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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湖


天惶惶,地惶惶,一入江湖路,刀断刃,人断肠。

江湖在哪里?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所有每个人心中都有一座江湖。
很久以前,有个女人找到我,说她是弟弟不慎从高处掉了下来,摔断了两根肋骨,她需要一笔钱带她的弟弟去找个大夫医治。
看着眼前这个与我无亲无故的女人站在我面前堂而皇之的索要帮助,我忽然觉得很好笑,江湖中有许多自诩除恶扬善的大侠,也有很多除暴安良的名士,还有更多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好汉子,但我绝对不在他们之中一个。

做大侠很累,他们做事要光明磊落,嘴里要说豪言壮语,总之他们不会拒绝别人提出的任何要求,因为他们是大侠,大侠的宿命就是为了别人舍弃自己的性命,为朋友两肋插刀,这样别人才会说他们有情有义!
可惜我做不来侠客,我最多只能算是一名刀客,我的刀很快,越快的刀你就越要小心,因为它可能会割伤拿刀的那双手。
我不想背负任何江湖宿命,所以我只是一名普通的刀客,我的刀短而小,因为它不会用来杀人,更不会用来救人,它只是用来修饰。
只能用来修饰的刀也是刀,只会修饰别人的人勉强也能算一个刀客,我不想在江湖中扬名立万,我的想法很简单,就是拿着手中的刀,把那些绿林豪杰修饰得文雅一些,把那些小家碧玉修饰得华丽一些,把大家闺秀修饰得温婉内涵一些,顺带换上些银两。

在江湖中,不管你是达官贵人还是贩夫走卒,身上少了银两怎么能行,在这个江湖中,没有银两你就没有朋友,你甚至不知道怎么走出下一步,你知道,英雄也是会饿的,越是有名的英雄饿得越快,胃口也就越大。
所以,你想找个英雄帮忙,是决不容易的一件事,比起一腔热血的英雄,更多的人愿意找杀手帮忙,一来杀手便宜,更重要的是你不用去欠着一份人情。
一个人欠了别人钱,你可以很快的还光,但是如果你欠的是人情,你要怎么还?用什么方式还?
我不知道基于哪点会让她固执的认为我能帮到她,她就一直站在哪里,不说话也不走,我知道有种人是不达目的决不罢休的,很显然她就是那样的人,越是目的单纯直接的人,你也就越没办法拒绝,因为拒绝意味着伤害。

我一直等,我想等到她自己放弃,毕竟我的银两都是从刀尖上挣来的,一个不尊重自己银两的人,也不会尊重自己的性命,我是个惜命的人,所以我挣来的银两总是看得很牢。
但是对于身边的人,我却很大方,你知道,江湖上大方的人已经不多了,每个人都把钱包捂得很牢,对亲戚朋友,对兄弟,嘴里说着一套,心里想着一套。
有时候难测的不是江湖,而是人心。

在江湖上混,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目的,一个连自己的目的都不清楚的人,是不配在江湖上摸滚打爬的,唯有心中目的明确才会有信念,一个有信念的人就已经立于不败之地。
我的目的也很简单,就是让我来面对赤裸裸,血淋淋的现实,让身边的女人做做白日梦,我要做的就是告诉她,江湖也可以是单纯美好的。
只要你想,你要你愿意,我会去挑战现实,我会跟它拼搏厮杀,而我一定会胜利,我们会用华美的袍掩盖住彼此身上的伤站在你面前,面带微笑,我要你看到的现实就是如此谦恭温顺,如此称你心意。
即使是家里的一条土狗,我也不介意它一年花我几千银两,你见过得了忧郁症的狗么?即使是在睡觉的时候,你都必须睁着一只眼睛看着它,因为不开心,它随时可能会自杀。
它从来不会跟我提什么要求,因为它不开心,我就有责任去照顾它,它的一个念头我都会满足它,对于一个男人来讲,能把身边的人和狗保护好,照顾好是多么伟大的成就和骄傲。
你不是男人,所以你不能体会那样的苦中带乐。

我看着那个无亲无故的女人在我眼前日渐消瘦,我想我们都是有心事的人。

我曾经爱过一个女人,那个女人一如她,不达目的决不罢休,唯一不同的是,她要什么都会理直气壮的问我拿,虽然她从来不会在我面前许下承诺,但是谁在乎?每次有事的时候她就会来找我,你知道,江湖是个是非地,每天都会有事情发生的,所以我从来不担心会见不到她。
每次她从我手上把银两拿走,我总会很开心,你会发现其实酒并不会带走你的烦恼,银两也不会让你开心多少,而心爱的女人却会带走你的忧愁。
看着她一天天的好起来,笑得越来越大声,你恨不得把身上的所有都给她。
后来她找上了一个小白脸,她告诉我她很爱他,希望我放过她。

我很生气,但是在江湖上混是讲道义的,你可以吼她骂她,但是你绝对不能动手打她,因为女人是打不得的。
我用雷霆手段开始清场,大家都受了些心伤,场面也很混乱,我想他们都把我当做了看客,在我眼前演出一场盛大的戏,那些广泛复杂而又毫无关联的事情,蹚在各种隐喻明扬暗示之后、鳞鳞潋潋的种种表达里四散蔓延开去,艳光四射,所有的暗点串联起来,恐怖而惊艳。

直到我站起来出手,所有的人都噤声了,没有人敢直面我挥出的利刃,一柄没有刀柄的刀挥舞在我手上,寒光四射让人心胆俱碎。
所有人都畏惧了,退却了,逃了。
我胜利了,这样的胜利你要么?这样的赢你要么?你唯一可以做的就是掩尽刀芒,收敛精光,拖着疲惫的身体往前走去。
小妹妹,我给你讲这个故事,不是想拒绝你,你知道,拒绝永远都是伤害,我只是想告诉你,你没有从我这里得到想要的一切,是你表现得还不够真诚,你知道不是谁的银两都是从天上掉下来的。
我们之间无亲无故,凭什么要帮你?

我知道你是个女人,女人总有办法轻松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你不要误解我的意思,我不是想叫你去卖,你只要开动一下大脑适当有些内涵,你会发现你会比去卖更值钱。
别以为我对你有什么企图,我只是想告诉你,像我这样的刀客根本帮不了你,首先我不屑去做马贼,我也不想去大街上抛头露面卖艺,更不想去坑蒙拐骗,刀客也要面子,也要吃饭,也需要银两。
如果你长得不好看,我会劝你死了这条心,回去好好的炖几只鸡蛋给你弟弟吃,给他讲几个江湖中的侠义故事,让他开心的走。
但你偏偏是个好看的女人,你这种好看的女人会有很多人英雄救美的,与其在我这里浪费时间,还不如找个大户人家嫁过去,那你说的烦恼都不再是烦恼。
那个女人走的时候,天已经完全黑了,听到她的呜咽渐渐远去,我忽然有种心酸迟暮的感觉。

但这就是江湖,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无可奈何,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身不由己,而我也只是一名普通的刀客而已。

我小心的磨着手中的刀,它才是我最诚实的朋友,唯有它始终坚持如一的陪伴我,我曾听人说过,一入江湖,人就再也回头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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