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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奈画笔下的发妻:一副画布上的死亡面具


 


莫奈创作于1879年的《临终的卡米耶》,现藏于巴黎奥赛博物馆



《临终的卡米耶》上几乎没有光,灰蓝的色调暗示着这是一幅室内作品,确切地说,是在一个死屋里。偶尔闪现的黄色斑点,代表着画作者对无常徒劳的抵抗。尾随着画中女主人公眼睛的闭合,是漫长的黑夜。


      莫奈是光的贪婪捕捉者,其作品无不散发出令人感动的光线、色彩、运动和充沛的活力,而了解莫奈爱情故事的人又可从中看出一种不同于其他画家的光芒。


很早以前被莫奈大师的画吸引,现在被莫奈的卡米耶吸引。在莫奈的画中,卡米耶没有忧愁没有苦涩,一脸的幸福。也许对于莫奈来说,他只需要光和卡米耶。


这是莫奈发妻卡米耶留给莫奈最后的印象。

39岁的莫奈端详着32岁的卡米耶,他如此绝望地爱着她,而病榻上的她已面无人色,原本属于她的鲜艳被一种不可知的力量覆盖。


生命正从她的身体中抽离,愈发加快的速度,让即将到来的生者与死者之间的壁垒变得不可逾越。于是他同时间赛跑,为他爱的人画一幅画——一副落实在画布上的死亡面具。


1860年代,一个事实上的外省青年在巴黎打拼,首先要面临的是野心与能力的讨价还价。莫奈的才华毋庸置疑,但他缺一枚重要的砝码——资财。杂货店老板的接济,只能保障莫奈的基本食宿和购买有限的颜料,而画布只有一块——创作下一幅作品前必要的工作是刮去前一幅作品上的油彩。


不过上述困难皆属可克服的范畴,最大的问题是莫奈先生雇不起模特。更大的问题是,1865年,穷汉想画一幅必须有模特的画:《草地上的午餐》。这是另一位已然成名的画家马奈的成名之作,莫奈画同题作品,较劲的意味高于致敬。



 


卡米耶·莫奈1871年的肖像


有必要指出的是,莫奈创作的《草地上的午餐》并没有参加约定的沙龙画展,莫奈租住的房屋过于潮湿,画作尚未完成已遭损毁。为了补偿,次年莫奈用四天时间画了《绿衣女子》,模特还是卡米耶。这幅画在沙龙展出时一炮走红,赢得了不逊于马奈的名声。后一年,莫奈和卡米耶迎来了他们的第一个孩子杰·莫奈,未婚先有子。

应该说,这是梦想照进现实的脚本。遗憾剧情并没这么发展,杂货店老板瞧不起洗衣工的女儿,为了逼儿子和女孩分手,他祭出断供大法。于是,青春片里的男女走进农业频道,被迫种地谋生。


1874-1886年间,巴黎举办了八次印象派画展,毕沙罗参加了每一次画展,他曾说:“我的一生与印象主义的是完全符合的。”而莫奈第五、六次和最后一次均未参加展出。由于在这三次展览中的作品已经有悖于原来的创作手法。为了坚持信仰,莫奈拒绝参加展览以示反抗。这是莫奈始终如一的坚持印象派信条的表现,也是莫奈在印象派中影响力最大的一个原因。 


翻阅莫奈传记,他早年的生活充斥了如下一些关键词:饥饿、典当、面包、向朋友借钱、朋友也没钱,泪流满面心如刀割……要成就一则凄婉动人的爱情故事,上述种种提供了足够多的药引。所谓贫贱夫妻百事哀,比这更酸楚的是,莫奈和卡米耶在1870年之前甚至没有夫妻的名分。


悲苦之事,不说也罢。说点动听的,如前所述,《草地上的午餐》里每一位女性形象都是卡米耶。举一反三,此后莫奈每一幅画里的女性形象也都是卡米耶。一生只画一个女人——关于画家的爱情戏里,没有比这更好的文案。文案下所罗列的,几乎是莫奈早期所有的肖像画:《绿衣女子》、《花园里的女子》、《撑阳伞的女子》、《特鲁维尔沙滩上的女子》、《着日本装的女子》、《捧紫罗兰的女子》、《红围巾》……



《绿衣女子》

这是19岁的卡米耶

《特鲁维尔沙滩上的女子》


《着日本装的女子》


《撑阳伞的女人》

《野罂粟的田野》

卡米耶与孩子在罂粟花中散步

《草地上》

卡米耶躺在细碎的野花丛中阅读书籍

1870年6月,卡米耶与莫奈正式结婚。次年,莫奈创作出不朽的杰作《日出印象》



莫奈和印象派的其他成员的追求所依据的中心思想仍是库尔贝的现实主义。在室外明媚的光线下黑色消失了,而只剩下各种各样的色彩。但是莫奈很快发现其实这些色彩也不是恒定不变的,它仍在光和空气密度的作用下而发生各种变化,甚至形体也是如此。莫奈在他著名的《印象·日出》一画中开始表现出了这种研究的结果——一切形体与色彩都被笼罩于早晨朦胧的大气之中而失去了它们明确的特性。但是这还不能使莫奈满意,他要画出光的具体的变化,而且要使色彩变得明亮起来。


莫奈晚年的巨作《睡莲》从1898年起直到他1926年去世不知画了多少。1890年起,莫奈作品的销售情况开始有了好转。于是,他于1893年买下了巴黎附近的吉佛尼村的一块地,开凿成一个池塘花园。对光线和色彩的关注使他一直想画睡莲布满水面而又呈现出波光粼艳、色彩变幻的视觉效果,于是他开始了这个系列的创作。在这个系列中,睡莲与水和光线之间微妙而丰富的变化成为他表现光与色的最好的媒介。


卡米耶死后,莫奈又活了47年。这47年,他拥有了财富、名声和新的家庭。作为交换,他失去了那个一生只为她画的女人。有时上帝让一个人长寿,其实是为了惩罚:让他的怀念,他的孤独和痛苦没有尽头。


《蓝色睡莲》近乎是夜晚所作,水面与睡莲的色彩融为一体,与构图的无线延展性一起构成一个平面、抽象的世界,使观者似乎身处其中。颜料层层叠加,具有了触摸感,与水平面之间形成前后关系。这种表现方法对以后的抽象性绘画深有启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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