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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乐府诗集》第十八首《艳歌何尝行》

【篇目】

  [作品介绍]

  [注释]

  [译文]

  [赏析一]~~[赏析五

【古风泊客一席谈】

    艳歌何尝行


        [乐府诗集·汉乐府诗·相和歌辞】

飞来双白鹄,乃从西北来。十十五五,罗列成行。

妻卒被病,行不能相随。五里一返顾,六里一徘徊。

“吾欲衔汝去,口噤不能开;吾欲负汝去,毛羽何摧颓。

乐哉新相知,忧来生别离。躇蹰顾群侣,泪下不自知。”

“念与君别离,气结不能言。各各重自爱,道远归还难。

妾当守空房,闭门下重关。若生当相见,亡者会黄泉。”

今日乐相乐,延年万岁期。

[作品介绍]

《艳歌何尝行》描写了两只双宿双飞的白鹄,因雌鹄猝然暴病,不得不中道惨别之事,咏叹夫妻恩重及有情人生离死别时的依惜之情。同时,诗文也暗喻了当时社会的黑暗和百姓生活的凄苦。

      [注释]

①妻卒被病:雌鹄突然染病。妻,雌鹄,此为雄鹄口吻。卒,同“猝”,突然,仓促。
      ②“五里”两句:此两句写出了雄鹄依依不舍的样子。
      ③噤:闭口,嘴张不开。
      ④摧颓:衰败,毁废,即受到损伤而不丰满。
      ⑤“乐哉”两句:此处化用了
屈原《九歌·少司命》中“悲莫悲兮生别离,乐莫乐兮新相知”一句,表现雄鹄的极度悲哀。
      ⑥躇蹰:犹豫不决、恋恋不舍的样子。顾:回头看。
      ⑦气结:抑郁而说不出话的样子。
      ⑧关:此处指门闩。
      ⑨“今日”两句:是乐府中的套语,是配乐演唱时所加,与原
内容没有关联。

[译文]

双双白鹄由西北向东南方飞去,罗列成行,比翼齐飞。

突然一只雌鹄因疲病不能再相随。雄鹄不舍分离,频频回顾,徘徊不已。

 “我想衔你同行,无奈嘴小张不开;我想背你同去,无奈羽毛不够丰满,无力负重。

相识的日子我们那么快乐,今日离别,真是无限忧伤,望着身边双双对对的同伴,我们却要憾恨相别,悲戚之泪不自禁地淌了下来。”

雌鹄答道:“想到要与你分离,心情抑郁得说不出话来,各自珍重吧,归途茫茫,恐难再相聚了。

我会独守空巢,一生忠于你。活着我们终当相会,死后也必在黄泉下相逢。”

赏析

名一曰“飞鹄行”。《古今乐录》曰:“王僧虔《技录》云:《艳歌何尝行》,歌文帝《何尝》、《古白鹄》二篇。”《何尝》和《古白鹄》未必为曹丕所作,但可证《艳歌何尝行》是由这两篇合成的。《乐府解题》曰:“古辞云:‘飞来双白鹄,乃从西北来。’言雌病雄不能负之而去,‘五里一反顾,六里一徘徊’。虽遇新相知,终伤生别离也。又有古辞云‘何尝快独无忧’,不复为后人所拟。‘鹄’一作‘鹤’。”

佚名

赏析

文学流变上,乐府古辞非五言的年代,先于五言,《艳歌何尝行》一篇可见流变。

《艳歌何尝行》协瑟调曲,词见《乐府诗集》卷三十九,原词为:

飞来双白鹄,乃从西北来。十十五五,罗列成行。

妻卒被病,行不能相随。五里一返顾,六里一裴回。

吾欲衔汝去,口噤不能开。吾欲负汝去,毛羽何摧颓!

