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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晋风度,一场“美学风暴”的狂欢

历史上,曾经有过一个“乖戾”的时代,文人以“隐居、酗酒、服药、狂歌、放纵”为风雅美事,以擦粉敷面、崇尚娇柔为时尚。种种有关“美”的追求和怪诞行为近乎无以复加的程度,由此催生出一批闻名历史的“美男子”。包括世人熟知的竹林七贤、魏武帝曹操等人全部“无一幸免”,他们共同打造出一个专有名词叫“魏晋风度”。

说到魏晋时期(公元220年—420年),跨越历史长达200年,等同一个中原王朝的正常“寿命”。虽然历史存在时间不长不短,却一直影响着后世1600年的士风教化。与其有人称它是“真性情”、“真文人”、“真自我”的时代,不如说它是一场“美学风暴”的狂欢。

魏晋竹林七贤图

魏晋风度的由来

“魏晋风度”源自1927年7月下旬,鲁迅先生应邀参加广州市立师范学校举办的“广州夏期学术演讲会”,当时鲁迅先生的演讲文章是《魏晋风度及文章与药及酒之关系》。鲁迅先生此文一出,人们对此前“日用而不知”的魏晋风度才有概念性的认识。

“魏晋风度”是一种生活方式,虽然常人眼里这是离经叛道、举止荒诞的行为,它却招来源源不断的粉丝争相效仿,还将它分门别类后,全部冠以“美学”之名。

鲁迅演讲素描图

文学自觉的华丽美

魏晋时期伴随“大一统”社会的瓦解和世风的分崩离析,诗歌逐渐开始冲破“经学”的藩篱。独辟蹊径,走向一条自主发展的道路,这种文学史上“断裂”式的转变,称之为“文学自觉”。魏晋以前的汉朝和先秦文学与传统意义上的文学,绝不是同一种概念,汉与先秦的文学更像是一种学术。文学与学术虽有重叠,却也有不同。

文学是个人意志的抒发,学术则是服务社会治理或是为统治阶级提供治国安邦的策略(比如贾谊《过秦论》,董仲舒《天人三策》),即便辞藻华丽的汉赋都是文人为帝王贵族所作的颂歌(比如司马相如《子虚赋》)。只有到魏晋时期,脱离封建帝王贵族干预的文学才真正意义上出现,文人不再单纯地依附“学成文武艺,货于帝王家”的思想,开始以个人意志为主导地进行文学创作。

以“三曹”(曹操、曹丕、曹植)为核心的建安派系中,曹丕提出“奏议宜雅”,“诗赋欲丽”的主张为魏晋文学披上一层华丽的美学外衣。又比如曹操的“老骥伏枥,志在千里”,阮籍的“壮士何慷慨,志欲威八荒”等,大量地运用比喻和夸张的表现手法,以此来借物抒情、以物言志。可以说,文学发展到此,才呈现出个体意愿尽情流露的多元化美。

魏武帝曹操赋诗图

以貌取人的病态美

魏晋文人对于容貌的要求不是常人所能理解和想象的。以正常人的思维,男人之间是不会依靠颜值来相互评判。但魏晋时期则不同,“以貌取人”是一种社会常态,熟读《三国演义》都知道张松献图的故事,“张永年反难杨修 庞士元议取西蜀 ”,张松本想将西川地图送给曹操,结果曹操觉得张松相貌丑陋不愿接见,遭受侮辱的张松转投刘备。

罗贯中撰写此段情节不是空穴来风,而是流行魏晋时期的一种社会常态。此时的文人不但对颜值好的男性极力褒扬赞美,同时大胆讽刺那些相貌丑陋的“同类”。刘义庆所著《世说新语·容止》中,有关39个魏晋时代男人追求容貌、态度、举止的案例。参见如下

魏明帝使后弟毛曾与夏侯玄共坐,时人谓蒹葭倚玉树。

夏侯玄是曹魏明帝的散骑黄门侍郎,以容貌俊美出名。有次,与毛曾(皇后的弟弟)相邻而坐,他觉得毛曾相貌丑陋,认为两人挨的太近是自己的耻辱。魏明帝得知后,将夏侯玄贬为羽林监。“蒹葭倚玉树”是指芦苇倚靠着玉树,用来比喻相貌不匹配的人在一起。

