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在收割我们的“善良税”？
——“郎平代言莎普爱思滴眼液”与“诉诸不当权威”谬误
魏建宽
郎平，这个上世纪八十年代的中国女排主攻手，因进攻犀利，扣球势大力沉，往往给对手以致命一击，所以电视观众给她取一绰号——“铁榔头”，她为中国女排于世界大赛中夺得“五连冠”立下了汗马功劳。1981年11月16日，中国女排以3∶2的比分力克东道主日本队首夺世界杯冠军，次日《人民日报》即于头版刊发评论员文章《学习女排，振兴中华》，发出“向女排姑娘学习，在现代化建设中发扬女排精神，振兴中华”的号召，北京大学的学生也喊出了“团结起来，振兴中华”的时代口号。
那个年代，数亿中国青年都是郎平的粉丝，主攻手郎平、队长孙晋芳等人也是那个年代的青年偶像。
郎平的队友退役之后，大多淡出了公众的视野，而郎平依然星光闪耀。1996年她执教的中国女排获亚特兰大奥运会亚军，2008年她执教的美国国家队获北京奥运会亚军，2016年她重掌中国女排，率队获里约奥运会金牌，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70周年大庆的前数日她又率领中国女排获得世界杯冠军。
（视频来源：上海卫视）
转眼三十多年过去了，郎平昔日的粉丝也都是年逾知天命之年的人了，这些人多已眼睛老花了，其中还不乏轻度或重度白内障眼疾患者。
什么样的药能治白内障呢？这是患者的疑问。
找谁做白内障药品的形象代言，才最具电视广告的正向效应呢？这是生产白内障药品厂商的疑问。
浙江平湖市某生产“莎普爱思滴眼液”（英文“Sharp Eyes”的音译）的药商找对了人，这个人就是郎平！下面的30秒视频广告词就是借郎平之口说出的——
每年有很多老年人，因白内障而失明，视力减退、模糊、重影、黑影、眩光，都是白内障的症状。白内障看不清，莎普爱思滴眼睛。白内障是首位致盲原因，早发现，早治疗，莎普爱思预防、治疗白内障。莎普爱思治白内障，选对药，选好药，选莎普爱思！要坚持滴哟！好视力，好生活！
莎普爱思真的具有如郎平所说的神效吗？选莎普爱思，真的就是选对药了吗？
《南方日报》2013年9月3日刊登《郎平代言“专治白内障”滴眼液，涉嫌虚假宣传》一文，文章引用了上海同济大学附属东方医院眼科主任崔卫红、中山大学中山眼科中心白内障科主任陈伟蓉教授等人的观点，指出目前世界上还没有一种能有效治疗白内障的药物，有效治疗白内障的唯一方法是手术摘除白内障并植入人工晶体！
《新京报》2017年12月6日也发表了《郎平代言滴眼液疗效受疑，很多白内障患者耽误就医》的采访录，受访者正是崔卫红大夫，崔大夫说我们眼科医生“每年开眼科大会、白内障大会大家的一个共识：目前，没有一个药物能够有效治疗白内障，唯一有效的方法就是手术”。
选什么药治什么病，医学专家才是最权威的，而不是什么体育或影视明星！可是，最让人费解的是，眼科医疗专家公认无效的莎普爱思滴眼液，它的年销售额却竟然高达数亿元。在厂商与电视台、形象代言人借它赚得盆满钵满的同时，莎普爱思滴眼液对于选用它的患者来说却不是福音。2017年12月6月《中国青年报》刊发了一篇文章——《老人称因郎平代言选用莎普爱思，最终手术治愈白内障》，文章称甘肃一位81岁的名叫张力全的老人听信了郎平的电视推荐，用了几个月的莎普爱思，结果没有一点疗效，最后还是走进了医院。
谈到老人为什么选择莎普爱思，报道中是这样说的——
邻居给他推荐过一款眼贴，但他最后选择了买“莎普爱思”——上过电视，不到50一盒，最关键的是有“铁榔头”郎平做担保：莎普爱思，专治白内障。
我们不忍心去苛责一位81岁的老人应该具有识别夸大与欺诈宣传的能力，因为谁都有“病急乱投医”的时候，因为每一个人都有很难对自己专业之外的宣传做出清醒而理智判断的时候，更何况这样的宣传还有像郎平这样的名人来做“担保”，而且还有具有很强的公信力的中央电视台这样的媒体为之投放广告。
