INSIDE AND OUTSIDE CIRCLE
ARTIST INTERVIEW
2018
ARTIST:CHEN MO VS CURATOR:HUI SHUWEN
艺术家：沉默 VS 策展人：惠书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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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ateJanuary 18, 2018
VenueART AN SPACE
Character：Chen mo × Hui shuwen
Curato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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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roduceART AN SPACE
Inside And Outside Circle
圈内圈外 · 艺术家对谈
Artist Interview
PART ONE × POETRY
关键词：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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惠书文：诗（诗歌）最早起源于宗教，是普遍的艺术形式，也是一种最为古老的文学艺术样式，现在她和宗教是什么关系？
沉默：诗歌起源于宗教吗？这个我不知道。对于我这种不可知论者来说，一切理论上的论断只是某种时候某种境况的需要。我更相信黑天鹅理论，很多未可知的现象和历史被湮没在无尽的认识的黑洞之中。至于诗歌和宗教的瓜葛，我只能说诗歌是一种能蛊惑人心的语言形式，能够被宗教为了丰富自己的理论构造和感情抒发所用，这在所有的宗教经典文本中都有所呈现。如果说诗歌起源于民歌，起源于对说话转换为语言的需要，我会更认可一些。所以，我认为诗歌比宗教更久远的和古老，诗歌是认识世界和自我的形式，更是挣脱被宗教可能的捆绑的力量。谁更真实？诗歌！我常常将诗歌看作一种处于宗教反面而且希望永远处于其反面的东西。
▲ 担任国家大剧院威尔第歌剧（纳布科）舞美制作和监制，和导演在工厂工作。© Chen mo · AN SPACE
PART TWO × BEIJING
关键词：北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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惠书文：你是哪一年来的北京？这么多年过去了北京这一片土壤对你创作最大的影响是什么？
沉默：我来北京有二十多年了。我不是一个看重地域变化对自己有什么影响的人，我不太在乎。我觉得自己在哪儿都可以心安理得地活着。所以，我没有故乡和他乡这类的情结。也许，这对我是一种缺失，至少是缺失了一种在诗歌中常用的主题可以去表达。我不想表达那么直白的感情，我也没有那么直白的感情可以表达。我是一个曲里拐弯的人，大概人性这根曲木在我的身体里生长得挺好。唯一我觉得有意思的是，这二十几年，我看到了艺术这块蛋糕是如何随着北京城市建设膨胀到如此之大的，我的所见和所遇给我现在提供了许多认知和谈资，这种被我下意识串连起来的一切，产生的幻觉仿佛是我经历过这一切一样。
▲ 坏蛋镇烤羊大会上，我给赫爷邸爷董爷化了个妆。© Chen mo · AN SPACE
PART THREE × BORDERLAND
关键词：边缘地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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惠书文：诗歌的艺术形态一直是处于社会的边缘地带，你觉得我们还可以提升她在当代艺术中的话语权吗？或者说对于她在主流艺术中的位置其定义需要转变吗？
沉默：诗歌处于边缘是正常的，而且会越来越边缘，但我相信诗歌有天然的变形和造血能力，使自己常变常新。在当代艺术的形式范畴中，诗歌一直是其它形式的催化剂，我不能认同一个艺术家不懂诗歌，或对诗歌太无知。说到底，诗歌可以作为一切艺术形式的基础看待。我想象不出不论哪种艺术形式可以完全剥除诗歌的精神和诗歌方法论的作用而成立。诗歌从这个角度来说，它一直有很好的适合它的位置，不需要去大声喧哗或争夺它不需要的位置。想争夺位置获得话语权的是诗人，想在主流艺术的位置中占一席之地的也是诗人，这是现实的小政治。