乐哉新相知,忧来生别离。躇蹰顾群侣,泪下不自知。

念与君别离,气结不能言,各各重自爱,道远归还难!妾当守空房,闭门下重关。若生当相见,亡者会黄泉。今日乐相乐,延年万岁期。

此篇言夫妻远别,前四段以一双鸽子做比,末段写实,格局别致,真情挚爱,恍若亲见。到了南北朝,徐陵编选《玉台新咏》时,此歌已嬗变为五言,题为《双白鸽》:

飞来双白鹄,乃从西北来。

十十将五五,罗列行不齐。

忽然卒疲病,不能飞相随。

五里一返顾,六里一徘徊。

吾欲衔汝去,口噤不能开。

吾欲负汝去,毛羽何摧颓。

乐哉新相知,忧来生别离。

踌躇顾群侣,泪落纵横垂。

今日乐相乐,延年万岁期。

《艳歌何尝行》式样的演变,是乐府歌行的代表。可知乐府歌行,来自生活,先有雏形,然后迭经修改,慢慢规整,成为现在看到的样子。其中凡通篇五言之歌,未必原来就是五言,而是五言盛行后,逐渐修改而成。

《乐府诗集》引《古今乐录》言《艳歌何尝行》,歌文帝《何尝古白鸽》二篇。后世据此句,猜测此为文帝曹丕所做,未必。《文帝集》中无《古白鸽》篇。铙歌中有文帝《临高台》一首,其末段与《艳歌何尝行》相类,也许是古辞错附,惜无古证:

临台行高高以轩,下有水清且寒。中有黄鹄,往且翻。

行为臣,当尽忠。愿令皇帝陛下三千岁,宜居此宫。

鹄欲南游,雌不能随。我欲躬衔汝,口噤不能开。欲负之,毛衣摧颓。五里一顾,六里徘徊。

胡适之言文帝采《艳歌何尝行》,改为长短句,成为新乐府《临高台》的一部分,此言不谬。

佚名

赏析

   

五首乐府诗,最早见于《宋书·乐志》所载的十五种大曲辞中。它以双飞的白鹄作譬,表现了一对患难夫妻被迫分离时的情态。前四首以雄鹄的口吻描写男子洒泪告别爱侣的情景,后一首改用女子的口吻,描写对重新聚首的期待。诗中拟人化的描写和代言式的描写相互映衬,把一种离别哀情表达得如泣如诉,低回曲折,非常感人。此外,它在形式上还有四个特点:第一,前四首和第五首之间,内容和风格有一个很大的转变,表现出拼合的痕迹。后一首的末二句同前八句意思也不连贯,其间也表现出拼合的痕迹。第二,诗歌以五言为基本辞式,但在第一首中有两个四言句,第二首中有一个四言句。这种辞式叫作杂言,同当时流行的五言诗体和楚辞诗体都有区别。第三,它有两个诗题:一题作《白鹄》,代表它的文学内容;一题作《艳歌何尝行》,代表它的音乐形式,其间关系是歌辞名同曲调名的关系。这表明它具有不同于徒诗的特殊身份。第四,关于它的创作时代有两种说法:《宋书》把它称作古词四解,意思是说它产生于汉代;《乐府诗集》卷三九引王僧虔《大明三年宴乐技录》则说:《艳歌何尝行》歌文帝《何尝》、《古白鹄》二篇。这意味着它在曹魏文帝时接受了一次改作。我们可以把它理解为一组经过两次创作的作品:它的文辞的主要部份产生于汉代,但联合本辞与趋辞为一篇,奏入大曲,则是魏晋时代的事情。从以上种种可见:《艳歌何尝行·白鹄》的产生过程是很复杂的。为着认识这一作品的艺术特色及其形成原因,我们应当了解一下中国音乐史上的相和歌魏晋大曲这两个重要的音乐品种。

