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零一八年五月三十日，我们两口子陪伴老娘去湖州旅游，八旬老人，不，按四舍五入的算法，应该是九旬老人精神抖擞，漫步南浔古镇她一马当先，始终紧随导游不落半步。自愿报名夜游太湖，六十四岁的妻怕过于劳累，她们几个打退堂鼓先回宾馆休息，八十六岁的娘兴致勃勃，随大队人马勇往直前，我给她拍了不少夜景照。回想四年前，老妈去三峡旅游，六七个小时动车人不倦，四五百级台阶腿不软。我搀扶着她，上雄伟壮观的三峡大坝，攀刘备托孤的白帝城，登全国唯一的丰都鬼城，游曾关押江姐的渣滓洞白公馆。几个叽叽喳喳的上海女人围着她直翘大拇指：“侬老厉害哟，真是最棒老太！”拍照时，重庆女导游说：“能与最棒老太合影是我的荣幸。”不过，老妈来靖城期间，不能参加季市她们的组织活动，逢星期日也做不成礼拜，感到有点无聊。于是妻陪她下跳棋、走五子棋、打扑克牌，我去图书馆替她借阅喜欢的书籍，老人下棋听戏、读书看报，生活倒也丰富多彩。每天下午我必陪她去体育场跑上几圈，场内的运动器械也玩上好几样。看着老妈在橡胶跑道上腰板挺直、昂首阔步的走法，我自愧不如她的精气神。突然想起“人说山西好风光”这首歌，仿佛觉得最后几句歌词就是写的我妈，我当即绘声绘色给她演唱起来：“人有那志气永不老，你看那白发的婆婆，挺起那腰杆儿也像十七、八。”老妈开心地笑了。娘亲笑口常开是我们的光荣，老人健康长寿是子女的福气。无论多大年纪，有妈的孩子都像个宝。要知道“子欲养而亲不待”的遗憾，永远无法补偿。老妈虽有三高，只要守规律戒急躁防跌倒，活上百岁并非梦想，我们共同努力共同期盼。
说来有趣，湖州翔顺丝绸公司的联欢晚会上，共有靖江、泰兴、丹阳、上海、义乌、余姚六个旅游团参加，除该公司员工表演外，要求每团出一个节目。导游小姐缠上活跃分子我家娘子：“徐阿姨，你必须唱一段”，她哪知这个徐阿姨，虽能说会道却不善歌唱。人美歌不美，五音不全，羞于启歌喉；四两拨千斤，移花接木，嫁“祸”与夫君。手一指“我家先生会唱”，可怜久未唱歌的老头被她们推上台去，并打的头炮。我硬着头皮，先来段开场白稳定情绪：“老人爱怀旧，怀旧唱老歌。不过四十年未唱，荒腔走板，请大家包涵。唱得好给鼓鼓掌，唱得不好拍拍手也没关系。”数百人的欢呼欢笑声中，我似乎找到自信。“弹起我心爱的土琵琶”，一曲歌罢，满场掌声。第二个、第三个登台演唱者，从掌声强弱听出明显不如我。随后几个舞蹈无可比性。最后压台戏是泰兴人，他唱的“天路”，高音飙得上去，低音降得下来，一听就知是勤学苦练、曲不离口的高手，好家伙，获得的欢呼声鼓掌声比我响了多倍。看着小我十多岁的那小子频频挥手谢幕的得意样子，一丝人老珠黄、今不如昔的失落爬上心头。四十四年前的往事浮现眼前：二十二岁的我由工作队回十圩船厂任团支部书记兼车间主任，那年月文化生活单调贫乏，我们经常组织歌咏晚会，不自夸我的歌声倾倒一片姑娘小伙。全厂最漂亮的姑娘徐瑶君，能歌善舞号称女一号，她悄悄打听我家地址，将印着自己头像的风景照寄到季市东街75号。小妹拆开信莫名奇妙：杭州西湖三潭印月的风景照片上方天空位置，有一枚五分硬币大小的光圈，其中印着犹似明星的一张笑脸，除此别无只言片语。我心知肚明：厂花此举，借照片投石问路，释爱意暗送秋波。还有个情窦初开的少女周兰香，将珍藏的一挎包小人书送到我宿舍，献忠心表爱心，大人岂看小人书，要它何用？天真幼稚的小丫头叫我哭笑不得。电焊班正副班长：赵雪珍、周跃娟两位憨厚的姑娘，时常将我换下的衣服抢去洗了，不知是喜爱我还是巴结我，让人怪不好意思的。对她们的示爱，我表示感谢，一概拒收，正派男人爱情必须专一，不做花心萝卜。因为当时我已有了私定终身的心上人黄雪珍，她就是与我一见钟情，八年苦恋，后来终成正果的初恋情人结发妻徐继敏。