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国雁‖秋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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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 声

文/聂国雁

秋天，艳阳高照，秋高气爽，大地鎏金。

人们总习惯于观看秋色。蓝蓝的天，洁白的云，斑斓的五花山，黄澄澄的稻田。以为秋只是颜色的季节，只跟视觉有关。

而秋天，对于我，也是听觉的盛宴！

小时候，秋天也要去地里挖菜，一个七八岁的娃拎着比他大一圈的柳条筐，独自去大地里挖苣荬菜。此时的时令，苣荬菜早已不肥了，瘦瘦的，叶子上还长着红色斑点。当我走进玉米地时，仿佛一片叶子被丢进了山林，显得那么渺小又无助。随着走进地里的深度增加，十米，二十米，五十米。微风吹过，稠密的玉米叶子发出窸窸嗦嗦的声音，而且，感觉声音老是来自背后。随着心里的阴影逐渐扩大，我心想，这是不是老人们说的“鬼”？那时候就有了毛发还能竖起来的感觉，随之，汗也冒出来了。害怕，我就努力望着天，好像那样才能离玉米地外的空间近一点，虽然我飞不上去，但总有点置身事外的安慰。有时恰好能看到雁阵南飞，我羡慕它们的翅膀，只是没心情欣赏大雁规则的队形和它们嘎嘎嘎的独唱与合声。低下头匆忙地把眼前的苣荬菜挖进筐里，提着筐赶紧跑出玉米地。边喘着粗气，边回首望去，秋风渐劲，整个地里的玉米叶子都舞蹈起来，发出同样窸窸嗦嗦的声音。我才明白，这就是秋的声音，跟夏天玉米叶子的响动是不一样的。这是我对秋声的最初认知。

每到夏末秋初，哥哥总爱领着我去山里打山核桃。从离开村庄的犬吠到我们走进大山深处，这一路，让我知道，秋声是万物深情的吟唱，是爱之声。

秋虫在路旁的草丛中，断断续续地低吟。唧唧切切的声音低沉而又清晰地传进耳膜，让你禁不住地驻足倾听。

你听，树上那斑斓的叶子，有树妈妈的低声嘱托。落叶如游子，要去一个陌生的地方。无数的叶子，就是无数的兄弟姐妹，就有妈妈无数深情的嘱托，那声音缠绵幽怨，从远古响到今生。

到了山里，就听到各种鸟儿啁啾，啄木鸟有节奏地叩击树干，偶尔还能听到雄马鹿求偶的鸣叫声……

哥哥已经攀上了高大的核桃树，只需他在树杈上猛地一摇晃，那野核桃就噼啪咚咚砸向地面，这对于我是最好听的声音。循着声音我忘情地捡拾着，找寻着，不一会的功夫，就筐满篓满。哥哥下得树来，我们就望着如血夕阳，唱着山歌满载而归。

我相信，一切事物都有它的声音，只有你有信念，有爱心，你才能听得见，并体会深刻。

秋的声音，在每一滴秋雨里。黄昏雨夜，雨滴无论敲打美人蕉，还是被秋风裹挟轻磕窗棂，那声音不似春的电闪雷鸣，没有夏的粗暴疯狂，只有淅淅沥沥，不紧不慢精致地拍打着，似乎还带着些许闲愁。你就会听出那就是秋的雨、秋的声音。秋的声音，也在每一朵微绽着的晚秋的花瓣上，在每一穗成熟的稻谷中，在农民伯伯古铜色的肩膀上，在晚霞映照故乡的炊烟里。

我喜欢秋的声音，还因为它代表着丰收，更有深沉的父爱。

你听，秋天来临，田里的豆子和高粱，它们的叶子在秋风吹拂下，不停地发出“唰唰”之声，这是一条条喜人的讯息，是在告诉人们，它们成熟了。对于种庄稼的人来说，这声音是一支支美妙的乐曲，是一首首动人的诗歌。一片片金黄稻谷，酒醉的高粱，硕大的玉米穗儿，都在示意人们该收获了。

小时候每当此时，就是生产队集体收割庄家的时候到了。一个生产队一次去地里劳动的最低几十号人有时上百人，个个手握银镰，稻谷在阳光中倒下、打捆、码垛，在月光下被大车小辆一车车拉到生产队场院里。期间，人们干活时忙碌地呼喊，偶尔地谈笑，车马声不绝于耳。这画面中一切声音都是秋天最好的声音，是秋收的交响乐。农民们经过大半年的冬储，春耕，夏锄终于在秋季捡拾起一年的收获。怎能说这声音不是秋的最美的音乐呢！

记得那时，每到夜晚，父亲也要去上夜班，场院灯火通明，人声鼎沸，机器声，吆喝声场面恢宏，气势磅礴。我在家的院子里，都能看到村前场院的热闹景象。晚上生产队管一顿夜餐，每次父亲半夜回来时都能带点好吃的，比如烤好的土豆，烧好的玉米、粉耗子等，偶尔还能揣回个大白面馒头。在我们迷迷糊糊时，父亲把好吃的分开放在我们枕边，或小声吆喝着我们的小名。这时，我会马上精神儿地爬起来，或者就趴在被窝里，一点点地品尝父亲带回来的“夜宵”。

所以，我最喜欢听到生产队打场的声音，更忘不掉父亲附在枕边轻声叫我的名字。那声音里有丰收的喜悦，有好吃的，更有浓浓的父爱在那个秋季里呈现！

一年的春夏秋冬，是万物必经的季节。于我，秋是最有魅力的，是活得最灿烂紧致，空灵透彻的那一程。我真想把这秋的美景，秋的一切取出，放在季节之外，使我每时每刻都能听到秋声，观到秋色，更能得到父亲绵延的爱！

色彩靓丽着人们的视觉，声音才能更深入内心！

作者简介：聂国雁，男，54岁，中学高级教师。喜欢文字。桦南县作家协会会员，佳木斯市作家协会会员。作品散见于《佳木斯日报》和其他网络平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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