珠宝界最刺激交易 一刀剖出地狱天堂
翡翠背后的财富博弈二之一 悲欢赌石
珠宝界最神秘、最刺激的交易，非「赌石」莫属。赌石的神秘与刺激，源于其不可预知性：翡翠原石大多由一层风化外皮包裹，即使用最先进的科技手段，亦很难判断其质量优劣，正所谓「神仙难断寸玉」。赌石的风险很大，诱惑同样动人，一刀剖下，如果是质量上佳的翡翠，就可能获取几十倍乃至几百倍的利润，反之则可能血本无归，因此业内有「赌石如赌命」的说法。从某种意义上说，赌石赌的并非翡翠，而是一夜暴富的梦想。几百年来，关于赌石有过太多悲欢离合的故事。在中缅边境的翡翠集散地腾冲和瑞丽，这样的故事至今仍在每天上演。 ■本报驻云南记者：原晓晖
「一刀穷，一刀富，一刀披麻布。」流传在云南翡翠界的这句民谣，揭示了赌石的风险及其背后财富的变幻莫测。
腾冲翡翠业的元老杜茂盛说，以他几十年的从业经验，对一块完全没有解开的翡翠毛料（翡翠原石）仍没有很大的把握，因为其中的变数太多。「有时候一刀切下去，什么也没有，再切一刀，可能是满绿的翡翠，继续切下去，可能翡翠又没了。切开的石头尚且有这么多变化，可见赌石的风险之大。」
一块烂石头换回保时捷
瑞丽「百美珠宝」老板柯文聪从事翡翠业多年，赌过的毛料不计其数，令他印象深刻的一次，是用一块石头换了一辆豪华越野车。
2007年，柯文聪花5万元买了一块翡翠毛料（翡翠原石），当时卖家已经在表皮上开了一个小口。「从开口的情况看，我判断这块毛料不错，结果切开一看，里面一片灰白。」柯文聪失望地将这块毛料丢在一边，很长时间没有理会。一起打理生意的妻子没有死心，找切玉师傅在不同的位置又切了一刀，这一切，切出了色好水足的上品翡翠。
「这块玉后来被加工成翡翠挂件，卖了100多万，刚好买了那部车。」柯文聪指店外停放的一部保时捷越野车说。
柯文聪说，在翡翠行业，这样的事情经常发生，不算稀奇。「我知道有一位广东老板，花400万买了一块毛料，切出翡翠后卖了1个亿。」
是赌，就必然有赢家和输家。由于翡翠毛料的不确定性，赢家和输家并没有明显的界线，今天是赢家，明天就可能是输家。
一刀能暴富一刀可成疯
采访腾冲丝路碧玉公司董事长戴斌时，一阵清脆的鞭炮声恰好在旁边响起。「我刚花二十多万买了块毛料，赌涨了。」
「赌涨了」是翡翠界的一句行话，意思是赌赢了，反之则称为「赌垮了」。在腾冲，无论哪家赌涨了，通常会放鞭炮来庆祝。
戴斌1995年开始涉足翡翠业，是一个成功的玉石商，经常有放鞭炮的机会，但「赌垮了」的时候也不少。「最惨的一次，跟别人合伙，200多万买了一块毛料，解开后质量很差，只卖了20万。」
戴斌说，「现在业内人很少会买纯粹的赌石，大多买开过口的半明料或已经解开的明料。即使这样，有时也会看走眼。」
对实力雄厚的翡翠商来说，赌石的一时输赢影响不大，他们赌石的目的，主要是采购制作翡翠成品的原料，很少会以全部身家做孤注一掷的豪赌。但对一些实力有限的翡翠商或渴望一夜暴富的圈外人来说，赌垮了的后果就很严重。
在腾冲街头，经常可以看到一个疯子，衣衫褴褛，不停地用双手比划砍东西的动作。据说他曾倾其所有，买了一块赌石，结果一刀下去，血本无归，当场就疯了。
缅甸官方开盘中国石痴狂赌
缅甸是翡翠原石的唯一产地，也是赌石的最大「庄家」。据缅甸华侨李成兴介绍，缅甸公盘始于上世纪六十年代，起初每年一次，规模较小，影响力有限。当时翡翠原石主要由私人运至中国云南的腾冲、瑞丽一带销售。上世纪九十年代后，缅甸政府认识到翡翠对国民经济的重要性，开始有意识地加强对资源的掌控，一方面大力打击国内走私，从源头上阻断翡翠原石的流出，另一方面积极推广公盘交易，公盘从每年1次增加到2次，后来更增加到每年4到6次，每次都吸引大批来自中国内陆、香港、台湾的珠宝商云集仰光，缅甸公盘成为中国珠宝商一年几度的赌石「盛宴」，其成交状况和价格走势亦成为中国乃至世界翡翠价格的风向标。
公盘竞标八成华人
2008年，虽然受到热带风暴及金融海啸的冲击，缅甸公盘只举办了3次，但成交额高达5.73亿欧元，约折合62.5亿港币，创40余年来的最高纪录。
「中国是翡翠的主要消费地，参加缅甸公盘的商人，80%以上是华人，近年来每次参展的总华人在5,000人以上。」李成兴说。
