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景陆年,青鸢楼内,哀婉悠扬的曲子不绝于耳。
只见一女子面纱掩面,眸光清浅,柔灵活的手指在琴弦上抚弄。整个人被伤感所笼罩,似误入凡间的仙子。
二楼拐角处,一袭白衣尤为显眼,那人面目如清风明月,眉眼如光风霁月。良久,白衣男子不自觉的拿起了手旁的玉箫,琴箫合奏,曲子愈发委婉动人,所听之人无不伤心自叹,一曲终了,余音袅袅。
自此,民间便有传闻:若有生之年,可闻青鸢楼头牌与安阳王合奏,可目睹青玉姑娘芳颜一次,无憾也。
几次三番的合奏,两人之间的情愫已然生根发芽。数月后,男子便毅然为女子赎身,接回府中。
这时,她才知道,那个与她琴箫合奏,和她一起被街头巷尾所称赞的白衣男子,竟是当朝备受好评的六皇子颜桓,人称安阳王。
而他,这才知道了面纱下的她是何等的倾城倾国,美艳动人,而她的才情更是令他喜不自胜。
元景玖年,皇帝因病驾崩,一时朝野动荡,皇子间勾心斗角,皆想君临天下。
因安阳王战功赫赫,为人正直,受到众多朝臣百姓的拥护。几日时间,王府中拜访的朝臣沼泽不断,皆希望安阳王能够主持大局,稳定人心。
而他虽志非朝堂,只想和她一起琴箫合奏,亦或品茗对弈。但总是天不遂人愿。
栀子花下,安阳王宠溺的瞧着怀里的人儿,道:'玉儿,本想远离朝堂,和你一起过闲云野鹤般的日子,可如今为了百姓安稳,为了我们能平安无渝,我……'
青玉望着安阳王紧蹙的眉,脑中浮现出她路过书房时看到的一幕:三位大臣双膝跪地,声音坚定:“微臣恳请殿下主持大局,以江山社稷为重。”
“够了”安阳王怒呵道“本王志非朝堂,你们另寻他人吧”。便欲拂袖而去。
“王爷”一位大臣不确定的话语想起,若细细观察,不难发现他的身子微微抖动,“王爷可是为了青玉姑娘?”
见安阳王的步子堪堪止住,便大着胆子继续到:“王爷只想着与青玉姑娘偕老一生,可自古胜者为王,败者为寇,若奸人当道,王爷与青玉姑娘怎还能平安度日?”
只见安阳王的身子明显怔了一下,随后踱步而出……
“玉儿?'男子温润的声音将她从回忆中拉了出来,久久未见女子回应,以为她不喜他君临天下,“罢了,既然玉儿不喜,万人之上又有何意义。”
良久,女子开口,声音有些干涩:'玉儿望王爷以江山社稷为重,切莫辜负朝臣百姓的期许。'青玉顿了顿,继续说:'只是妾身出身卑贱,唯恐不能与君长相守,'
他明显感觉到女子此刻僵硬的身子,安抚道:“你放心,即便我君临天下,你我依旧如此,此生不变”。
女子的睫毛微不可见的颤了颤:'有夫如此,此生何求?'
栀子花下,两道身影深情相拥,好风好景,公子佳人,羡煞旁人。
安阳王因为受大多数人拥护,执手江山也不过是时间问题,正因此,其他皇子难免嫉恨,各种明枪暗箭纷然而至,固然王府固若金汤,也防不胜防。
就在一切快成定局时,安阳王却身中‘月半散’,顾名思义,月半散便是在半个月之内会让人消瘦,一个月之内让人痛不欲生,直至死亡的毒药,而此药,无解。
此事来得猝不及防,一时间朝野动荡,各种明医能士即便用尽毕生所能,却都束手无策。
青玉不知多少次在烛火下以泪洗面,又多少次在安阳王面前强颜欢笑,不想让安阳王担心。朝夕相伴了这么久,安阳王又怎能不懂她的苦心?
这日,太医的日常诊脉结束后,安阳王望着床前眼眶发红,却假装轻松的女子,心觉不忍:'玉儿,我注定是要辜负你,不能与你携手到老,若我……'
女子猛地嘶吼:“你不能就这样离开我,否则我永远不会原谅你”。颤抖的声音出卖了女子此刻内心的恐慌。
她不信,她从来就不信当初说要和她执手看天下的男子要违背约定,留她一人。她不会允许那样的事情发生。
或许是上苍被青玉所打动,一天,偶知那七重山上有位道长医术超凡,但脾气古怪。慕容玉便不顾他人劝阻,毅然求医。这段时日,不知她多少次看到了希望,却总是以失望收场。但是她不愿意放弃任何一个机会。
到达后,得知那道长是苗疆人,那人虽答应一试,但是有一个条件:凡求她救人的女子,那人须得用自己的身体为母体,为他的蛊提供场所,数月之后蛊成,人亡。
她答应的时候虽然有些犹豫,但眸子里却透出来前所未有的坚:“只要他安然无恙,我便此生无憾”。
几日后,安阳王如预期般慢慢的恢复了神采,眉目依旧如往日般清秀挥斥方遒,指点江山。
而她,虽眸眼充盈,但当初的倾城之姿,却不见当初,美艳流逝,每当安阳王问及此,她便故作恼怒:“怎的,看我风姿不如当初,你便对我弃如敝履了”?
他无奈,只得道:“又乱说,玉儿在我心中永远是最美的”。他伸手抚了抚她的发丝,眸中的宠溺一如当初。
青玉听到这话,闭了闭眼眸,生怕男子发现异样。
元景拾年,安阳帝登基,封青玉为后,举国欢庆,十里红妆不知惊艳了多少人。
凤鸾宫中,凤冠霞帔的女子双手抚琴,一身红衣的安阳帝双手执箫,二人如初见那般,只不过安阳帝眼中充斥的不舍与怜惜令人无法忽视。
是呀,直至今日,安阳王才知自己当初的解药是自己心爱的女子所求。女子不昔答应那道长的要求,如今,蛊将成,人即亡。应她所愿,二人最后一次琴箫合奏。一曲终了,余音袅袅,红衣女子香消玉碎。
一身红衣的安阳帝悲痛欲绝,那肝肠寸断的哭声不知令多少人暗自伤神,唯怀中凤冠霞帔双眼紧闭的女子不为所动。
安阳帝立于栀子花下,耳边回响起慕容玉弥留之际的话语:“本想与君一生一世不相离,如今,只愿君安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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