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论辽墓画像石的题材和内容


〖编者按〗今天向大家推荐李逸友先生的力作《论辽墓画像石的题材和内容》。目的是回答某些人,对门神钱上唐将门神秦琼尉迟恭的质疑,山人虽不是专业人士,但文章考释都是有根有据的,绝无胡编乱造之举。绝不会出现把后唐王处直墓武士像拿来和辽钱上像比对的荒唐事。我们的研究是有缺欠有不足,但也绝不是凭臆测写文章,我们是认认真真作学问,清清白白做人。日月可证,青天可鉴。我还是那句话,对我的博文,任何人都可以提出不同意见,只要你说得有道理有依据,我一定认真改正我的错误,虚心向你学习。反之,对无端指责,造谣污蔑的现象,我也会据理力争,澄清事实,还清白以博文考释的文物。关于契丹文赐军节度使耶律奴瓜翻译问题,不久陶金先生将有新的论文问世,欢迎大家评点。

  在已发现的大量辽代贵族墓葬内,有题材广泛和内容丰富的壁画、画像石和画像砖,用以表现墓主生前荣华富贵的生活,祈求墓主进入阴间极乐世界。关于辽墓壁画,拙著有《论辽墓壁画的题材的内容》一文(1)。画像石和画像砖的题材和内容,有一部分与壁画相同,有一部分则是壁画上所没有的,特著本文予以综合论述。 
  辽墓中的画像石使用了线雕、浮雕或半圆雕等工艺手法,刻在墓门上的有建昌龟山一号墓(2)和鞍山汪家峪墓(3);刻在石棺上的有朝阳耶律延宁墓(4)、赵匡禹墓和赵为干墓(5)、耿延毅墓(6)、前窗户村墓(7)、法库叶茂台七号墓(8)、北票水泉一号墓(9)、扣卜营子一号墓(10)、平泉秦晋国大长公主墓(11)、锦州张扛村二号墓(12);刻在石板上镶嵌于墓壁的有辽阳金厂墓(13)、锦西大卧铺一、二号墓(14)、鞍山汪家峪墓。辽墓中出土的墓志,凡是方形有上盖下志的,在□顶四周都刻有十二生肖像,四角往往刻牡丹花纹,都是沿袭唐代墓志的形制,不再详述。有些画像石资料未曾公开发表,已知有辽阳隆昌大队画像石墓、巴林左旗太阳沟辽萧氏墓等,本文暂不论及。画像砖仅出土于宁城邓中举墓(15),为浮雕造像,镶嵌于墓壁。画像砖和画像石只是质地不同,制作手法相近,用以完全相同,因画像砖数量不多,本文一并论述。 
  一、墓主富贵生活的画像 
  辽墓中表现墓主生前荣华富贵生活的画像石和画像砖,有人物像和人物图两类。人物像系单人像,有的虽画有两人对称侍立,但相互间无情节牵连,也无环境衬托,有侍卫、奴仆和侍婢等人物及门神。人物图系指画面上有一至多人,表现在一定环境内墓主生前的富贵生活的一种情节,包括出行、迎迓、宴饮、伎乐等题材。 
  1、墓主图。锦西大卧铺二号墓北壁镶嵌墓主人画像石,“男女主人端坐正中榻上,男右女左,手持串珠,两旁各立侍者一人。女主人双耳饰串珠坠,着多层交领内衣,其旁立女侍。男主人头戴毡帽,帽带垂于胸前,有小胡须,着圆筒袖长袍。其侧立一男侍,服装与男主人同,合拢双手,立于石台上”。这是辽代契丹贵族墓中仅见的墓主人夫妇并坐像,墓主人均为契丹装束,夫妇并排,左右立侍,都同于一号男女主人宴饮图,但夫妇并坐的手势不同,座前无低桌和饮食器物,而是双手持珠念数,成为佛徒形象,表现墓主夫妇生前为吃斋念佛的重视信徒。 