“相和歌”指的是一种唱、和间用的歌唱方式。它主要包括两种情况:一是以歌和歌,例如楚歌《阳春》、《白雪》、《下里》、《巴人》所用的“一唱众和”;二是以器乐和歌,例如古代演奏琴瑟时所用的“弦歌”,亦即《古诗十九首》所说的“一弹再三叹”式的歌唱。这种相和歌唱形式在汉代很流行,很多民间歌谣在采入宫廷后,都用相和歌的方式给予了加工,所以人们常用“相和歌”来作为汉代歌曲的代称①。《艳歌何尝行》中的《白鹄》辞,起初便是相和歌辞。《宋书》称它为“古词”,主要涵义也是说它是汉代相和歌中的歌辞。

但就《艳歌何尝行》整体而言,它却不是相和歌,而是一组大曲了。“大曲”指的是一种具有特殊结构的音乐作品,即以器乐曲、歌曲、舞曲的顺序组合为特征的大型音乐作品。现存最早的大曲作品,就是《宋书·乐志》所载的十五大曲。到唐代,西域乐舞输入后,人们常把汉族风格的器乐曲、歌曲同西域风格的舞曲联缀起来,作为大曲演出,其中的结构原则同魏晋大曲是一样的。由于大曲是由一些较小的音乐单位组成的,故大曲的某些部份具有两重身份,例如作为“大曲”和作为“曲子”的两重身份、作为“大曲”和作为“相和歌”的两重身份。由于这种联缀必须造成新的艺术整体性,亦即通过节奏的规则性变化造成音乐的合乎逻辑的发展,故唐大曲的曲辞常标以“第一”、“第二”等顺序号,魏晋大曲的曲辞则标为“一解”、“二解”等②。《艳歌何尝行·白鸽》的若干形式特点,例如具有双重标题的特点、由相和歌而上升为大曲的特点、多首诗歌相拼合的特点、具有两种创作时代的标记的特点,都是由它作为大曲曲辞的身份决定的。

我们把《艳歌何尝行》这支大曲的产生时代断在曹魏,除前述王僧虔《技录》的记载外,还有五条理由:(1)尽管《宋书·乐志》所载十五大曲的曲辞多用汉代的相和歌辞,但它的组织形式却不是汉代的。汉相和歌的歌辞在进入大曲后,多作了改动,此即是重新创作的明证。(2)尽管十五大曲被记载在《宋书》中,但它真正流行的时代却早在刘宋以前,故刘宋王僧虔说这些大曲“今不歌”。(3)《乐府诗集》明确指明这些大曲为“魏晋乐所奏”或“晋乐所奏”。(4)大曲是乐工的艺术,而非民间歌手的艺术,它只能在乐府机关中产生。据记载,专掌俗乐的“清商署”是在曹魏时建立的。(5)十五大曲中的很多乐曲以曹操、曹丕、曹叡、曹植诗为本辞,史籍也常说曹魏是“宰割辞调”、“造歌以被之”的时代。因此,过去人使用的“汉大曲”、“刘宋大曲”、“相和大曲”等等提法都是不准确的,这一批大曲应称为“魏晋大曲”。这是《艳歌何尝行·白鹄》辞的时代背景。

魏晋大曲的结构形式是一个四段式,即“艳—曲—趋—乱”的组合式。“艳”指的是楚歌。当时人有“荆艳楚舞”之说;“曲”指的是清商三调曲,它的音乐素材来自流行于中原的汉代相和歌;“趋”指的是吴歌,当时吴地歌曲便称为“吴趋”;“乱”也是楚歌,《楚辞》中已常用“乱”来作为卒章之节。在这个四段式中,曲辞是主体部份。或者说,魏晋大曲是以流传于中原的相和歌为核心,以之结合来自南方的艳、趋、乱而形成的。《宋书·乐志》把《艳歌何尝行·白鹄》记为“古词四解”,表明歌辞的主体部份是曲辞四首。《宋书》又说:“‘念与’下为趋,曲前有艳。”意即这支大曲包括艳、曲、趋三部份。“艳”是一支楚地风格的器乐曲,“曲”是四首相和歌,“趋”辞则配合吴声歌曲。在十五大曲中,以“艳歌”为曲名的乐曲有三种:《艳歌罗敷行》、《艳歌何尝行·白鹄》、《艳歌何尝行·何尝》,它们的共同特点是有“艳”而无艳词,这说明它们都是因为采用了楚地艳曲为曲头而获得“艳歌”一名的。至于“行”字,则表明这支艳曲是器乐曲,因为“行”的意思就是器乐演奏。

