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听闻儿子的死讯,不悲反笑;他经商有道,富甲一方,却屡散家财。这怪异行为的背后,昭示着怎样的人间清醒和人生智慧呢?
越王勾践卧薪尝胆、灭吴雪耻的故事我们都知道,在他忍辱负重、励精图治、最终成就霸业的过程中,有两个十分重要的人物一直在辅佐他,一个是文种,另一个是范蠡。范蠡就是我们今天这个故事的主人公。
范蠡画像
范蠡晚年居住在陶地的时候,自称朱公,别人都称他为陶朱公,对,就是那个著名的商人的鼻祖之一。他的次子在楚国杀人,被关押了起来,于是他打算派自己的小儿子带着黄金千镒去营救。
他的大儿子坚决请求父亲让自己去,范蠡不同意,他的大儿子说:“长子是一家的总管,现在有了这样的大事,父亲却不派我去,而是派小弟弟去,是觉得我太没出息了吗?”说着就要自杀。范蠡的妻子也说:“二儿子能不能救出来还不知道,现在却要先失去大儿子了,怎么是好呢?”范蠡没办法,只好派长子去了。
他叮嘱儿子,到了那儿就把金子交给自己的朋友庄生,什么也不要说,一切让庄生去处理。
大儿子拜访庄生,庄生为了让他安心,就暂时留下了金子,准备事成之后再退还。并且告诉他尽快离开楚都,不要逗留。自己则去劝说楚王,说星象对楚国不利,应该实行大赦。
范蠡的大儿子没有听庄生的话,没有离开楚都,而是带着金子去拜会一些当权者。这些当权者告诉他,楚王即将大赦天下,他的弟弟也会被释放。
大儿子觉得既然弟弟会放出来,再给庄生千镒黄金就没必要了,于是又来到庄生家,告诉庄生说,自己是来救弟弟的,现在弟弟快要被赦免了,自己特意来辞行。庄生一下子明白了长子的意思,就让他把黄金拿回去了。
庄生觉得自己被一个晚辈羞辱了,于是入宫见楚王,对楚王说,陶朱公的儿子杀了人,他们家用钱贿赂您左右的人。现在街上很多人都在议论,说您实行大赦其实是为了陶朱公的儿子,而不是为了体恤楚国的百姓。楚王大怒,下令先杀陶朱公的儿子,然后再颁布赦令。
长子带着弟弟的尸身回家,家人大悲,只有范蠡笑着说:“我早知道是这样的结果,这不是因为他不爱他的弟弟,而是因为他从小和我受苦,知道生计艰难,因而吝惜钱财,最终搞砸了这件事。而小儿子出生的时候,家境优渥,他从小锦衣玉食,哪知道钱财是怎么来的呢?因此他轻视钱财。我原来打算派小儿子去,就是因为这一点。现在这个结果也是理所当然,我其实也一直在等这个消息。”
这固然是一个悲伤的故事,但我们也从中看到了范蠡超乎常人的清醒,以及对人性的深刻洞察力,对长子,对幼子,甚至是对庄生。
范蠡的清醒还体现在他对名和利的态度上。他辅佐勾践成就了霸业,但是他清醒地意识到“鸟尽弓藏”“兔死狗烹”的道理,知道越王可以共患难,却不可以同享乐。于是功成之后,坚决退隐江湖,甚至越王一方面用“利”诱惑他,要许他半个国家,另一方面又用“死”来威胁他,他都没有动摇。他改名换姓,跑到齐国隐居,“耕于海畔,苦身戮力”。
《范蠡泛舟图》清·任熊
范蠡很善于治产,不久就积累了大量的财富。齐国人听说他贤能,拜他为相,但他觉得:治产数十万,居官为卿相,对一个普通人来说,这种极富极贵的状态,并不是好事。于是他归还相印,又把钱财散给朋友和乡邻,自己带着家人悄悄地离开齐国,到了宋国的陶地。
在陶地,范蠡耕种畜牧,并且利用陶地居于天下之中的便利,瞅准时机,经商获利,不久又家资巨万。范蠡最后老死在陶地,得以善终。
与之相比,文种的结局就很令人惋惜,他没有听从范蠡的建议,没有尽早退步抽身,最终被越王逼迫自尽。
月盈则亏、物极必反的道理我们都知道,但是面对钱权利禄,又有几个人能有范蠡这样清醒的头脑呢?所以,说范蠡是真正拥有大智慧的人,毫不为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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