  2、侍卫像。朝阳前窗户墓的石棺上,“皆作契丹装束,髡发,留须,窄袖长袍,束带,扎腿,脚穿毡乌拉。左边的侍卫双手执骨朵,右边的侍卫右手执骨朵,骨朵皆圆形,下接圆筒形銎,柄插銎中”。锦州张扛村二号墓石棺上,“门外左侧立一男卫士,”“着契丹人服装,头面圆浑,粗眉长眼,前额及二侧有垂发,身着左襟小圆领紧袖长衣,足着尖靴,双手合抱刑杖铁骨朵”。这些侍卫的形象相近,都是契丹装束,所持武器皆为骨朵,与辽墓壁画上所绘的骨朵侍卫形象相同,如辽陈国公主与驸马合葬墓的前室西壁壁画所见(16)。用以表现墓主生前的权势,拥有武装护卫的侍从。 
  3、奴仆和侍婢像。有契丹装束和汉人装束两种。契丹装束和汉人装束都有的,刻在赵为干墓石棺上,“门两侧各有立侍两人,左侧两人着开领长袍,长靴,一人托唾盂,一人捧印绶。右侧二人着圆领长袍,穿长靴,双手合拢置于胸前,神态虔诚,一人束发,一人髡发。从插图上看不清左侧一人所捧何物,似不应为印绶,可能为巾帨,如同辽陈国公主与驸马合葬墓前室东壁壁画的侍婢捧持巾。契丹装束的有:北票扣卜营子墓石棺上,”门旁两侍供手而立,头戴幞头,身着左衽长袍“。未发表有图片,所述服饰不便核对。若头带幞头则为汉人装束,但汉人服装绝无左衽款式,因有可能是头带圆帽,才可能与左衽长袍配套,应为契丹装束。其形象与库伦旗前勿力布戈伊号墓田径南比第一层壁画的右起第一人装束相同(17)。锦州张扛村二号墓石棺上,门右立一侍女,双手合捧一钵,形象略同于库伦旗前勿力布格二号墓北壁画上的侍婢捧盖罐像。汉人装束的见于法库叶茂台七号墓石棺上,女仆二人,分立门两侧,头带幞头,身穿交领宽袖长袍,束带,双手捧唾盂。宁城邓中举墓出土的画像砖中,有老翁和童仆像各一件,老翁”身穿圆领宽袖长袍,腰系青带,头戴高帻,瘦脸长须,驼背弓腰,侧身执一拐杖“;童仆”身着方领垂袖长衫,下身穿红裙拂地,头作双丫角,面部清秀,体态端庄,双手抱一婴儿至胸前“。邓中举为汉人,此老奴和女仆为服侍他的汉人奴仆,怀抱婴儿像为辽墓中所仅见。奴仆和侍婢像,都是显示墓主生前显贵生活中的奴婢拥服侍的情景。 
  4、门神图。画像石上所仅见门神有两种。一种为神荼、郁垒,见于建昌龟山一号墓石门上,为”阴线镂刻二男子,一左一右,装束姿式基本一致:头顶皆盘圆髻,有须;上身著窄袖半长袍,左肩搭一物袋;瘦腿着靴,作缓步行走状“。神荼、郁垒二神由来已久,汉代郑玄注《礼记·丧大记》记载有门神,王充《论衡·订鬼》引《山海经》(今本无此卜记载)、应劭《风俗演义》都记载神荼、郁垒作为门神,谓此二神”主领阅万鬼,恶害之鬼,执以苇索以御凶鬼“。宋代曾慥《类说》引《荆楚岁时记》:”岁旦绘二神贴户左右,左神荼,右郁垒,俗谓之门神“。神荼、郁垒石传说中的能御恶鬼之神,其形象只能主观臆造,因此各各部同,即使是同时代的画像也形态各异。翁牛特旗解放营子墓木椁上也绘有神荼,郁垒二神(18),如同画像石所见,形象都地方化了,两者又不相同。 
