爷子这个称呼,依照传统的观念来看,就是代表着德高望重,代表着受乡梓邻里敬重的长者。可是,现今,功利颠覆了传统,依照时下世俗的看法,所谓的老爷子一类的人,指的是拚搏到一份产业的所谓成功人士,上了年纪后,把偌大的一片家产交给子女去打理,自己不再宵衣旰食,牵心劳肺,从此享享福,图份清静。或是子女们有了出息,挣得一份红红火火的事业,老头子跟着沾光,遛遛鸟,钓钓鱼,安度晚年,孝顺的儿女怕老头子寂寞,不在乎钱,间或邀几个人陪陪,喝茶,聊天,打发清闲。此类人成天有人追着,捧着,一般来说,此类所谓的老爷子,是无关乎德与不德的。

老弟所念叨的老爷子,又是哪类人呢?

来了个把星期后,我见到了这位老爷子。

一天下午,快收工时,我忽然发现,车间里不知何时多了一个高高个子的老头,正在打扫卫生,拾拣垃圾,他对工作的细心,令我感叹,现在少有这样的人了,我疑心他亦如我一样,也是新来的。

天天在厂里撞脸,彼此间混熟了,他知道我是小李的哥,我也知道了他的身份,竟然是老板的爹----老爷子。

我有点懵了,老爷子,老工人?瞬间难以等同,依老板的家境来看,老爷子大可不必操劳,在家享享清福,多好!可他不,见儿子生意好,业务忙,心疼儿子,怕他累着,总想尽其余力,替儿子分担点什么,虽年近七旬,仍闲不下来,整日穿梭于家与工厂之前,收东拾西,跑跑后勤。

老爷子为人,低调,和气,不因儿子家大业大而摆架子,耍太老爷威风,性格也开朗,厂里无论年纪大的,小的,都与他合得来,甚至趁他高兴时,毛头青工和他开点儿稍微出格的玩笑,在旁的人听了,哈哈大笑,老爷子则作出副生气的神态,随手操点什么,作势要揍他,也只不过是父亲疼惜儿子的把戏,哪会真下得了手?

对于我们出门人来说,久居异地,最难忍受的是孤独,是沟通,沟通不畅,彼此之间,沉默寡言的,心情便郁闷,便愈现孤独,极易起怀乡之感。

而在这里,上下之间,老少之间,和谐融洽,让我时时有种宾至如归的感觉,难怪有的员工拖家带口的,在这里一呆就是好几年,或许,他们多少受了这种良好氛围的影响吧。

久居外地,我养成了早起的习惯,便担当了釆买的责任。当别人还在梦乡沉睡时,我早己起床,去菜市埸买菜,在路上经常会碰到老爷子,他骑着辆单车,驮着一包菜,我去,他回,老爷子早,我打着招呼,你早,买菜去呀?简短的一声例行的问候,他也非常的热情,让人觉得不是在异乡,而是在江南水乡的街头巷尾,不经意间,碰到了隔壁的李爹或是王伯,自然,亲切,激发你满满的激情。

其实,厂子的院墙下有一块菜园,园子里栽着辣椒,茄子,西红柿,架着豆角,黄瓜,这葱葱的一片,给喧嚣的工厂生活增添了一道诱人的风景,不用说,它是老爷子的杰作了,老人只要得闲,便留连于菜园子里,施水,浇肥。六月天里,正午高温,他担心西红柿不经晒,便搭上架子,扯起防晒网,傍晚又收掉,至于农药,从头至尾沒见他打过,而对付那些贪吃的虫子,他便用原始的手法,弯着腰,细细地找,毫不遗露地,一行行,一叶叶地翻拨,那份耐心,好象面对的不是菜苗,倒是自己的一群儿女。

在老爷子的侍弄下,各式菜蔬开花,结果,青的辣椒,紫的茄子,西红柿熟了,豆角,黄瓜一条条挂在架上,一派丰收的景象,老爷子吆喝着大伙儿摘菜吃,有时见我买辣椒回来,便说,小李,园子里有呀,你们南方人喜欢吃辣的,我种的辣椒辣呢,摘吧,摘吧,不要客气,典型北方人爽快的口气。他的吆喝,如果和他初次接触的人,一定认为这只不过是主客之间的客套话,但是,你若了解了他,就会觉得这是发自内心的,至真至诚的关怀,在他眼里,无论你来自何方,汇集在他的身边,就是他的大家庭的一员。

记得中秋晚上加餐,老板办了一大桌子菜,大伙儿呆在餐厅里准备就餐,老爷子进来了,转悠了几圈,忽然问道,咦,怎么沒看见小侯?哪里有姓侯的?大家一愣,我细细清点了下,恍然大悟,新来的小朱不在这儿,老爷子把他的姓搞错了。姓搞错了沒关系,人不错就行,老爷子笑着说。

他用慈父般的爱意,在默默地关注这里的每一个人。

我忽然想起了父亲,老人家一辈子与土块打交道,虽是一个地道的农民,却有着大地一样宽阔的胸襟,他为人善良,心存仁义,家境虽然并不宽裕,但只要是亲戚邻里间有了啥难处,无论人家开不开口,他仍力所能及地帮助别人,哪怕赠几升米,送几捆柴。对于自己的儿女,老人亦慈爱有加,为抚育我们六姊妹,穷心劳力,花白了发,累弯了腰,在他的呵护下,渐渐地,我们大了,成家了,按理说,老人该享几年清福了,可他,生怕给子女们增添一丁半点儿负担,仍不放下犁耙,劳作不息,尽其所能,发着最后一份的余热。记得父亲病故时,前来祭吊的人,除了本家,亲戚外,还多了一群陌生人,这些人,有本村,有邻村的,来了很多,有的我仅有一面之见,有的我根本不认识,这些淳朴,善良的大叔,大伯,满怀虔诚,前来鞠个躬,上柱香,同这位令他们敬重的老人,作最后的告别。

有时见到老爷子,我眼前会猛然一闪,晃出父亲高高的身影,那份笑意,那双永远怜爱的眼神,在默然盯着我,我惊讶于我的幻觉,或许是他们相同的品行,同声相应,而激起我对父亲的思念吧,他们同怀善良之心,同行仁义之举,无论天南地北,都应无愧于老爷子的尊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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