有趣的是,关于《艳歌何尝行·白鹄》的来历,我们还可以通过作品比较的方法来认识。例如:(1)《宋书·乐志》所载大曲辞中,另有《艳歌何尝行·何尝》一篇。它同样标为“古词”,同样由曲辞四解和趋辞十句组成,同样是杂言辞。我们由此可以知道:《艳歌何尝行》是一支体制比较稳定的曲调,《白鹄》辞的辞式结构和杂言形式,同《何尝》辞一样,都是由这一曲调决定的。(2)《玉台新咏》卷一载录了一首《双白鹄》,文字和《艳歌何尝行·白鹄》大抵相同,仅第一解末二句作“十十将五五,罗列行不齐”,第二解首二句作“忽然卒被病,不能飞相随”,另外没有趋辞的前八句。根据《双白鹄》叶韵及辞式都比较整齐的特点,我们可以把它看作《白鹄》的祖本。比较这两者可知:《艳歌何尝行·白鹄》在再创作时,文学性曾受到一些损害,但音乐整体性却得到了加强。(3)汉代有一首十句体的“古诗”,前四句说:“悲与亲友别,气结不能言。赠子以自爱,道远会见难。”《艳歌何尝行·白鹄》辞的趋词前四句,显然脱自此诗。这表明《艳歌何尝行·白鹄》的本辞及趋辞,都是通过杂采旧辞的方式创作出来的。(4)汉代《古歌》篇末说:“今日乐相乐,延年寿千霜。”魏武帝时的乐府辞《塘上行》篇末说:“今日乐相乐,延年寿千秋。”《白鹄》辞的末二句出于此。这种诗歌结束方式在汉魏时的乐府歌辞中多见,反映了一种音乐表演的程式。在《双白鹄》篇末和《白鹄》趋词结句中的诗句拼合,可知是由乐工按此种程式进行的。

根据以上情况,我们可以把表演性、音乐性、民间性归纳为《艳歌何尝付·白鹄》的主要特征。这篇作品的艺术风格,其实就是这些特征的体现。例如:这篇诗歌的前四首用一种比兴手法,很生动地刻划了一个被迫弃妻的男子的形象;后一首则用展示内心感情的方式,细腻地描写了一位女子思念亲人、渴望团聚的悲哀。两种表现手法与两种不同的语言风格相配合,收到了相互映衬、相互对比的良好效果。这同诗歌的组合方式——前四首来自中原相和歌,后一首来自吴地歌曲——是分不开的。又如:诗歌中用“十十五五,罗列成行”的形象描写,暗示了并翼齐飞的美好生活,由此反衬出雌雄离散时的凄凉;又用“五里一反顾,六里一徘徊”、“吾欲衔汝去……吾欲负汝去”的排比手法,很有力地渲染了雌雄离别时的依依不舍。这些表现方法,则是由于歌辞同民歌的亲缘关系而产生的。总之,尽管全诗杂采了多种民歌作品,里面有拼凑的痕迹,但由于它服从于一个完整的音乐主题,并由于它按表演需要造成了由聚而分、由男而女这样的情节变换,我们仍然可以从诗篇中得到一个整体的审美感受。这种感受,在一些非音乐的作品中反而是得不到的。

佚名

赏析

        

孔雀为什么向东南飞,而不向西北飞?其中是否有什么象征意义呢?经过查阅和《孔雀东南飞》有同时代语言特点的《玉台新咏》,发现有一个带规律性的现象:即在汉魏两晋时代,“东南”一词确有象征意义——象征鄙野之处;而“西北”则相反,象征贵雅之地。“孔雀东南飞”,在当时的人的眼里是从一个美好的地方走向荒蛮的地方,这当然是一件懊丧的事情了。此说法可在《玉台新咏》中得到印证。