  另一种门神,为秦叔宝、尉迟敬德像。鞍山汪家峪墓墓门左壁,”雕一武士,右手持剑,左手握拳,头戴盔,身穿甲衣“。宁城邓中举墓门内壁镶嵌的画像砖中,有武士像二件,”神态大致相同,全身披挂甲胄,腰系飘带,作怒目站立状。左立者执长剑立地,都认为这些武士像为门神。秦叔宝、尉迟敬德作为门神起源于唐代。北宋时门神为武士像,百岁富翁《枫窗小牍》载:“靖康以前,汴中家户,门神多番样,戴虎头盔,而王公之门,至以浑金饰之。”门神既为家家户户张贴的画像,市场上就有出售的,孟元老《东京梦华录》记“近岁节市井皆印卖门神、钟馗、桃板、桃符”。可见这时门神已不同于桃符、桃板。并记载除夕“禁中呈大傩仪,并用皇城亲事官诸班直戴面具,□画色衣,执金枪龙旗……用镇殿将军二人,亦申胄,装门神”。可知扮装门神的也是身穿甲胄的武官装束。吴自牧《梦粱录》中也有相近的记载。元代编撰《三教搜神大全》引《搜神广记》记载:“唐太宗不豫,寝门外抛砖弄石,鬼魅呼号……秦叔宝出班奏曰:'……愿同胡敬德(即尉迟敬德)戎装立门外以伺’,太宗可其奏,夜果无警……因命画工图二人之像……悬掖宫之左右门,邪崇以息。后世沿袭,遂永为门神”。《搜神广记》一书今已佚亡,传为宋人所著,所说秦叔宝、尉迟敬德像为门神,一直流传下来,民间有的门书“秦将、胡帅”四字以代门神画像亦源于此。辽墓壁画中亦有数起画秦叔宝、尉迟敬德像为门神的,如库伦旗前勿力步格一号墓和翁牛特旗解放营子墓等等,都是相对侍立在墓门口,但有双双执剑和执钺仗剑两种表现形式,可见并无统一的模式,如同画像石一样,都是画者随意创作。门神图为墓主生前宅第门上的画像,用以显示其富贵生活,移置于墓门上以示为墓主的阴宅而已。 
  5、迎迓图。见于法库叶茂台七号墓石棺的前和内侧,“中间系一妇人作启门状。”又见于锦州张扛村二号墓石棺,“在前档的外皮,画一门”,“门框中有两扇门,作半开半掩式,门缝中闪露着一个半露半掩的婢女,面向外展视”。此两图内容相同,都是一位契丹装束的婢女,正启门迎接主子的来临,只是表现形式略异,前者侍婢半露在右扇门前,后者半露在左扇门前。迎迓图亦见于辽墓壁画中,如大同卧虎湾六号墓(19),在表现墓主生活起居的图幅上,有侍婢正在启门,以迎接主子的来临。可以肯定这类画像应为迎迓图,过去释为“妇人掩门”,当是一种误解,意在迎接墓主人进入阴宅,如同生前一样的富贵生活。 
  6、出行图。见于鞍山汪家峪墓甬道右壁镶嵌的画像石上,“雕一驼车,车上有棚,棚向前伸出一部分,并有一棍支撑。骆驼驾辕,作拉车状。车前一人,髡发,契丹人服饰,左手牵驼,右手执鞭。车上坐一人,露半身”。这是表现墓主人生前出行时的情景,是辽代车马出行图中较为简化的一种,属于一般契丹贵族。宋代沈括《熙宁使虏图抄》记“其乘车,驾之以驼,上施荒帷,富者加毡□文□之饰”(30)。此画像石上所见的驼车,是有车棚和“毡□文□之饰”的,属于富贵人物所乘,但只有一驼一车,而无双驼驾车,且又无仪仗、扈从奴婢,可知其品秩并不甚高。辽墓壁画上只有一驼驾车的契丹贵族出行图,见于大同卧虎湾五、六号墓,和敖汉旗白塔子墓(31),但这些画幅的骆驼都已卸辕系在车旁,以示运行的中止,而画像石上驼车则在运行中。 
  7、宴饮图。为表现墓主人生前饮食起居的生活,有墓主一人独自饮食和夫妻并坐饮食两种。见于辽阳金厂墓后壁画像石的,为“主人正中坐,剃顶发,着长袍,筒袖上卷,腰束带,右手执杯,其前似铺长方毯。左、右各立侍者一人,均长袍,着靴,头戴毡帽。左侧侍者拢手胸前似抱一器,右者捧食以进。其前地面上似置一器。席前一人舞蹈,头带毡帽,着长袍系带,足登长靴”。这是墓主一人正在开怀畅饮的情景,墓主前方所置乃是一长形低桌,左右侍候得奴仆都是捧酒食形象。辽墓壁画中契丹贵族独自一人饮食的画幅,见于翁牛特旗解放营子墓的木椁室东南壁上,但该墓所绘为奴仆5人侍候,两低桌横排座前,桌上满陈各种盛有食物的器皿,两桌间为小奴正跽坐炉前。 
