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念小姨
文/荷塘月色
姥姥和姥爷去世时小姨才三岁，小姨是母亲养大的。大概是母亲念及她太小，总是对她怀有悲悯之心，所以有些娇惯。
小姨长大后很任性，脾气很不好。不过这并不影响我对她的感情，因为我小时候是她抱大的。我还清楚的记得，那年我摔坏了腿，母亲太忙，一直是小姨照顾我，直到痊愈。
正因为她的坏脾气，原本双眼皮，瓜子脸，皮肤白皙，个大又苗条，在姐妹三人中最最漂亮的她，并没有脱颖而出。在我的记忆中，小姨总是因一点小事就大动肝火，常常惹妈妈生气。妈妈一生气，老说赶紧给她找个婆家嫁出去，但她对小姨的婚事却是费尽了心。
那年，母亲为小姨物色了邻村的一位退伍军人，单从长相来说，他俩的确般配，小姨也很可心。大概是因为人家听说了她的坏脾气，对方没有看上小姨。后来，母亲托人在邻县帮她找了个人家，二人情投意合，不久就结婚了，母亲的一桩心事总算了却了。
不知是小姨脾气太坏还是姨夫不够包容，婚后的小姨并不幸福，夫妻之间老是闹别扭，这让母亲又很挂心，总要抽空去看看她。小姨生了两个儿子，自己却得了一种大病——风湿性心脏病。不但自己遭罪，也让母亲劳心。母亲除过帮她们母子做衣做鞋外，还老带她去看病，母亲还为她买了只奶羊，让她好好养病。母亲说既然姥姥姥爷把小姨丢给她了，长姐如母，她就得越俎代庖，尽力照顾，让二老在天之灵安息。
遗憾的是，尽管母亲极力照顾，小姨还是早早离世，只留下一份思念给我们。其实小姨的病是有救治办法的，因为我们村就有一个例子，跟小姨年纪相仿，病情相近。安了一个心脏起搏器维持了二十年，再换一次，再维持十五年，也就七十岁了。平时只要不淋雨，也没什么大碍，跟正常人差不多。但那昂贵的医药费没有办法，姨夫不努力，母亲也无能为力。当时供我和大弟两个上学已实属不易，母亲能帮她治病，已经尽了全力。为她买奶羊母亲亦是无奈之举，希望她能好好养着，但她终究还是病入膏肓，无法挽留，早早地走了，只有三十六岁。
最后一次见小姨，是九六年的春天。母亲说小姨很想要一件毛衣，想要自己学着织。当时中专快要毕业的我，织毛衣已经很拿手了，我决定为她织一件，也不枉她把我抱大。那年春天毕业实习，我没有参加，正好有空去看她一趟。
那时的小姨，已被病魔折磨得身体十分虚弱，就连在平整的院子里走路也会气喘吁吁。见到我一时激动得不知所以，满脸堆笑地看看母亲为孩子们做的鞋子，再拿起我为她织的新毛衣，在身上不住地比划着。一会儿婆婆进来串门，她跟婆婆炫耀说：“看看我娘家人给我做的。”满脸洋溢着幸福与自豪感。是啊，对于女人来说，娘家可就是她的门面。
那次我住了一周，帮她拔拔麦地里的草，洗洗衣服，为小弟织了条毛背心，还为两个表弟每人织了一双手套。那天早上起来，小姨说要给我做凉皮，一大早就在厨房里忙乎了。洗呀淀呀，一直忙到晌午。看她满头是汗，我想替替她。她说：“你还是争取为孩子们把手套织成吧。”那时，我只知道她累，但并不能理解她心里的真实感受。这些年自己亲身体验，才知道她当时为我做凉皮有多么的劳累，全凭她对我的情感在硬撑，用自己的毅力在坚持。看着我吃美了，她坐在凳子上边擦汗边满意的笑了。
那年冬天，小姨就走了，听妈妈说那件毛衣小姨都没来及穿，病重的时候，她只是把它盖在身上。也许盖着也是温暖的，因为那是她喜欢的，我想，她望着毛衣，一定希望自己赶快好起来，能够穿上它。可惜了，那么个小小的愿望也没实现。
小姨走时下了大雪，大家都瞒着母亲，父亲和亲房的哥哥说是去看她。一贯聪慧的母亲还是猜透了事情的原委，在父亲他们走后，拄着木棍，在冰天雪地里行走了十五里山路，坐上班车，赶去送了小姨最后一程。
那年我刚参加工作，春节没有回家，从家信中得知小姨去世了，我很难过。我还没有用自己挣的钱去报答她，她就急匆匆地走了。
小姨是不幸的，幼年失去父母，七岁时又得了肺结核。（当时没钱去医院，母亲带她走十几里山路去看中医。因为母亲的坚持，小姨总算捡了条命）她一生多病，也没有得到幸福的婚姻。但她也是幸运的，毕竟有母亲这么一位长姐一直尽力地疼爱呵护她。
天堂里没有疾病，没有烦忧，相信她离开我们的这二十三年是快乐的，愿她一切安好！
作者简介：荷塘月色，本平台签约作者，原名唐琼，七零后，甘肃平凉人，家庭妇女，喜欢文字。愿用一双笨拙的手，握一支灵巧的笔，为自己的生活染上墨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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