比如《玉台新咏·古乐府诗》的“飞来双白鹄,乃从西北来,十十将五五,罗列行不齐”,“双白鹄”从“西北”而来,向“东南” 而 去,是何其不幸也。再如在晋代的陆机有“东南有思妇,长叹充幽闼”,是写思妇之苦,也以“东南”隐喻其处境之凄惶。怪不得《孔雀东南飞》中焦仲卿最后自杀,那倒霉的地方也是东南——“徘徊庭树下,自挂东南枝”。

反之,在《玉台新咏》里,“西北”则象征高贵、典雅、吉祥。晋代傅休弈有“所思兮何在,乃在长安西”,是以“长安西”隐喻其所爱。其它如汉代李延年的“北国有佳人,绝世而独立”;《汉乐府》的“西北有高楼,上与浮云齐”;魏曹植的“西北有织妇,绮缟何缤纷”等,都将西北隐指美好事物。

汉魏两晋时期人们的这种心态由来已久。古诗有“孔雀东飞,苦无寒衣”;春秋越人以西施为美,东施为丑,这些都可以看出些端倪来。

妄测个中原因,大概是中华文化的主要发源地在西北。无论是传说中的黄帝,还是典籍中述及的周秦,他们的发祥地均在西北。现今更有一说,认为汉民族嫡祖乃原始羌人。原始羌人东进一支为华夏族,南下一支为吐蕃族,以后繁衍并融会其它部族遂构成今日之汉藏语系之诸民族。言之凿凿,不由不信。退一步,远如羌人黄帝不说,从周秦至大唐千多年,西北一直为我国政治经济文化之中心,此乃不争的事实。当时国人赞美西北,留恋西北,原是正常之事。

魏晋以后,东南开发而西北渐衰,现在东南沿海地区已成为发达地区,今天更有人才上的“一江春水向东流”,所以“孔雀东南飞”一语也有了新的解释,此乃题外话了。

佚名

赏析

飞来双白鹄,乃从西北来。十十将五五,罗列行不齐。
        忽然卒疲病,不能相飞随。五里一返顾,六里一徘徊。
       吾欲啣汝去,口噤不能开。吾将负汝去,羽毛日摧颓。
        乐哉新相知,忧来生别离。峙躇顾群侣,泪落纵横垂。
        今日乐相乐,廷年万岁期。

此诗郭茂倩《乐府诗集》未载,最早见于徐陵的《玉台新咏》。此歌古名《飞鹄行》,南朝的戴颢曾把此歌与魏文帝的《何尝行》合为一调,称为《何尝古白鹄》,徐陵又把此篇抽出,改名《双白鹄》。

《双白鹄》写的是雌雄天鹅间的恩爱与诀别,反映的却是人间的苦难。我们从中似乎可以听到《妇病行》中那位病妇在弥留之际肝肠寸断的话语,也似乎看到了那位丈夫徘徊在空舍中憔悴的身影。当然,从两只天鹅平日的翩翩相随和卒病时的不忍分离,也可以看出歌者的爱情理想和道德标准,只不过这一切是透过幻想中天鹅的行为和语言表现出来,使表现的天地更为广阔,更富有浪漫气息,因而也更蕴含感人的艺术力量。

诗的前四句是写天鹅成双成对在天空飞翔的情形。大概是秋天到了吧,成群的天鹅从西北向东南飞去,其状态是“十十将五五,罗列行不齐”。十十五五,是写它们成双成对,罗列不齐是写它们前后相随,参差错列,形象地描绘出雌雄天鹅在天空的飞翔之状。有的本子上写成“十十五五,罗列成行”,意思虽相同,但表现得呆板了一点,缺少一种错综的形式美。