▲ 被各种眼神包围，那是在深圳艺术家叶文的个展上© Chen mo · AN SPACE
PART FOUR × POET
关键词：诗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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惠书文：作为诗人来说，你觉得什么样的诗是好诗？
沉默：从一个诗人的角度看，个人的，完全彻底的个人表达是好诗的基础。想象世界形成的最初一瞬？朽败人生的第一声断裂之声？生活中电光火石之间的百分之一秒？都能使诗人挖掘出好诗。“我们在空中挖个洞好躺着不挤。”保罗·策兰说的。或者“好大一片黑暗啊，痛苦密密麻麻！”玛丽娜·茨维塔耶娃说的。“我没有钱，没有门路，没有希望，我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亨利·米勒说的。他们都说出了自己想说的那句话。诗歌是一种激烈，一种坚持，一种勇气，这些都会在写作的过程中构成诗歌文本中或明或暗的某一部分。最后都指向一个目标：某种可能，好奇的心，复杂化的谜。不为了明了事物，只为建立巨大的自我的游戏场。在这个自我的游戏场，永远只有一个人，那就是诗人自己。其他人只能是诗人玩耍时的想象之物：千变万化的人形怪物。
▲ 和好朋友们喝点小酒，我有和他们一样的笑脸。中间就是韩勇欧巴。他右边是艺术家春风，左边是他媳妇梅子。© Chen mo · AN SPACE
PART FIVE × DEFINITION
关键词：界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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惠书文：歌剧、话剧、戏曲这三种艺术形式的力量与诗歌如何划分和界定？
沉默：个人职业经历的原因，我接触了大量的歌剧、舞剧，话剧、戏曲等形式的的戏剧。我每次都怀有浓厚的兴趣去发现它们隐秘的诗意之处。上一个问题说过，我将诗歌一直看作是其它艺术形式的催化剂，有诗歌精神在起作用的戏剧作品自然会被我高看一眼。遗憾的是唯有诗体剧没有接触过，要知道，我们这个年龄的热爱诗歌的人很少没有人没读过歌德的（浮士德），艾略特的（大教堂谋杀案），艾略特在（诗的三种声音）中对诗剧有很好的表达：“所有的诗都有发展为剧的趋势，所有的戏剧也都趋向于诗”写作诗剧或者说诗体剧是诗人的梦想，这个诗歌体裁太难创作了，诗歌语言转换为舞台语言常常会使人发笑。不过，我真想试试，那怕只是在纸面上，而我是惯于在纸面上幻想的。
▲ 我在写一个剧本，我表演其中一个角色，这张自拍照是人物概念照。© Chen mo · AN SPACE
PART SIX × RICH
关键词：富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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惠书文：你觉得个人物质的富足与精神的富足应该是此消彼长的吗？
沉默：这没有太大的关系，不过对于搞艺术的人来说，有富足的物质保证他有更多的时间思想，空想和幻想当然是件美好的事。富足的或贫穷的艺术家都可能创作出好作品或坏作品。富足如托尔斯泰，马拉美和普鲁斯特，贫困如米勒，梵高和莫迪里阿尼不是都创作出了好作品吗？我想，为什么贫困和孤独的艺术家会被塑造成英雄般的殉道者形象呢？可能是我们都认为贫困和孤独的艺术家更能体会社会和人性的幽暗苦痛之处吧。幸福的人都是相似的，不幸的人各有各的不幸，正是这种五花八门的不幸有可能被体会过这种苦痛的艺术家呈现出来，从而扩展了人们精神的宽度和深度。富足的艺术家难道就不会表达吗？可能只是我们一贯认为欢乐幸福是平庸的肤浅的。但我不会为我的富足或贫困感到满足或不满，我希望我是平静的。
▲在张懿的画展上，中间是艺术家杨涛张三湘，他俩在家中对饮唱歌，是神仙眷侣。 © Chen mo · AN SPACE
PART SEVEN × CYNIC
关键词：犬儒主义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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惠书文：犬儒主义者认为美德是幸福唯一的必要条件，认同吗？
沉默： 我给自己贴的犬儒主义者标签是不准确的，是率性而为的。我只是朦胧地感到我内心里住着一个类似于第欧根尼那样的人物，他清寂无为，追逐阳光，如一洼静谧的水，我们不知其深浅，不知其冷暖，不知其秘密之处的丰盈和荒芜，无可接近，只能感知。但愿这辈子如此，下一辈子也如此。最好的存在是能不涉及生命和死亡的存在，与神的存在类似。巴塔耶说：神是空无。美德千千万，与我无涉，我认为不伤害别人的善良是最大的美德。