在张力全老人看来，郎平那是有着极大的社会正能量与极高的社会美誉度的公众人物啊，她一定是一个珍惜自己的羽毛的人啊，她怎么会骗我呢？中央电视台就更不用说了，它是我们国家最值得信任的舆论平台啊，我不信任中央电视台，难道还信任电线杆上小广告？
不过，张力全这些老人们被忽悠之事，对于我这个高中语文教师来说，倒是可以成为一个逻辑学上的典型案例，因为它能形象地告诉我的学生在逻辑学中有一种名为“诉诸不当权威”的谬误，而这种谬误可以成为一种神奇的“洗脑”方式。
要说“诉诸不当权威”，我们必须先谈谈“诉诸权威”。“诉诸权威”，作为一种最常见的说理方式，原本无罪！
何谓“权威”，《现代汉语词典》第7版的解释如下——
使人信服的力量和威望；在某种范围里最有威望、地位的人或事物。
《逻辑学大辞典》关于“权威”的定义如下——
拉丁文含有权力、尊严、力量和影响的意思。指最有威望、最有支配作用的力量。某一个人、某种观点体系或某种组织，由于其活动内容的价值、功绩或品德被社会所公认，都具有权威的意义……在批判性思维看来，最终的权威总是建立在理由和证据的基础之上，因此应反对个人崇拜，学会如何区分滥用权威与合理地引用专家证据。
（彭漪涟、马钦荣主编《逻辑学大辞典》第745-746页，上海辞书出版社2004年第1版）
如果媒体请袁隆平谈杂交水稻的前景，马云谈经营电子商务，张艺谋谈电影艺术，屠呦呦谈青蒿素治疗疟疾的价值，绝对没有问题，这就是“诉诸权威”来说明事理。媒体所请的这些人无疑都是他们所处专业领域的最有威望、最有地位的人，这些人就他们的专业领域发声，其观点无疑会让同仁重视，也容易让受众信服。但是如果让袁隆平谈疟疾治疗，马云谈杂交水稻增产，张艺谋谈天体物理运行，屠呦呦谈电子商务拓展，那么会有几人拿他们的话当真？之所以不会当真，是因为他们采用的正是《逻辑学大辞典》的所说的“滥用权威”的方式进行宣传！
可是，莎普爱思药商，偏偏就找了个在中国乃至世界排球运动中做出了杰出贡献的郎平，来让她做医学中眼科白内障疾病该用莎普爱思滴眼液来治疗的形象代言，人们不禁要问，这能产生多大的广告收益？
据2017年12月11日《每日经济新闻》的报道所刊登的数据显示，2016年莎普爱思投入广告费2.62亿元，占销售费用总额的比例竟达62.08%，而且这2.62亿元竟然占公司滴眼液产品全部营销收入的34.75%。不过，厂商的广告费没有白花，换得了滴眼液销售收入年同比增长13.5%的回报。
厂商收入同比增长，当然有众多的原因，郎平的形象代言无疑是功不可没的，否则厂商怎么舍得不断地投入广告，让广告费占整个产品经营收入的34.75%？
这说明此种宣传有“奇效”！
我们要问的是：这种反逻辑、反理性的宣传方式为什么有“奇效”？这种宣传方式它又是一种什么说理方式呢？
逻辑学的谬误理论中，对这类说理方式有一种命名，它就是“诉诸不当权威”。
美国学者爱德华·戴默编写的《好好讲道理——反击谬误的逻辑学训练》是这样定义“诉诸不当权威”的——
借助某些“权威”来支持其观点的论证，只是其借助的未必是相关领域的权威，或是某个身份不明的权威，以及明显带有偏见的权威。
根据这一定义，我们可以见出，“诉诸不当权威”有三种类型，莎普爱思签约郎平出任药品形象代言显然是属于“借助未必是相关领域的权威”“来支持其观点的论证”这一类。
由这一典型事例可以看出，“洗脑”的方式有千万种，“诉诸不当权威”作为一种“洗脑”方式，它利用的就是人作为人的最可贵的品质——善良！
善良，原来是如此极容易地被居心叵测之人利用。与此相映照的是，无良商人又是多么的贪婪与无耻，竟这样赤裸裸地利用人的善良，不惜重金砸向名人、砸向央视这样的有社会影响力的媒体，借此攫取巨额的利益回报。这种“利益回报”，有人不无讽刺地称之为一种“低智商税”。不过，当无良商人在疯狂地收割“善良”的人们的“财富”时，一个国家的诚信基石也很容易被这些无良商人抽空。当无良药商在为中国消费者如此好欺骗而暗自得意之时，一个国家药物开发的创新驱动力也就面临着枯竭的危机，因为能这样轻易地获得巨额利益，他们还会像有良知的药企那样去大量地投入经费进行新药开发吗？
