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王理发
文/荷塘月色
其实老王并不老，才四十出头。因为脑门上头发掉得贼光，黑瘦，穿着也不讲究，看上去特显老，所以人们叫他老王。
获得这个称谓，已是十年前的事了。那时他儿子上幼儿园大三班，别人每每问起老王，你儿子多大了？老王都慢条斯理地回答，大三。这时别人总会很羡慕地说，命真好，再有一年就能花上儿子挣的钱了。老王默默一笑，从不解释。
以前，老王也常进理发馆，可现在，收费越来越高，老王的头发也越掉越少，他每次理完发都嘀嘀咕咕说不划算。去年他老婆为了给儿子理头方便，从网上买回一把电推子，老王就再也不愿去理发馆了，他说自家有推子，干嘛还要多此一举。
头发一长，老王便找来一片大塑料纸，放脖子上一围，让老婆给他理。老王的老婆本也是个能人，虽然看上去相貌极其普通，但她心灵手巧，茶饭针线样样在行。不管别人干啥，她都一看就会，并且干得比一般人都好。可这理头，毕竟不是人人都能理得了的，即便是她这巧妇也是大姑娘坐轿子头一回，万一理不好，这让老王还怎么在人前头走呀？见老王毫不含糊地等在那里，她又想，这理头也是个眼窍活儿，每次去理发馆，理发师的动作姿势她也都记熟了，给老公理头对她来说，应该是小菜一碟。
等老王往凳子上一坐，老婆便拿上梳子和电推子，俨然一副理发师的样子。岂料，这家具往头上一搭，可就没那么简单了，因为老王的头发太稀，并且比一般人的细，所以发质太软。推子搭轻了，头发理不掉，手压重了，推一个小坑出来。这让她老婆用尽了吃奶的劲，花费了所有的心思，理的头还是不像样子，用老王的话说，像猪啃的。老王边照镜子边骂老婆太笨，这么一点屁事也干不了。老婆不满地说：“自己的头发不好，还怪别人。”
说来也有点无奈，就老王稀不拉茬的那几根头发，长得还贼快，上次理完刚一个月，又长了。老王又念叨着该理头了，老婆叫他去楼下理发馆理掉算了。老王啥也不说，只是把准备工作全做好了往凳子上一坐，一副非在家理不可的架势。老婆还真有点胆怯，上次让老王骂来喊去的她真的烦了，可没办法，老王人本来就固执，还十分节俭。老婆知道他认定的事无法更改，又只好硬着头皮上阵了，一回生，二回熟，但愿这次自己的技术能有所进展。
拿起推子，定了定神，老婆开始动手了，推子往头上一搭，难度比想象的要大多了，任凭她怎么用心，怎么努力，推子都不听使唤。老婆折腾了一身汗，发型却远远达不到预期的效果。老王不厌其烦地指挥着，还不住地去卫生间照镜子，同时让儿子用手机拍了后脑勺给他看。终于，老王动怒了，把老婆轰到了一边，让儿子接替。
父命难违啊，儿子怯生生地看看老爸，再冲妈妈做了个鬼脸，战战兢兢地拿起梳子和推子，开始在父亲的头上劳作了。老王又是一边不住地指点着儿子，一边不怕麻烦地照着镜子，手机拍照。谁知儿子手艺更糟，老王又让老婆换班，足足折腾了一个多小时，这头总算理结束了。
老王照照镜子，又看看手机里的后脑勺，骂老婆和儿子都是笨猪。老婆说：“你的发质不好，能怪谁呢，楼下理发馆那么方便，干嘛非这么折腾人呢？”
老王说：“理发馆不也是人在理？不说自己笨，十块钱干嘛要让别人挣去呢，我一天挣几个钱容易吗？”
老婆说：“理一次发，还不够你两盒烟钱呢，干嘛非要弄得跟揭不开锅了似的，什么心态？”老王狠狠地瞪了老婆一眼，又去阳台抽烟了。
再过一个月，老王又说头发该理了，老婆紧张得都不敢搭话茬，但老王似乎已经习惯在家折腾了。他还是做好所有准备工作，往凳子上一坐，既然他不嫌难看，非要打着鸭子上鸡架，老婆也只好耐下性子理了。
终于，这次理完后，老王无论是照镜子还是看手机，都觉得非常不错，他满意地笑了。
作者简介：荷塘月色，本平台签约作者，原名唐琼，七零后，甘肃平凉人，家庭妇女，喜欢文字。愿用一双笨拙的手，握一支灵巧的笔，为自己的生活染上墨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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