诗的五至八句是写雌鹄卒病,不能相随,爱情生活出现了波折。“卒”当“猝”解,指其中的一只突然病了。从后面病鹄劝对方“乐哉新相知”来看,病的是雌鹄(在郭茂倩收的晋乐《艳歌何尝行》中此句为“妻卒被病”),雌鹄因突然生病,飞行的速度渐渐慢了下来。这时雄鹄则“五里一返顾,六里一徘徊”,不断地回头,反覆地徘徊盘旋。透过这两句,把雄鹄对雌鹄眷念的情态,和不忍分离又不得不分离的复杂矛盾心情,很生动地表现了出来。《孔雀东南飞》的起句:“孔雀东南飞,五里一徘徊”,无论是情态或是句式都套用了这两句。接下去的四句(九至十二句)就是透过雄鹄的自白,道出它返顾徘徊的原因:想把雌鹄衔在口中一同飞去,但体大口小无法衔住,于是又想把雌鹄负在背上一同飞去,但自己羽毛日颓又无此体力。透过这四句,把白鹄夫妇平日的眷眷深情,和一方有难、另一方爱莫能助的痛苦心理,刻画得异常生动细腻。它既带上了鸟类的典型特征——衔汝飞去、羽毛摧颓等,同时又反映了人类恩爱夫妇在危难时共同的情态和心理。十三至十六句是雌鹄的对答。在此生离死别之际,雌鹄很自然地回忆起两人的婚后生活,这里有相识的兴奋,结合的欢乐,更有今日别离的痛苦。“新相知”是回忆当年相识时的情形。有人把此解释为雌鹄责备雄鹄喜新厌旧,“为新知见阻,弃其旧好”(朱乾《乐府正义》),恐不符合诗的本义。诗人不仅用今日的死别与昔日的欢会相对比,来反衬生离死别的伤痛,而且还用这对不幸的白鹄与周围的“群侣”作一对比。“峙躇”即踌躇,这里当满腹心事解。周围的群侣仍是那样的欢乐,上下颉颃,伉俪相从,联翩向东南飞去,而自己却在经历著生离死别、前景不堪设想,这样更觉痛苦和凄伤。这种以乐境衬忧的反衬法,当然更能增添伤感。

最后两句“今日乐相乐,延年万岁期”,与本辞没有什么内容上的联系,是乐工演奏时所加,叫“趋”,用来表示对宴会主人祝福之意,这也证明乐府歌词是民间艺人或歌手用来演唱的。总之,这首歌透过对一对白鹄在生离死别之际情态和心理的细腻描绘和丰富想像,歌颂了一种互相眷念又互相关心的夫妇生活,从而反映了歌者的生活态度和爱情理想。我们从《有所思》、《白头吟》、《上山采蘼芜》等同时代妇女痛苦的歌声中,可以看到这种夫妇关系,正是当时千千万万妇女日夜渴求而又无法得到的,所以它只能借助于天国来作人间的投影,只能借助于幻想和拟人来曲折反映她们的理想和不平。南朝诗人鲍照有首《京洛行》:“宝帐三十所,为尔一朝容。但惧秋尘起,盛爱逐衰蓬。唯见双黄鹄,千里一相从。”反映的正是即使在受宠和恩爱中的妇女也担心将来的被抛弃,这也许在客观上道出了《双白鹄》的社会意义所在吧!

佚名

《艳歌何尝行》   [乐府诗集·两汉乐诗]

飞来双白鹄,乃从西北来。十十五五,罗列成行。

妻卒被病,行不能相随。五里一返顾,六里一徘徊。

“吾欲衔汝去,口噤不能开;吾欲负汝去,毛羽何摧颓。

乐哉新相知,忧来生别离。躇蹰顾群侣,泪下不自知。”

“念与君别离,气结不能言。各各重自爱,道远归还难。

妾当守空房,闭门下重关。若生当相见,亡者会黄泉。”

今日乐相乐,延年万岁期。

白话译文:

双双白鹄由西北向东南方飞去,罗列成行,比翼齐飞。

突然一只雌鹄因疲病不能再相随。雄鹄不舍分离,频频回顾,徘徊不已。

 “我想衔你同行,无奈嘴小张不开;我想背你同去,无奈羽毛不够丰满,无力负重。

相识的日子我们那么快乐,今日离别,真是无限忧伤,望着身边双双对对的同伴,我们却要憾恨相别,悲戚之泪不自禁地淌了下来。”

雌鹄答道:“想到要与你分离,心情抑郁得说不出话来,各自珍重吧,归途茫茫,恐难再相聚了。

我会独守空巢,一生忠于你。活着我们终当相会,死后也必在黄泉下相逢。”

乐府歌辞《艳歌何尝行·飞来双白鹄》,到了南北朝,南朝梁陈间诗人,文学家徐陵编选《玉台新咏》时,此歌已嬗变为五言,题为《双白鸽》。

泊客以为,《艳歌何尝行》可以分为四个段落。

第一段是生离死别。

从首句到“六里一徘徊”。秋天到了,一对对白鹄西北向东南方飞去,忽然有一只雌鹄因病不能随行了。雄鹄不忍分离,频频回顾,徘徊不已。这一段,“飞来双白鹄”、“十十五五,罗列成行。”、“五里一返顾,六里一徘徊。”等诗句,突出点出了白鹄是“成双成对”的以及雄鹄明知为了越冬,必须飞去东南方,可是雌鹄不能再随行--这也意味着这次的分别其实是生离死别--雄鹄痛苦的心理和行动。

第二段是离别泣言。

从“吾欲衔汝去”到“泪下不自知”。这一段是雄鹄不忍离别却又不得不别时,对雌鹄的泣言。雌鹄此时突病,其实也就意味着这对白鹄也到了生离死别的时候,从鹄想尽办法,却又束手无策,剩下面对的,只有悲伤和痛苦。

第三段是爱的誓言。

从“念与君别离”到“亡者会黄泉”。这一段是雌鹄对雄鹄的悲言回复。

念与君别离,气结不能言。各各重自爱,道远归还难。想到要与你分离,心情抑郁得说不出话来,各自珍重吧,归途茫茫,恐难再相聚了。雌鹄的答复里有悲戚,但更多的是安慰,更多的是希望雄鹄珍重。因为雌鹄她自己也知道,“道远归还难”这次怕就是诀别了。

妾当守空房,闭门下重关。若生当相见,亡者会黄泉。我会独守空巢,一生忠于你。活着我们终当相会,死后也必在黄泉下相逢。这句话,已经不仅仅是安慰,更是爱的誓言了。相比较雄鹄之泣言,雌鹄之誓言,更让我们读者唏嘘不已。

第四段是最后两句。据安徽省社会科学院研究员陈友冰老师说,这老句与本辞没有什么内容上的联系,是乐工演奏时所加,叫“趋”,用来表示对宴会主人祝福之意,这也证明乐府歌词是民间艺人或歌手用来演唱的。

《艳歌何尝行》我们能感受到《孔雀东南飞》一样的夫妻情深。

《艳歌何尝行》描写了两只双宿双飞的白鹄,因雌鹄猝然暴病,不得不中道惨别之事,咏叹夫妻恩重及有情人生离死别时的依惜之情。同时,诗文也暗喻了当时社会的黑暗和百姓生活的凄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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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风泊客》第一辑《文言文经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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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乐府诗集》

乐府诗集是继《诗经·风》之后,一部总括中国古代乐府歌辞总集,由北宋郭茂倩所编。现存100卷,是现存收集乐府歌辞最完备的一部。《乐府诗集》是汉朝魏晋、南北朝民歌精华所在。内容十分丰富,反映社会生活面很广,主要辑录汉魏到唐、五代的乐府歌辞兼及先秦至唐末的歌谣,共5000多首。《古风泊客》第四辑主要辑录汉魏南北朝乐府诗经典诗作,其他朝代乐府诗则跟随朝代专辑介绍。

作者:佚名

编订:郭茂倩

成书时间:公元11世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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