▲ 被策策抓拍到的一幕，那天徐赫请客，孙策掏钱。© Chen mo · AN SPACE
PART EIGHT × JOB
关键词：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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惠书文：平时写作的时间多吗？不写作的时候一般做什么工作？
沉默：我还算很自由的，时间倒不是什么问题。不写作的时候画画，不画画的时候写作。其它时间就是再普通不过的生存而已。我庆幸自己在十七八岁的时候看到了帕斯捷尔纳克，狄兰托马斯，斯蒂文斯，叶芝这些诗人的作品，使我找到了什么是我想要的东西，然后，我的生活就围绕我想要的东西展开了。
▲ 我旁边的就是刘意思，一个重情义的好坏蛋，我脑门上的“忍”字就是他P的。 © Chen mo · AN SPACE
PART NINE × POETRY
关键词：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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惠书文：提了以上几点问题，用几句短诗概括一下吧。
沉默：我一直喜爱我写的下面这首诗
那些花，那些烛光，
那些花与火的想象之物，
它们纠结如蛇，
茂盛地在黑盒子里燃烧。
时光凝固成坚硬的一团，
多少生活，多少感情，多少梦，
都作废了。天空成空，
被虚假的月亮和客套的太阳消耗。
不知所云的独白与不知所云的伤感，
等待着你的鄙视，也可能等来你的安慰，
那细如发丝的爱没人证明。
呵，愿时光倒流，愿那些眼泪
如一首好诗， 可以滋润脸颊，
可以留在心里，使未来甜蜜。
▲ 那些花儿，那些烛光……© Chen mo · AN SPACE
PART TEN × PLAN
关键词：计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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惠书文：今年有什么计划？
沉默：我是个没有什么理想的人，所以也不需要有什么计划。所有的事情自然会接踵而来，去面对就是了 。计划工作之余多读点书吧，近两年来感觉自己过得太苍白了，我过上了正常而单一的生活，我知道是因为我丢失了狂热的孤独，虚无的抒情，混乱的多思的缘故。秘密的计划是继续构造我的绘画和诗歌的王国，让每一个分裂的人格都各得其所。
▲ 隐居下苑的艺术家韩勇欧巴说这是我。 © Chen mo · AN SPACE
对立面或死亡
一
兔子跑过草地，
是死亡看上了叶片，
我们常常用石块将其击退
当面对一棵树，
就难以想象一片树林，
当面对树林密密匝匝的手掌
齐齐举起的奇特的意念，
就难以对生命作出理解
只有当个性与共性求得平衡，
愉快才会伴随我们规规矩矩的晚餐，
享受着玫瑰色的奢华和宁静。
二
死亡经过叶片的灰绿的背面，温和得
象一只躲雨的蚂蚁。
它带来食物和饮料，水果，
我们用调羹和叉匙混合，用口腔和舌头品尝，
用从远处驰过的时光帮助消化，
吞食云彩犹如傍晚低垂的天空，
并且，我们认真地写着，
认为自己把自发的事件，
阐释得它的躯体上显现出石头和树叶的斑纹，
我们翻着虚空的书页，
一致赞赏它，爱不释手。
三
薄如蝉翼，能够用手指捏起，用目光穿透，
生还者的并不幸运的立场使人眼花缭乱：
看：“血、胜利、疯狂、鹿头和仁慈”，
或许还有繁花如幻的花园，
似锦的原野和公正的评价，以及，回忆。
对立面：爱情和欲望，自恋与自虐，
或，死亡，优雅的坟起的墓地，
哦，这是漫游者的经验，经过一个村庄，
众人从久居的巢穴中出来，仿佛观察，迎送，
离去了几十年，如今归来了的月亮，
在自身的光里，我又启程远行，
四
我发现我来自另外的地方，
我发现每个人都来自不同的星球上，
就象每滴雨都来自不同的树叶，
经过树林的绿色的拱门，
它们全都滴落在我身上，它们的全部重量，
它们的喧闹和玩笑，它们所有的抒情，
它们所有的水份足以形成一口池塘，
满满地从我身上溢出来，
这里的杨树，高高地创造
成林的雀声。
◐ 关于艺术家
C V
沉默
湖南人，悲观的犬儒主义者
艺术家，诗人，自由职业，现居北京
▼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圈子，你是在圈内还是在圈外？
Everyone has their own circle,are you inside or outside of your circle?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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