锦西大卧铺一号墓北壁画像石上,为墓主夫妇二人并坐正开怀畅饮情景,“主人夫妻并排端坐榻上,男左女右,榻前置一长案。男主人头带毡帽,帽带垂于胸前,身着圆领筒袖长袍,束带,足登靴,右手擎杯,左手垂放在左腿上。女主人头盘高髻,耳佩串式坠,身着交领左衽袍,腰束带,带头下垂,鞋置于案下,其右手擎杯,左手垂下。主人前案上放置似钵、盘等容器,钵内置勺,案前地上立一瓶。男女主人两侧立男女侍各一,男侍装束与男主人同,双手捧案,似待进食状。女侍装束与女主人同,双手拢于腹前”。这块画像石上的图象,与翁牛特旗解放营子墓椁室上所绘宴饮图相较,可知墓主都是坐在地面上铺设的毡上,身前所置的仍是低桌,使一种适用于盘坐饮食的桌,形同现今的炕桌;男主人头两侧有绺发下垂,并非帽带。这种墓主夫妇并坐饮食的画像石,仅见有此例,而辽墓壁画中尚未发现。 
  8、伎乐图。辽阳金厂画像石的宴饮图,为墓主人边吃边看的情景,表现墓主生前的享受生活,将舞者纳入饮食场合。锦西大卧铺二号墓的画像石上,将伎乐刻在另一石板上,镶嵌在墓壁左起第一壁下层。伎乐“并排五人,右起第一人击鼓,颇有力量,第二人吹箫,第三人吹排箫,第四任吹横笛,第五为着裙舞蹈女人,其左手扬起,左手斜挥。前四人均着圆领长袍,腰束带,其中第二、四人头上带幞头”。这些伎乐人物均属汉人装束,此墓主人夫妇并坐像为契丹装束,既不宴饮,乃作手持念珠正襟危坐作念数状。因此,此伎乐图虽能反映墓主的富贵生活,但主要的用意还是为墓主祝愿祈福,进入天堂的极乐世界,已非烘托宴饮时的豪奢气氛。法库叶茂台七号墓石棺上,在门两侧用墨线画出的伎乐图,当时尚未刻就的画像石,其用意应同于锦西大卧铺二号墓的伎乐图。 
  二、祈求墓主进入天堂的画像 
  辽墓中为墓主祈求进入天堂的画像石,是祝愿墓主进入阴间的极乐世界,继续享受荣华富贵的生活,甚至超越现实生活的理想境界。画像石中除上述的伎乐人物含有这个方面的用意以外,还有下列几种题材。 
  1、四神图。朝阳耶律延宁墓、耿延毅、赵为干墓,北票扣卜营子一号墓,平泉秦晋国大长公主墓,法库叶茂台七号墓等的石棺上,都刻有四神图。宁城邓中举墓雕砖有四神中的青龙、白虎两种画像砖。画像石的有四神,有浮雕和线雕两种手法,法库叶茂台七号墓石棺上,是浮雕手法,“石棺的四壁分刻青龙、白虎、朱雀、玄武四方神图,缀以火焰状的玄形纹。龙、虎是侧面行走象,朱雀、玄武是正面立象,玄武的龟首上仰,与俯视的蛇首相应。各种图纹中心都勾以墨线,雕地则涂赭、紫等色”。这座石棺上的四神图,运用手法得当,四神之旁全用云纹填满,构成四幅繁杂的画面,加以四神造型生动,富有动感,成为画像石的佳作。其余各石棺上的四神,多为线雕,显得较为单调。我国古代传统用星座所在位置代表方向,将二十八宿分为四组代表四方,并图像化为苍龙(青龙)、朱雀、白虎、玄武等四种神灵,故又称做四灵。《三辅黄图》卷三称:“苍龙、白虎、朱雀、玄武,天之四灵,以正四方。”