《大众证券报》2019年5月9日刊发了一篇报道——《问诊“洗脑神药”莎普爱思：费用占比创上市新高，主业增长已转弱》，其中有这样的文字——
莎普爱思2018年研发投入下降。年报显示，公司去年研发费用2656.25万元，低于2017年的2923.47万元。
这就是莎普爱思公司，身陷舆论风暴之中，竟不思己过，科技研发经费的投入不升反降。“洗脑”宣传效果遭到社会质疑批评之后，企业竟不愿加大药物的科技研发，试问这样的药企它还有什么奇招去挽回企业的颓势？
如果说莎普爱思借用郎平代言来宣传，其作为“诉诸不当权威”谬误三种类型中的一种，还具有很强的欺骗性，那么“诉诸来源不明的权威”作为“诉诸不当权威”谬误的另一种类型，则是一种很容易引起人警觉的说理方式。
找一个新鲜一点的“诉诸来源不明权威”说理的材料也不难，2019年高考全国I卷作文题就是现行的例子——
阅读下面的材料，根据要求写作。
“民生在勤，勤则不匮”，劳动是财富的源泉，也是幸福的源泉。“夙兴夜寐，洒扫庭内”，热爱劳动是中华民族的优秀传统，绵延至今。可是现实生活中，也有一些同学不理解劳动，不愿意劳动。有的说:“我们学习这么忙，劳动太占时间了!”有的说:“科技进步这么快，劳动的事，以后可以交给人工智能啊!”也有的说:“劳动这么苦，这么累，干吗非得自己干?花点钱让别人去做好了!”此外，我们身边也还有着一些不尊重劳动的现象。
这引起了人们的深思。
请结合材料内容，面向本校(统称“复兴中学”)同学写一篇演讲稿，倡议大家“热爱劳动，从我做起”，体现你的认识与思考，并提出希望与建议。
要求：自拟标题，自选角度，确定立意；不要套作，不得抄袭；不得泄露个人信息；不少于800字。
这道高考作文题，从逻辑上分析不严谨的地方实在太多，在本篇文章中，我只谈其中的“诉诸来源不明权威”这一问题。
试题材料中的“民生在勤，勤则不匮”与“夙兴夜寐，洒扫庭内”，是命题人加了引号的句子，说明这两句引言是有出处的，可是为什么命题人不点明引言出自何处呢？像这样不点明出处的引言，对引言所要证明的观点的可信度与说服力有没有影响呢？
我们先看第一则引言“民生在勤，勤则不匮”，它出自《左传》，这则引言与公元前597年的一场跨国战争有关。与引言相关的《左传》文字如下——
栾武子曰：“楚自克庸以来，其君无日不讨国人而训之于民生之不易、祸至之无日、戒惧之不可以怠；在军，无日不讨军实而申儆之于胜之不可保、纣之百克而卒无后，训之以若敖、蚡冒，筚路蓝缕以启山林。箴之曰：'民生在勤，勤则不匮。’不可谓骄……”
（选自中华书局杨伯峻编著《春秋左传注》修订本2016年版第731页）
郑国本来是依附晋国的，楚庄王讨伐郑国，郑国投降。晋国荀林父率大军救郑，渡过黄河后，却听闻郑国已被迫依附楚国。晋国中军主帅荀林父主张退兵，中军副帅先縠则主张对楚国作战。在晋军将领之间出现意见相左之时，晋国另一位将领栾武子说出了一番话，上面的引言只是其中一段。
栾武子说的是楚庄王自吞并庸国以来，每天治理国家之时都在告诫国人处在列国相争形势下的楚国，其每一个人的生存都不容易，随时都有可能面临灾祸的降临，不可不存戒惧之心；每天治理军队之时都告诫军人，胜利的大好局面不是永远可以维持的，像商纣王就曾百战百胜却最后没得善终；每天都以先王若敖（楚国的第十四任君王，前791年―前764年在位）、蚡冒（前758年―前741年在位）筚路蓝缕开创楚国基业之不易告诫自己。栾武子还说：楚庄王将“民生在勤，勤则不匮”作为箴言时时警省自己与国人，这样的楚王我们不能将他视为“骄狂”之人而等闲而视，因而此时不宜与之交战。（栾书说：“楚国自从战胜庸国以来，他们的国君没有一天不用下面的方式管理国内的人们：以百姓生计的不容易、祸患很快就会到来、戒备警惕不懈怠来教训他们；在军队里没有一天不用下面的方式管理军官兵士：以胜利的不能永远保有、纣得到一百次胜利而终究没有结果来命令警诫他们，用若敖、蚡冒乘柴车、穿破衣开辟山林的事迹来教训他们。告诫说：'百姓的生计在于勤劳，勤劳就没有匮乏。’这就不能说他们骄傲。”——译文选自中华书局沈玉成《左传译文》1981年版第186页）
