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夜漫漫，银白的月光洒在地上，这个不足20户人家的村庄到处一片寂静。院子里突然传来一声树枝“咔嚓”断裂的声音，引起了几声犬吠。虚弱的咳嗽声此起彼伏，一阵呜咽过后，只听见一阵粗厚的声音传来：“池儿，明儿一早你就到员外爷家，你娘的病也撑不了多久了，爹身子一天不如一天，倒不如早点给你寻个好人家...”
一阵细小的啜泣声打断了男声，稍许，又听见说：“女儿，你去了员外爷家记得见脸色行事，打杂勤快麻利点，如果有人骂你欺负你，你就去找姨奶奶，我给姨奶奶当过小斯，她倒念着我的好，切记，不该问的别问，不该说的别说...”
随着咳嗽声的加重，女孩的泪珠子像豆粒一样滴了下来。
女孩名叫杨池，她爹杨虎早些年在方圆百里的镇上当屠户，都说当屠户的人该是膀大腰圆，肥头大耳，但杨虎生的瘦骨嶙峋，一双手干瘪瘪的，笑起来老实巴交。这些年没有得罪过一个乡邻。
但心好的人未必一生一帆风顺，杨池的娘是个哑巴，但模样不丑。婚后两年就生了杨池。
自杨池记事起，她爹就不在镇上当屠夫了，而是去了县里的柳员外家当挑水工。当时，方圆百里的人都很抬举她爹，每年乡里镇里的人提着羊腿猪腿来她家巴结，巴结的原因无非是让她爹在柳员外的管家跟前多美言句话，少收地租。每年遇到天灾蝗灾，庄稼收成少的可怜，但还得照惯例交地租，这是逼人上梁山。因此，村民们病急乱投医，他们听说早些年在镇子上当屠户的杨虎在员外爷家谋职，大家都争相来杨池家巴结。
杨池小时候总会被她爹带到员外爷家，杨虎挑水杨池就跟在他身后，员外爷家的那几个小丫鬟都很喜欢和杨池玩，有时候还开玩笑说，等杨池长大了就嫁给员外爷。
这话听着像开玩笑，但杨虎总会小心翼翼的对丫鬟们说：“姐姐些，这些话以后少说，员外爷是何种人，我们池儿哪敢高攀。”
当然他心里也有一本账，员外爷纳小妾那是天经地义的事情，天王老子都管不着，更何况他一个小小的挑水工，从那以后，他再也没有带杨池来员外爷家。从此，杨池就待在家里和她的哑巴娘一起做针线活。
日子一天一天的过去，杨池也长成了大姑娘，模样也越发出落的像她那哑巴娘，五官清秀，一颦一笑像个大户人家出来的姑娘。
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有一天，杨虎被人带到了一个地方，当时，杨虎就认出了姨奶奶，杨员外的大老婆，她身着红牡丹棉袄，手里拿着一杆水烟，斜躺在炕沿上，微眯着眼睛，看到杨虎被人带了进去，立马命人让杨虎坐。
杨虎虽说平日里在众人口里得知，这杨员外的大老婆可是个好人，从不会指责下人的不是，大家都叫她姨奶奶，她娘家姓周名绒，大家都为了尊敬她，并不喊她姓氏，故喊她姨奶奶。话虽如此，杨虎也不敢以下犯上，连忙跪在地上对姨奶奶磕了几个响头。
周氏看到杨虎踌躇再三，还是说出了口：“我膝下就这一痴呆儿，人虽痴呆，但孝顺，听闻杨管家家里有个女儿和我儿年龄相仿，出落得标致人儿一样，如有意，何不促成这段好姻缘。”
杨虎听了，心惊肉跳，他从未想过高攀，但这婚事也得当事人知晓才是啊，杨池性子柔弱，怕是来了这里受人欺负，这家的公子痴傻，逢人就笑，恐怕指望不了。再者，人这一生的姻缘也是命中注定的，命里注定该是谁就是谁，他思索再三，拒绝不好，不拒绝也不好，只好推辞说：“姨奶奶看得起我杨虎，小女能攀得上员外家，是她的福气，只是这男女姻缘的八字...”
周氏听到杨虎这样说，心里一阵痛快，大笑道：“杨主果然明理人，这两孩子的八字是该找人核核，顺便把娶亲的吉日定下来。”
2
杨虎回到家，将这件事对哑巴妻说了，杨池娘眼泪吧嗒吧嗒的掉下来，从那以后就卧病在床，找乡里县里大夫看了大半年，病还是不见好，周氏听了这个事，命人对了八字，也显示着凶兆，于是就将这件事搁下了，杨虎也不好意思再去员外家谋职，只好领了工钱回到了家里。
都说墙倒众人推，众乡邻听闻杨虎不在员外爷家里谋职了，大家有意无意的讽刺他，说，白白收了我们的猪腿羊腿，地租一年比一年涨得快。做黑心事报应落在你头上了吧！
杨虎听了也权当没听见，只是妻子的病越发严重，看病是个无底洞，家里的粮食全兑换出去换了铜板，日子过得一天不如一天，后来连吃的都没了，他们饭菜也只是杨池从地里挖来的菜根。
3
就在自己家穷困潦倒的时候，突然来了一个膀大腰圆的人，他手里提着几斤猪肉，并递给杨虎一个钱袋里，这里面足足有50两银子，杨虎惊呆了，这不就是传说中的雪中送炭吗？
他弯腰对男子说：“恩人，你这是要救我们一家子啊！我不能收你的东西，我现在不在员外爷家供职了...”
那男人喝了口水，对杨虎说：“我是员外爷派来的，听闻你家有个闺女，想必这就是你女儿了...”他将目光落在杨池身上。
杨虎点了点头说：“这两个孩子八字不合，不是早就不提这事了吗？为什么又来？”
男人诡异的一阵笑说：“谁说八字不合，我家员外爷和任何一个女子八字都合着呢，三日之后，员外爷会派八抬大轿来接人。”
杨虎听懵了，他最后问：“是给员外爷娶亲还是大公子娶亲？”
那男人瞄了一眼杨池，又说：“当然是员外爷。”
4
穷人根本没有办法选择，杨池得知自己要嫁给一个五十岁的老头子，茶不思饭不进，赌气对杨虎说：“要是嫁给他，还不如我死了算了。”
杨虎劝杨池说：“大公子人虽痴傻，但和你年纪相仿，员外爷人年迈，但你嫁了不会受欺负，只是员外爷没几年活头了，这些爹都懂...”
杨池哭的越发严重了，看到娘病重的身体，她也不忍心让爹为难，于是说:“爹，我嫁。”
杨池安慰女儿说：“你嫁过去，过个一两年有了孩子，就能分地，到时候你提出分家，和孩子一块过，这日子慢慢就过好了...”
杨池知道爹都是为自己着想，也不好再说什么，只好将所有的苦水咽下去。
5
三日后，杨池坐着八抬大轿来到了员外爷家，拜堂成亲，和老员外入洞房，洞房那天，老员外太过用力，结果昏厥过去，再也没有醒来。
员外府上上下下变成了银白色，众人皆悲恸不已。周氏怕这事传出去不好，影响了门风，被人说闲话，于是昭告下人：“娶亲的人是大公子。”
杨池最后嫁给了杨公子，杨公子并非完全痴傻之人，只是受到惊吓发病的时候会变得疯癫，平日里也像一个正常人。
从此，来杨虎家里的乡邻络绎不绝，屋檐下挂着羊腿、猪腿...
本文来源：微信公众号 简儿zz（jianzz11）作者：简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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