除了这些热心的姐儿们，我更有一帮贴心的哥儿们：小顾、小江、老肖、老张、亚明、帮帮……其中一位铁哥黄雪山曾仰天长叹：“这么多漂亮丫头喜欢戴庆，怎么就没有一个喜欢我！”难忘美好岁月得意时光，几十年后我曾写篇回忆文章“难忘阿巴拉古”，一稿多投，遍地开花，分别发表于《扬州晚报》《泰州晚报》《靖江日报》。追忆如金似玉的青春年华，时光倒流，陶醉其中，“怡然心会，妙处难与君说” ……扯远了，言来似有王婆卖瓜之嫌。就此打住，言归正传。旅游几天，除了饱览湖光山色，品味古镇风貌，我们还参观了丝绸公司的产品陈列室。灯光映射下，龙袍、唐装、披风、旗袍，流光溢彩、金碧辉煌，各种丝绸制品琳琅满目、美不胜收。更精彩的好戏是该公司老总吴显财的来劲表演，开始他正襟危坐侃侃而谈，正经不过五分钟，他一会儿学瘟鸡叫，一会儿学拐子跑，手舞足蹈、惟妙惟肖。大家笑声未落，吴总突然扑到第一排一位老汉身上放声假哭，边哭边喊：“吴总呵，感谢你！”演示吃了他们公司用蚕蛹深加工制成的保健品效果奇好，瘫子能走下轮椅感动得不能自持的情景，那副自己谢自己的滑稽样子比看赵本山的小品还要过瘾。这些土豪为了推销产品无所不用其极，全然不顾老总的身份脸面。当初他偷渡香港赚得第一桶金回内陆发展，如今旗下几家公司，其中一家即将上市，正应了那句话：人无横财不发。可见有钱人与学识人品并不成正比，人们不必仰视崇拜。我们像看耍猴一样，笑得前俯后仰，都说笑一笑十年少，那个上午何止一笑，整场几乎从头笑到尾。大笑以后，老妈和我们都感到身心放松通体舒畅，似乎年轻了几十岁。返程的大巴上，导游多次邀请，我唱了“金瓶似的小山”和“不白活一回”两首歌曲。另一位靖江老头表演了几段锡剧，掌声平平未达高潮，估计被前晚的“天路”吊高了胃口。老妈唱了一段黄梅戏“天仙配——路遇”，那韵味，那中气，那声情并茂的范儿，按八十多岁的标准衡量可称登峰造极，全车游客掌声雷动，差点掀翻车顶。事实再次证明：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群众的耳朵是灵光的。我们兄弟姐妹四人都遗传了妈妈的艺术细胞，我这个当老大的自不必说，歌声曾经嘹亮，今日低调何妨？大妹照顾瘫痪在床的姨娘，只得从扬子石化老年歌咏队退出，全心全意全力尽孝，尽孝得福，我们为她点赞。小弟更是了得，横跨歌舞两界，迷倒一百个女郎。只可惜，他前些年季市买了天地房，现如今城区又购套房，压力山大。日夜工作忙，无暇把歌唱；多个挣钱汉，少位艺术家。只有小妹一枝独秀，因为有闲有能，所以唱得有声有色，看来要唱出靖江，唱向江南，借她六十大寿贺幅上的字，我们祝她“歌声不断”，开心过好每一天！为了留住美妙，详尽展现老妈宝刀不老的风采，让弟妹们一道分享老妈的欢乐，特作此长篇大论的诗文配，但愿给你们送去开心，带来放心。沾娘的光，顺带“显摆”老哥昔日辉煌。别看我是不修边幅的一个糟老头子，说句自我调侃的玩笑话：当初曾是双眼皮大眼睛高鼻梁薄嘴唇，人见人爱花见花开的帅哥哟！对此我引以为豪，尽管过去了近半个世纪，所以我依然清晰地记得那些花花草草的姓名。正像这支歌所唱：“有过多少往事，仿佛就在昨天；有过多少朋友，仿佛还在身边。”适当的时候，我将这篇文章分赠当年的少男少女，如今过六奔七之人，号召昔日的小伙伴，今天的老哥们，共同回味青春年华，共同为我妈祝愿祈福。九十高龄还旅游，百岁大寿贺老娘。
作者简介：戴国庆，国企高管退休，今年七十不到。业余爱好写稿，拙作多次见报。不抽烟，不喝酒。不打牌，不溜狗。不摘花，不折柳。平生喜欢交笔友，文斋堂上走一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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