当我们熟悉了“民生在勤，勤则不匮”这样的出处后，我们再看看命题人将这段引言作为论据材料来证明的论点“劳动是财富的源泉，也是幸福的源泉”，然后再想想这论点与论据二者到底又有多大的关联？
只要多读一点《左传》，就会明白这个被史册列入所谓“春秋五霸”的楚庄王是个什么样的君王，他曾灭庸国，曾伐郑国，曾灭萧国，曾逼迫宋国求和，曾于邲之战中大败晋国，他还野心膨胀到问周天子的国之重鼎有多重？其觊觎天下之心昭然若揭！
明白了这些，你就会明白他之所以希望百姓“勤劳”和“不匮”的终极目的是什么。在楚庄王的眼中，百姓财富“不匮”之后，只不过是能给他带来充足的军事战略物资罢了，国家的人口增加也不过是为了增加兵源罢了。如果不了解历史的背景，说“劳动”是百姓“财富的源泉”似乎没错，说“劳动”是百姓“幸福的源泉”似乎也没错，但了解了历史背景之后，原来我们会发现，在楚庄王眼中，“劳动”富起来了的百姓只不过是供他可以任意驱遣至战场为实现他称霸天下这一野心的工具罢了。
因此，我们说《左传》的引言“民生在勤，勤则不匮”，于当时的历史背景下，并不能证明“劳动是财富的源泉，也是幸福的源泉”这样的论点。
其实，可用来证明“劳动是财富的源泉，也是幸福的源泉”这样的观点的名言实在太多，命题人为什么非得引用《左传》中的“民生在勤，勤则不匮”一句呢？
我想，如果非得要引用名言，又实在找不到合适的出自所谓的“中华传统文化经典”的名言，何不老老实实地选几句富有哲理意味的谚语呢？引用这些谚语，其说理效果绝对不会逊色于引用楚庄王所说的“民生在勤，勤则不匮”这类的散发着血腥味的名言！
比如“在太阳下辛勤劳动过的人，在树荫下吃饭才会心安理得”，又如“冷天不冻下力汉，黄土不亏勤劳人”，再如“勤劳的家庭，饥饿过其门而不入”。
再看“夙兴夜寐，洒扫庭内”，这句出自《诗经·大雅·抑》的诗句，如果你知道它的出处与语境，你还会认为它能证明“热爱劳动是中华民族的优秀传统，绵延至今”这一观点吗？请看“夙兴夜寐，洒扫庭内”于全诗中的上下语境——
其在于今，兴迷乱于政:颠覆厥德，荒湛于酒。女虽湛乐从，弗念厥绍。罔敷求先王，克共明刑。
肆皇天弗尚，如彼泉流，无沦胥以亡。夙兴夜寐，洒扫庭内，维民之章。修尔车马，弓矢戎兵，用戒戎作，用逷蛮方。
（选自中华书局1986年版方玉润撰、李先耕点校《诗经原始》535页）
《抑》全诗共十二节，以上引文为全诗的第三、四两节。为《诗经》作注释的朱熹认为《抑》的作者为卫武公，但对于《抑》这首诗是卫武公用来自警，还是讽刺周朝的周幽王或周平王，学界多有争论，但大部分学者都认为是讽刺诗。一提及周幽王，人们很快会联想到亡国之君，会联想到烽火戏诸候；一提及周平王，人们也很快会联想到周朝被迫东迁洛邑，而且读《诗经·君子于役》也会明白周平王带给百姓的是无止期的徭役。这等的德行败坏、沉湎酒色的的君王，与“热爱劳动”有半点联系吗？如果说“夙兴夜寐，洒扫庭内”，不是用来告诫周天子的，而是《抑》这首诗歌的作者卫武公用来自警的，并且由卫武公道出了“中华民族”“热爱勤劳”的这一“优秀传统”，这难道不是个笑话吗？在那个年代，有哪一个像卫武公一样的奴隶主贵族会“夙兴夜寐”亲自去“洒扫庭内”？
生活在奴隶社会、封建社会的百姓，他们在庸君、暴君的统治之下，有什么“热爱劳动”的“优秀传统”？他们唯一呈现的生存状态，就是像诗人臧克家的《三代》中所描写的惨状——
孩子/在土里洗澡/爸爸/在土里流汗/爷爷/在土里埋葬!