另外,《世说新语·魏武帝见匈奴使》也有这样的典型记载,参见如下

魏武将见匈奴使。自以形陋,不足雄远国,使崔季珪代,帝自捉刀立床头。

曹操觉得自己的相貌太差,听说匈奴的使者来朝见,都不好意思以“真容”相见,让比自己的貌美臣子崔季珪扮演自己。一个功高业伟的枭雄居然因为个人相貌不达标,连接见“外国使团”都要煞费苦心弄虚作假,可见此时的男性对个人形象的在乎程度。从这些零散的文献中可以看到,魏晋文人对男人颜值的要求,已经达到近乎挑剔的程度,变成一种病态的形象美学。

漫画威武帝见匈奴使(作者·北冥有鱼/圈圈)

任诞无奈的饮酒美

说到魏晋风度绝不可以脱离“酒文化”泛泛而谈,没有酒的魏晋风度等于丧失“灵魂”。号称魏晋时期纪录片的《世说新语》共36篇,合1130条故事,其中69条涉及酒,约占6%的比重,分布于22篇。最为典型的代表人物是阮籍和刘伶两个酒鬼。参见《晋书·刘伶传》如下

妻捐酒毁器,涕泣谏曰:“君酒太过,非摄生之道,必宜断之。”

伶跪祝曰:“天生刘伶,以酒为名。一饮一斛,五斗解酲。妇人之言,慎不可听。”

妻子劝刘伶喝酒太过,不是养生之道,必须早点戒掉。刘伶却说,老天爷生下刘伶,凭借喝酒名扬天下,一次能喝一斛,区区喝五斗哪里够量,女人的话不能听,接着狂饮一顿大醉而睡。阮籍更是创下人类饮酒记录,他鄙视司马氏政权,为了回避司马氏向自己女儿的提亲,居然持续60天喝到烂醉如泥。

魏晋文人尚酒的风化,不是说此时的文人生而好酒,而是将酒变成一种放逐自我的精神寄托。封建社会自隋唐科举以前,社会呈现一种固化的等级态势,缺乏上下流动的途径,阮籍为代表的“竹林七贤”集团实则是与统治阶级对立的世家群体,他们本身便是豪强士族出身,或是出于政治主张的不同,或是出于政治斗争失败的原因,又不愿意屈从服务于统治阶级,才选择以酒对抗世界,进行自我的精神麻痹和灵魂放逐。所以,魏晋尚酒美学的背后,更加折射出一部分士人的无奈。

刘伶醉酒图

静待死亡的生死美

魏晋时期的文人有个共通的生死观,便是活在一种“静待死亡”的精神状态。这时的文人似乎做好随时赴死的准备,所以面对死亡的时候,通常表现的十分淡定从容。

建安二十四年秋天,曹操以“前后漏泄言教,交关诸侯”等莫须有的罪名诛杀杨修。杨修接到诏令后,丝毫没有屈服求饶,相反十分淡定地叹息说“我早就觉得死的太慢了”(原文“我固自以死之晚也”)。

再看嵇康,早年怠慢钟会,遭到钟会以“淳正风俗,清洁王道”为名诬告其谋反。嵇康临刑之际,唯一的请求是能够再弹奏一遍《广陵散》,弹奏完毕说“此曲从此绝矣”,时年39岁从容赴死。

为什么魏晋时期,这种静待死亡的生死观不像常理中那样慷慨悲壮,反而带有一种安静悠扬的仪式感。一切都源自时代的不幸和现实的寥落,乱世之中“百无一用是书生”,所谓看破红尘,超越生死的价值观,实则是对自己所处时代的忧心悲愤和彻底绝望。

嵇康弹奏广陵散图

总结·盛名之下,其实难副

魏晋时代早已经伴随历史长河滚滚而逝,站在1600年后的今天,依靠散佚不全的历代文献,再回首已是云遮断归途。闭目冥想,与波橘云诡的时代背景相比,魏晋文人雅士的纤弱之躯早已是“盛名之下,其实难副”。他们只好将个人的种种情怀诉诸“文学、容貌、美酒、生死”,再将它们演绎成为一种另类的“美”,给后人留下些许流风余韵,给历史上演一场“美学风暴”的狂欢


参考文献

《世说新语》·南朝·刘义庆

《晋书》·唐朝·房玄龄等合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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