腾冲丝路碧玉公司董事长戴斌经常到缅甸公盘采购原料，他证实了李成兴的说法：「由于翡翠加工业基本集中在中国内陆和台湾、香港，缅甸公盘的翡翠原石基本都被华人买走，赌石主要是华人之间的竞争。」
据悉，缅甸公盘每次为时8-10天，开始的几天会展出所有的翡翠原石，供买家参观研究，最后几天进行竞标。竞标采用暗标和明标两种方式，暗标就是将待拍原石标出起价，由竞拍者将自己估算的价格投入暗箱，价高者中标。明标的石料则直接进行公开拍卖。所有交易价格以欧元计算。
内陆商家豪掷3亿
据李成兴介绍，进入缅甸公盘的翡翠原石也并非全是上品，「质量好的大约只占总量的10%。」但由于翡翠原料的稀缺性和不可再生性，质量上佳的翡翠原石成为华人豪赌的对象。在2007年的一次缅甸公盘上，内陆珠宝商马崇仁共下注3亿人民币、投得28件原石，创下此次公盘下注最大、赌得高档原石最多的纪录，缅甸政府专门授予他「促进贸易奖」。
相玉无行尊赢家即专家
摩太，珠宝鉴定评估专家，云南省宝玉石专业委员会副主任，专家组组长，据称有超过6亿元人民币的玉石购买记录，是业内公认的翡翠大师。尽管有过人的学识和丰富的经验，但谈到赌石，摩太依然出言谨慎：「当前翡翠毛料的价格比十几年前已翻了很多倍，赌石的风险越来越大。而且现在进入内陆的毛料质量一般，如果不是非常懂翡翠，赌涨的机会不到万分之一。」
摩太说，因为有一层皮包裹，翡翠是世界上最难识别的宝石。赌石具有很大的风险性、挑战性和盲目性，要有好运气，还要有技术。
摩太说，赌石赌的内容很多，主要是赌「色、种、水」，归根到底是赌色，一般来说，翡翠以祖母绿、翠绿、苹果绿、黄殃绿为佳，椿带彩（有紫有绿）的翡翠也有极高的价值。
「有人说翡翠无专家，其实还是有专家的。专家可以用科学的方法，结合实践经验识别翡翠，从而将风险降到最低。我认为在翡翠的长期经营中，赢家就是专家。」
摩太表示，赌石的门槛很高，并非头脑一热就可参与。除了要有很强的经济实力，最好要到缅甸的矿场去赌，那样赌涨的概率更高一些。
矿山买石赢面稍大
摩太说，缅甸矿山的相玉师傅天天和石头打交道，好的石头几乎不可能逃过他们的眼睛，一块翡翠原石进入内陆之前，不知已经过多少人研究琢磨，所以在缅甸以外的地区，找到廉价而高质量的翡翠原石可能性很小。
「赌石是有规律的，非常严谨，是要技术而不是要胆量的，越有胆量，输的可能就越多。」摩太说。
石中嵌牙刷柄竟卖了30万
翡翠原石的质量参差不齐，价格同样有天壤之别。如此巨大的利益落差，导致了赌石造假的出现。据业内人士透露，当前翡翠原石造假水平之高，几达乱真地步，甚至有时专业人士亦会受骗。
翡翠原石造假的方式多种多样，有的可以伪造表皮，有的可以移花接木，将一小部分质量好的原石「嫁接」到质量差的原石上，更有甚者可以在原石内部直接造假。
腾冲丝路碧玉公司董事长戴斌说，他的一位做玉石的朋友就曾上当，花30多万元买了一块假货。「当时买的是缅甸人的货，造假者在原石上凿了一个洞，塞进一个绿色的塑料牙刷柄，然后用镶口的方法恢复表皮原状。当时用灯光照射的时候，里面一条绿色的条带看起来非常漂亮，买回来才发现上当了。」
玉石大师摩太表示，造假的手段千变万化，但防骗的道理很简单，就是不能贪便宜。
摩太说，翡翠行业发展到今天，各环节的价格已经相对透明，什么质量的翡翠值多少钱，有一个大概的价格区间，如果价格明显偏低，就要仔细斟酌─「如果石头真像看上去那么好，人家为什么要低价卖给你呢？」
赌石小知识
所谓赌石，是指根据翡翠原石的外表判断其内在质量的好坏。翡翠的质量不同，价格相差悬殊，业内有句行话称：「色差一等，价差十倍」，而影响翡翠质量的因素，并不仅仅是色，还有种、水、底、裂等说法。一般来说，颜色纯正、质地细密、透明度高、无杂质、无裂痕的翡翠为上品，价值连城，但这样的翡翠产量也极为稀少，绝大多数翡翠在某一方面或几方面存在缺陷，缺陷的程度深浅，决定了其价格的千差万别。
文汇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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