石棺上的四神,方为布局都是:东方为苍龙,南方为朱雀,西方为白虎,北方为玄武。辽墓壁画上的四神图也是如此布局,如翁牛特旗解放营子墓木椁所绘的四神图。但是,这些辽墓和石棺埋葬的方向,却不是星座相同的方向,如耿延毅墓墓向是174度,接近正南面,石棺横置主室中央偏北,棺上的四神方位不是星座所在方位;又如法库叶茂台七号墓,墓向为165度,石棺安放在主室正中偏北的木构小帐内,石棺东西横置,即画像石青龙、白虎在南、北两面,星座位置应在东、西两方。因此,石棺或木椁上的四神图,其用意已不是表示墓室或墓主埋葬的方向,而是表示墓主进入天堂世界,在四方神灵的护卫中。 
  2、孝悌图。见于辽阳金厂、锦西大卧铺、鞍山汪山峪等三处墓地的六座墓内,成为这些墓内画像石的主要题材,内容为我国历史上有名的孝子、义妇、友悌等人物故事。其中锦西大卧铺一号墓画像上方有墨书榜题,惜已大部分脱落,仅可识出少许字迹,得知榜题为画像上人物故事的内容。画像都是浮雕,用少量的房舍、树木衬托环境、牲畜、野兽、家禽、旗帜、武器和用具等道具,表现一定的故事情节。这些历史人物故事可识别出的内容有:闵损草衣顺母、王密舍子救弟、茅蓉杀鸡奉母、姜思妻跃鲤奉母、魏汤为亲复仇、王祥卧冰、闻雷泣墓、孟宗苦竹、杨香打虎、郯子鹿乳、郭巨埋儿、孝孙原谷、丁兰刻木、董永卖身、薛包孝钦、蔡顺孝母、大禹耕田、庭坚涤器、闵子御车、江革行俑、王衮泣墓等等。这些历史人物的孝悌故事,都是出自宣扬儒家孝治思想的典籍,目前辨识出来的上列故事内容,大都是从《孝子传》和《二十四孝》两书中查对出来的。《孝子传》今本,是清代从刘向、萧广济、王歆、王昭之、周景武、师觉授、宋躬、虞潘等人编撰的孝子转重辑出来的,而这些历代编撰的孝子传纪多已亡佚,因此画像石上的一些人物故事,就很难解释其内容。传为元代成书的《二十四孝》,有虞舜、闵损、董永、郯子、江革、王祥、郭菊、杨香、姜诗(思)、丁兰、孟宗、黄庭坚等十二人的孝悌故事见于画像石上,可知这些辽墓画像石的孝悌故事是另有书本依据。这些历史人物故事,本是中原地区汉族中千古流传的,但画像石的人物画,则是契丹人装束,头带毡帽,身穿窄袖长袍,腰束带,脚着长靴。将汉人的服饰,改成契丹装束,倒是值得注意的有趣现象。将孝悌图绘在墓葬壁画上,早在汉代墓葬壁画中就有这方面的内容,如和林格尔汉墓壁画中就有孝悌图。是宣扬儒家的孝治思想,既是表明墓主死后有孝子贤孙对其厚葬以尽其孝,又是祝愿墓主在众多的历史人物簇拥下进入阴间的极乐世界。 
  3、云龙图。见于鞍山汪家峪墓的石门上,“两扇石门浮雕云龙。龙首向上,一为含珠,一为逐珠,龙尾弯曲向下,四爪腾空,周围刻云纹”。我国远古时代就将龙作为图腾崇拜,河南濮阳西水坡遗址发现的蚌龙图,距今已有六千年历史。《礼记·礼运》:“鳞、凤、龟、龙谓之四灵,龙为虚拟的神异动物,为鳞虫之长。画像石所见的龙作含珠或逐珠,是传说中最珍贵的珠。《庄子·列御寇》称”云从龙”、“龙尤在天”,故在龙的旁侧,都绘有云纹,描绘龙在天空行走,通称为云龙。画像石用云龙图刻在墓门上,也就是表示墓主已进入天堂。 
  4、凤凰图。平泉秦晋国大长公主墓石棺盖中央刻有凤图,原报告未发表图片及说明文字。河北宣化辽张世卿墓壁画绘有凤图(22)。上引《礼记·礼运》中称凤为四灵之一,为传说中的百鸟之王,富贵人家用凤凰为饰,取其为瑞异之意,用意用于云龙图。 
