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接过包子，笑着说：傻样

　　那天上午，对面床上住进一个病人。是个中年女人，爱笑爱说话。陪护她的男人很少说话，只是微笑着服侍她。女人胆结石，等着动手术。她有时疼了，就皱眉闭上眼睛。男人忙扶住她的肩膀，让她躺好，眼神里满是爱怜。女人睁开眼睛，吃力地笑说：“没事，躺那儿难受。”男人只好让她靠在他肩头。

　　从女人口中得知，他们家里种着十亩地。农闲男人出去打工，她在家照顾两个孩子，她骄傲地说：“俺儿子上小学，女儿上初中。成绩都好。”女人的病痛时不时地让她皱眉闭眼安静一会儿，只要不太疼了，她就喜盈盈地说话。她乐观的精神感染了病房里的人，刚刚手术后的母亲也慢慢高兴了，和女人搭些闲话。

　　晚上，男人端着塑料盆接些凉水，用手试着倒进些开水。看情形，他是要帮女人洗脚。女人看了我们几眼，脸红了，说：“在家，都是我给他洗脚，这不是我病了吗。倒个儿了。”男人憨厚地笑着，把女人的脚放进盆里，用宽大的手掌轻轻地洗。男人洗得很仔细，香皂沫在女人脚上慢慢盛开。女人拿眼睛偷瞪男人，意思是让他快些。男人还是慢吞吞的，直到把女人的脚洗得白里透红，才用一个蓝毛巾擦干净。

　　第二天，男人又给女人洗了头，然后用干毛巾把女人的头发擦干，拿出一把木梳子，轻轻梳理女人的头发。女人对我母亲说：“大娘，看您恢复得多快。”母亲很高兴，问女人什么时候动手术。女人说：“下午三点。”男人神情专注地给女人梳头，动作轻柔，眼神温暖。我被这一幕感动了。

　　下午四点左右，女人动完了手术，回到病房。男人按医生的嘱咐，轻轻唤着女人的名字：“杏花，杏花，醒醒，可不敢睡觉啊。”男人一边喊着一边用棉签蘸些清水滋润女人发干的唇。六个小时后，男人才敢让女人睡觉。女人的手术很成功，她疲惫地睡着了。男人坐在女人身边，用手轻抚她的脸颊和头发。灯光下，男人的眼里有闪闪的泪光。

　　几天后，女人能进食了。喝了几顿稀粥，女人想吃包子。半下午的时间，包子摊应该没热包子了。男人顺从地下楼去买。回来时，男人两手空空，我想是包子卖完了。没想到男人掀开上衣，从怀里掏出几个包子。他解开食品袋，嘿嘿咧嘴笑着说：“没热包子了，我在怀里给你暖着，我还跑了几步，看，暖热了，你吃吧。”女人接过包子，笑着说：“傻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