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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国丁‖散文:连城“四月八”的流年记忆

连城“四月八”的流年记忆
/张国丁

每年的农历四月初八是释伽牟尼的诞生日,关于他的诞生中华大地有很多的版本传说,而在连城的这一天变成了盛大的庙会。恰恰这一天多数下雨,因此起了个具有浓厚佛教意义的名称叫“浴佛节”,大概是释伽牟尼佛祖乘着下雨洗却身上的污垢。但无论庙会也好,还是佛祖洗浴也罢,在连城人眼里浪一天“四月八”是最隆重的一次出游。

四月的连城正是春意盎然,花香四溢的时候。河冰没有了,过了一冬的大通河水流由清变黄,那是因为冰雪融化冲刷山上的泥土而来的。正在这时麦苗乘着明媚的春光往上窜高,该是锄草了,于是碧绿的田野上农妇们在走动,她们脱去早晨备寒的棉衣,只一件花花绿绿的羊绒衫,唱着心中的歌在行行麦田里蠕动。在这样一个人与地争春,争食的地方,土地相对稀少,两天时间便锄了,勤快的人儿早已挂起小铲,扳着指头数日子,把心却抛在了熙熙攘攘逛“四月八”的人流中。可有的不管锄没锄完,揣上几十元钱先浪上一天再说也是打柴放羊一天的工。到了晚上还不回家挤进黑压压的人群里,平时舍不得花钱今晚宁要看一场戏或歌舞。过一次瘾。
连城的“四月八”与其说是庙会,实质上变成了商品交易会,其中又挤进了马戏团,歌舞团,还有套圈圈,打汽枪的。所卖的商品大多以服装鞋帽床单,以及锅碗瓢盒甚至一些不法商贩混水摸鱼做一些骗人的勾当。上世纪八十年代是连城“四月八”最隆重的时期,改革开放的浪潮席卷了中华大地,也给连城带来了波澜,因而人们把这个以庙会的名义形成的盛大集市贴上了“文化搭台,经济唱戏”的标鉴。
那时候的连城“四月八”会场已经形成两种特色,一是上石屏山朝山拜佛;二是下连城街上看马戏团。马戏团里有猴子骑单轮车。看的人小孩子或老人居多。从早上大喇叭开始持续到深夜,那精彩的说词通过声波漂荡在方圆五六公里,叫人心神不宁,魂不守舍。那歌舞团的大功率音箱播放的动感音乐更使年青人纷拥而至,演出没有时间限制,票随买随进。到了晚上各种灯光交替闪烁,如梦如幻。演职人员个个青春靓丽,机智幽默。所演的节目涵盖独唱、小品、相声、舞蹈等。
除了马戏团、歌舞团,还有耍蛇。尤其是大蟒蛇尽管令人毛骨悚然,可还是围满了场子。杂技团的演技更是艺高胆大,一根钢丝上还骑车来回穿梭。还有顶碗让人拍案叫绝。看这些杂耍多的是男人们。女人们则来回在服装或厨房用品摊点。先问价,从上到下不落一个的问,问过后又挑三拣西,拿上一件压价。压的买卖人哭笑不得,最后还是卖了。那时的连城街上店铺很少,人们买东西到连城供销社商店。而到了“四月八”像是发了通知一样,山南海北的商贩从初六就抢占地盘。当然强龙压不住地头蛇,连城人也学着做起了生意,但多以饮食为主。什么凉面、酿皮、卤肉、油䯧、还有驴肉,美其名曰:天上的龙肉,地上的驴肉。龙肉当然吃不到,可驴肉却在锅里翻腾着,那冒着的香气弥漫于长长的街道,让人不得不切上一盘。
连城的四月八历史源远流长,但是不同的年代就有不同的规模和含义。近百年来由于兵荒马乱,民生凋蔽,四月八只是那些达官显贵们的到石屏山和各庙宇祈福保佑的日子。再到了六七十年代破除迷信,政冶运动使“四月八”逛庙会赶集市受到了影响。而真正达到高潮的是改革开放后的八九十年代,党的民族宗教政策放宽,连城的各个寺院庙宇香火重新浓烈起来。当时按照“对外放开,对内搞活”的原则,经济活动逐步繁荣,各式店铺雨后春笋般地开张,为活跃连城的经济发展和“四月八”的盛大场景打开了局面。
其实连城的街道长约一公里,西面也是街道。东门是主干道,西街临近大通河,而南门口就有全国保存最完整的鲁土司衙门,还有妙因寺、显教寺。城北雷台寺、药王庙。城隍庙坐落在半山上。这样一个村子寺庙多达七八处。到了“四月八”各庙门敞开,院里香火四溢,一天的收入几千到几万元,更重要的是它们都有很长的历史,共同形成连城历史文化名镇的耀眼名片。而“四月八”的这个盛会又被申报成为非物质文化遗产名录,为此每到这个日子,永登县公安局抽调大批警力疏导交通和维护节会平安渡过。
连城地处青藏高原东麓与黄土高原交错地带,离兰州仅一百多公里,是永登县发展较好的乡镇,因为这里从上世纪六七十年就建起了几家大中型国营企业,公路、铁路贯穿全境,而且又有大通河雄厚的水源保障,农作物旱涝保收。连城又是兰州市森林覆盖率最高的地方。以鲁土司衙门为代表的众多名胜古迹和吐鲁沟奇特的自然景观,又有每年两次盛会的“四月八”、“三月初七”牛站青苗节,曾经的连城是十里八乡待嫁姑娘们向往的地方。只要嫁到连城,娘家人可以看女儿的顺便浪个庙会,引以为荣。回到家见人就夸连城好地方。
如今“四月八浴佛节”年年举办,但没有了过去的规模,人数不如以前多,主要是马戏团和歌舞团多年不来了,取而代之的是花儿演唱会。那些马戏团、歌舞团来自河南安徽陕西湖北等省,他们逢节会必到辗转全国。而现在那里经济高度发达,人民的经济状况有了显著改善生活水平提高了,那些杂耍剧团用不着东奔西走为生活漂流在外。另外一个原因就是连城人的观念发生了变化,已经不满足在这狭小千篇一律的地方庙会游玩,而是组团或全家走出去,到全国出游。过去有谁坐飞机了,很新奇,现在就像坐火车一样普遍。
随着国家经济社会的高速发展,连城的面貌也跟着变化。虽说“四月八”没有了往年的场景,但它作为一种具有地方特色的非物质文化遗产保留了下来。然而,二零零三年北京暴发了非典型肺炎疫情,那一年的“四月八”被取消,从此这个节会没有了以前那样的味道,人们除了上石屏山朝山拜佛,再到连城街上买点廉价商品就回家了。至于花儿演唱会只围着一些爱好者津津有味的在听唱。
回忆过去的流年岁月,心中一种莫名的怅然,顿悟到一些道理,那就是世上没有一成不变的事物,留下的只是长久的怀念!

作者简介:张国丁,男,生于1970年2月,甘肃省永登县连城镇丰乐村人,初中文化,现任村残疾人专职委员,从2020年开始文学写作,曾创作近七十篇首诗歌散文,见诸于本县文体局【乡韵】平台、【文斋堂】、【世界作家文集】、【当代文学荟萃】、【甘肃陇源文学】,【今日作家】和【中国乡村杂志】多家网络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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