  5、飞天图。见于法库叶茂台企号墓石棺上,为尚未刻成的墨线图稿,在门的左右上方各有一飞天。飞天为佛教崇尚的飞舞于空中之神,辽代砖塔上往往有此种飞天图。石棺上的飞天,是迎接墓主进入天堂之意。 
  此外,辽墓画像石中还有作为装饰团的瑞兽和其他纹饰等等,不再赘述。 
  三、画像石所见的民族文化交流 
  目前发现的辽墓画像石的数量还不太多,连同新中国成立以前发现的和还未发表的资料在内,总数只有十多座墓。这些画像石的题材和内容,依然比较复杂,对于研究辽代雕塑艺术,尤其是对于研究辽代社会历史,其学术价值是不可低估的。 
  辽宋两朝间的关系甚为密切,虽在辽代早期曾与宋朝对峙,但相互间的文化交流和影响仍是绵延不绝的,尤其是在”澶渊之盟“以后,辽宋间长期和平交往,经济和文化交流更加频繁,中原地区的封建文化不断深入传播到了契丹本土地区,并产生了巨大的影响。在辽朝境内居住甚多的汉人,也在不断地学习仿效和传播中原地区的封建文化。契丹人吸收了汉族文化中的某些成分,丰富了本民族文化的内涵,创造了具有民族特色的契丹文化;在辽朝境内的汉人,也部分地吸收了某些契丹文化,形成了具有特点的汉族文化。从而契丹和汉人共同创造了具有鲜明的民族特点和地区特色的辽代文化。基于这种观点,来考察辽墓中的画像石,便可将其中所有图像所表现的题材和内容,及思想意识,给予合理的正确解释。 
  辽代画像石墓葬,目前所得资料从纪年铭文证实,时代较早的石辽代中期的圣宗统合年间,一直延续到辽代末年。从民族成份来看,除赵为干、耿延毅和的邓中举三人为汉人贵族官僚外,其余都是契丹贵族。而且其中耿延毅与夫人耶律氏合葬,耿延毅为韩德让(耶律隆运)的外侄,是汉族中的名门望族。赵为干家族也是著名的卢龙姓氏,是辽代汉族中显赫的韩、刘、马、赵四姓之一。这些汉族富贵人家,自然是汉族文化的继承和传播者,又是与契丹文化直接交流者。在他们家族墓葬内所见到的文化现象,也就是包含有两种民族文化。 
  契丹族在辽代中期明显地加快了封建化的进程。在经济上逐步推行的释放奴隶政策,到圣宗统和十三年(995年)正式宣布释放所有部曲,改为封建制,保护和发展了农牧业生产,特别是宋辽结盟以后,辽代社会稳定发展,达到了建国以后的鼎盛时期。辽朝建立初期,一切典章都效法唐朝;在辽朝中、晚期,又吸收了宋朝的一些有益成分。在思想文化方面,辽朝吸收唐、宋两朝的文化意识,是与整体发展趋势相一致的,也就是在辽代中期和晚期,表现较为突出。从民族文化角度来看,契丹族将汉族文化中某些认为有用的成分,吸收到契丹文化中,也是在这些时候最多,从而丰富和发展了契丹民族文化。 
  从画像石上看到,辽代中期起就将这种墓葬雕塑引进来了。早在汉代墓葬中就有画像石和画像砖,辽代的画像石先是直接仿唐代的形制,再依据当时中原地区宋墓中流行的题材予以改造,以适应于契丹人的习尚。直接将中原地区的画像石题材和内容引进,在表现形式上基本未变的有四神图、云龙图、凤凰土、飞天图、门神土、十二生肖图等等。这些画像题材,大量出现在中原地区的隋唐贵族墓内。如唐永泰公主墓的石椁上雕刻有四神图,为浅浮雕,而法库叶茂台七号墓石棺上的四神图,与之非常接近。