可见，引用“夙兴夜寐，洒扫庭内”是不能证明“热爱劳动是中华民族的优秀传统，绵延至今”这一论点的！
这是典型的“诉诸来源不明权威”的谬误！
如果命题人明明知道这样“诉诸来源不明”的古代典籍的名言来作为命题材料不妥当，明明知道这样也可能会遭人质疑，却为什么仍然选择这样的名言作为命题材料呢？我注意到了这样一个命题背景，或许可以略窥命题人的真正命题意图。
2015年4月28日，“庆祝'五一’国际劳动节暨表彰全国劳动模范和先进工作者大会上”发表了讲话。讲话中有以下表述——
劳动是人类的本质活动，劳动光荣、创造伟大是对人类文明进步规律的重要诠释。“民生在勤，勤则不匮”，中华民族是勤于劳动、善于创造的民族。正是因为劳动创造，我们拥有了历史的辉煌；也正是因为劳动创造，我们拥有了今天的成就。
2018年9月10日，“全国教育大会”上发表重要讲话，讲话中又有以下表述——
要在学生中弘扬劳动精神，教育引导学生崇尚劳动、尊重劳动，懂得劳动最光荣、劳动最崇高、劳动最伟大、劳动最美丽的道理，长大后能够辛勤劳动、诚实劳动、创造性劳动。
高考命题的确也承担着“立德树人”的价值引导功能，与其从《左传》《诗经》中引用关于劳动的名言却不标明出处，何不干脆直接引用关于要“引导学生崇尚劳动、尊重劳动”的话语作为命题材料然后按要求作文。
我们接着再谈谈“诉诸怀有明显偏见的权威”的谬误。
一个人的偏见可以表现在很多方面，在涉及文化、种族、性别、国别、宗教信仰等等方面的认识上，人们都极容易产生偏见。
许多杰出的人物，在以上认知方面也免不了出现偏见。
比如，1910年底的居里夫人参选法国科学院院士而落选之事，就足以解释清楚“诉诸怀有明显偏见的权威”这一谬误。
出生于波兰的居里夫人，在加入法国籍并获得了诺贝尔奖的殊荣之后，她自己虽无意于功名，但在彭加勒、李普曼和佩兰等法国著名科学家的好意劝告下，她还是按法兰西科学院的规定程序，登门拜访了当时在任的每一位院士。遗憾的是最后的竞选表决投票中，许多法国科学院院士却没有为居里夫人投下赞同票。如果要问其中的原委，很简单——“偏见”！院士阿玛伽就公开这样说：“无论是哪一位女人，哪怕是居里夫人，都绝不能进入科学的圣殿——科学院！”有的院士竟然还认为居里夫人如果不是嫁给了法国的居里，她决不能取得那样大的成就。当时的法国媒体中甚至还赫然出现了这样的文字：“她在姓居里前姓什么？姓斯可罗多夫斯基，多么古怪的姓！也许她的波兰祖先中有犹太人的血统吧？这些人入侵了我们的法国！”
多么触目惊心啊！你能说法国科学院院士阿玛伽不具备评定居里夫人的科学成就的能力吗？不能，阿玛伽他完全具备，但是他在做出是否接纳居里夫人进入法国科学院时，却不以居里夫人的科学成就为衡量标准，而是以居里夫人是否是男性为条件，这就是典型的男权主义者的偏见！这就是令人不可思议的非科学因素——情感因素形成的偏见！
可能会有许多人说，我这一辈子也不会成为任何一个领域的“权威”，在我身上不会出现“诉诸权威不当”的谬误。
读完这篇文章之后，你还会这样认为吗？
因为，即使你成不了“名人”，成不了“权威”，但只要你引用来源不明的论据去论证自己的观点时，你也有可能一不小心就犯下“诉诸来源不明权威”的逻辑错误。
因为，即使你成不了“名人”，成不了“权威”，但只要你足够“善良”，你也极有可能被“诉诸非相关领域权威”的“洗脑”广告或其它的宣传所忽悠！心甘情愿地为忽悠者奉上自己的“低智商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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