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而之第3章
原文
子曰：“巧言令色，鲜矣仁！”
译文
孔子说：“花言巧语，伪容媚态，很少有仁！”
探究
孔子为何指斥“巧言令色”？
上章，孔子门生举孝悌，正面说为仁，以为居家孝悌有所发明而为仁；本章，孔子举言色，反面说为仁，从中可窥孔门于学而优上的忧患。人之为学，或不以修身为务，一味工于辞令，急于事功，则花言巧语，心口不一。
“巧言令色”并非仅见于孔子言论。《尚书·皋陶谟》载：“何畏乎巧言令色孔壬？”孔壬亦作孔任，传为祝融之子，尧时任共工的官职，大奸佞。后孔壬被指为花言巧语、伪容媚态取悦于人的奸佞者。《后汉书·郅恽传》也说：“昔虞舜辅尧，四罪咸服，谗言弗庸，孔任不行，故能作股肱。”讲的是以前虞舜辅佐唐尧，处置四个不听约束的首领而天下臣服的故事，四罪又称四凶，分别是共工、驩兜、三苗、鲧。“谗言弗庸”谓谗言不用，孔任这样的大奸佞不能任事，所以能用贤良为股肱忠臣了。
夫子所谓巧言，大抵与《诗》中“盗言”相当。《小雅·巧言》所唱一针见血：“盗言孔甘（很甜蜜），乱是用啖（吃到的是乱子）。”孔子对“巧言令色”的指斥，再见于《公冶长》，他说：“巧言、令色、足恭，左丘明耻之，丘亦耻之。”孔子对巧言令色辈是深以为耻的。《邢疏》说：“此章论仁者必直言正色。其若巧好其言语，令善其颜色，欲令人说爱之者，少能有仁也。”邢昺指“仁者必直言正色”，可谓一语破的，是知孔子。
儒家自孔子而始，对“巧言令色”总是口诛笔伐，不遗余力的。有趣的是，孔子不善言辩，曾子亦不善言辞。《孟子·滕文公》引曾子曰：“胁肩谄笑，病于夏畦。”朱子《集注》云：“胁肩、竦体、谄笑、强笑，皆小人侧媚之态也。病，劳也。夏畦，夏月治畦之人也。”谓人顶暑日修沟渠，自然是狼狈不堪。缩头于肩，做出笑脸，献媚“贵人”，真比顶着酷夏毒日在地里干活还要难受。孔门弟子可谓深谙孔子之道，对巧言令色之徒的鄙弃也溢于言表，痛恨尤甚。朱熹《集注》故说：“好其言，善其色，致饰于外，务以说人，则人欲肆而本心之德亡矣。”游说人、取悦人，目的是为了自己得到好处，也就难免言语虚诈，情色矫伪。
孔子主张学以致用，核心在仁。“巧”“令”，本为美好之意，然“巧言令色”，是过度矫饰其言语和容色，以虚浮造作，掩盖其真相，旨在取悦于他人，而有所图谋，如此，不务修身，顿失其仁，最为孔门所不齿。故子曰：“君子欲讷于言，而敏于行”；“刚、毅、木、讷，近仁”。（《里仁》《子路》）修身而讷言敏行，或者更接近于仁。
然“孔门四科”（《先进》），第二为言语，孔子率诸弟子周游列国，既守大道，亦需口才。孔子不齿于“巧言令色”，就在于那些矫饰言语和容色的人，其人每有私欲，唯功利是求。后儒自曾子至于孟子无不深明此中大义。
由此看来，“巧言令色”是以少仁为前提的，当为做人的鉴照。如此之言行、做派，也会妨害弟子们的修习，故为孔门所弃绝。
[阅读写作]
《学而》篇第3章，复录孔子语，与第2章一正一反，所谈发端于“巧言令色”小事，所论直指修身根本，外在巧言令色，内在必去仁之远。
作客12km的谦谦君子、莘莘学人，可在此章读后，谈谈所读所感。
写作参考题（自拟标题亦可）
⑴ 巧言令色必碍修身
⑵ 去巧言，勿令色，多矣仁
⑶ 口才与巧言之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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