凡是直接吸收中原地区的图像的,都是属于思想意识的题材,将汉族中流行很久的祈求墓主死后进入天堂的各种题材搬来,原非契丹人习尚,图像中也没有显示生活中的人物像,因此也没有改变形象的必要。另一类画像,是将中原地区贵族墓葬中流行的题材吸收进来,基本按照原有内容,而加以契丹化,包括墓主像侍卫像,奴仆和侍婢像,出行图、迎迓图、宴饮图、伎乐图、孝悌图等等。这些题材在中原地区的唐、宋贵族墓葬中普遍出现,凡是有现实生活中的人物画面,大都改变成了契丹装束的人物,而且有些内容改成了符合契丹社会实际情况的画面,如出行图上见的驼车、宴饮图上主人席地盘腿而坐等等。由于在形式上的大变换,使人感到面目一新而独具特色。这就是契丹人吸收了汉族文化的有用部分,丰富和发展了契丹文化的一种具体体现。 
  (1)拙作《论辽墓壁画的题材和内容》一文,系作者提交”中国古代北方民族考古文化国际学术讨论会“的论文,待正式发表。 
  (2)靳枫毅等:《辽宁建昌龟山一号墓》,《文物》19853期(凡是在以下文章引用资料及原报告文字,均不再注明出处,其余各注引用资料均仿此)。 
  (3)鞍山市文化局等:《辽宁鞍山市王家峪辽画像石墓》,《考古》19813期。 
  (4)辽宁省博物馆文物工作队:《辽代耶律延宁墓发掘简报》,《文物》19807期。
  (5)邓宝学等:《辽宁朝阳辽赵氏族墓》,《文物》19839期。
 
  (6)朝阳地区博物馆:《辽宁朝阳姑营子辽耿氏墓发掘报告》 ,《考古学集刊》第3集。 
  (7)靳枫毅:《辽宁朝阳前窗户辽墓》,《文物》198012期。 
  (8)辽宁省博物馆等《法库叶茂台辽墓记略》,《文物》197512期。 
  (9)辽宁省博物馆文物工作队:《辽宁北票水泉一号辽墓发掘简报》,《文物》197712期。 
  (10)辽宁朝阳地区文物组:《北票扣卜营子辽墓发掘简报》,《文物资料丛刊》第2期。 
  (11)郑绍宗:《秦晋国大长公主墓志铭》,《考古》19628期。 
  (12)刘谦:《辽宁锦州市张扛村辽墓发掘报告》,《考古》198411期。 
  (13)王增新:《辽宁辽阳县金厂辽画像石墓》,《考古》19602期。 
  (14)雁羽:《锦西大卧铺辽金时代画像石墓》,《考古》19602期。 
  (15)项春松等:《内蒙古宁城辽邓中举墓》,《考古》19823期。 
  (16)内蒙古文物考古研究所:《辽陈国公主驸马合葬墓发掘简报》,《文物》198711期。 
  (17)王建群等:《库仑辽代壁画墓》,文物出版社,1989年。 
  (18)项春松:《辽宁昭乌达地区发现的辽代绘画资料》,《文物》19796期。 
  (19)大同市文物陈列馆:《山西大同卧虎湾四座辽代壁画墓》,《考古》19638期。 
  (20)据《永乐大典》卷10877引沈存中(括)《西溪集》。 
  (21)敖汉旗文化馆:《敖汉旗白塔子辽墓》,《考古》19782期。 
  (22)河北省文物管理处等:《河北宣化辽墓壁画墓发掘简报》,《文物》19758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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