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情小说故事——最漫长的再见（上）

作者：黄桀

爱是妥协、坚持和理解。

—楔子

一

画家回到村口时天已微亮，眼前的房子一座又一座的站着，像一个个佝偻的老人，披着稻草般的蓑衣，好不是呈现出一派低靡。画家站在村口的小溪旁，蹲下身子，用手掬一捧干净的水拍打着脸。水是那么的柔，时时刻刻都在低着头飞奔着，不断地向前，好像正因为有着这样的低头，水流才这般的欢快和持久。画家看着水中的自己的倒影，泛黄色的脸，因为长途跋涉已显出倦怠之色。他就着河水喝了两口，喉咙也跟着上下滑动了几下。

一踏上这片土地，画家的心就觉得实了，有归属感了。画家的包里有个小瓶子，里面装着这片土地上的土和水，这是秀玉给他装的，这样子画家走到哪里就都不会水土不服。这是闽南人的一种习俗。画家想到这里，眼眶一下子就湿了，赶紧的向上仰起头，即使是在现在空无一人的地方他也是不会落泪的。他一直都觉得铮铮男子是不落泪的。画家看着天空，已泛白的天空是干净的，浅蓝色的底布下白云慢悠悠的从空中漫过澄净的天空像锦绸般那么的细腻温婉，柔光石色的。远处的太阳才刚刚升了起来，像从大地母亲子宫孕育出来的一样，挣扎着获得新生。

画家已经有两年没有回家了。这两年来，每次他一想家，他就会拿出那个小瓶子看着里面的沙子，就好像是感觉自己回到了家一样，看到了村口的玉儿的身影。秀玉是画家的意中人。画家是喜欢秀玉的，这是全村人都知道的事情。可是画家这次回来却是为了参加秀玉的婚礼。

画家想到这就继续的向家里走去，没一会儿他就看见了村里些早起的人家烟穿已升起了炊烟，他不由得加快了脚步。一回到家，他就看到了正在灶口处烧柴火的父亲和在做饭的母亲。他们佝偻着身子，鬓角已白，他的心一颤一颤的，他喊了句：“爸，妈，我回来了。”老人家身子颤了一下，然后都转过头来，看到了画家，泪一下子就下来了。两年没见了，分外感伤。画家的父母急急地做好了饭，又特地去田里多摘了些菜，然后让画家吃下就去好好的歇着，两人吃饭的时候总是笑呵呵的看着画家，一直的给画家夹菜，“要不，你们就在家呆着，今天就别去了。”画家说。“不行呀，今天不去，会耽误了。”走之前两人时不时的回过头看着站在门口的画家，两人今天是不想去下田的，两人也想陪陪孩子。

这就是这一代人，经济成为了制约了他们生活的最重要的因素，为了生活，不得不时时刻刻的妥协，对天气，对收购的人，对着一切使他们心疲力竭的事物。

画家赶了一夜的路，却毫无倦意。他躺在床上，看着房梁顶上的木头，一切都是那么的真实，一切又都是那么的虚假，像梦一样。

二

秀玉是喜欢画家的，这也是全村人都知道的，可是秀玉的父母嫌画家贫，觉得这样子秀玉以后嫁过去还得吃苦日子。而且秀玉的父母觉得画家整天拿着一些东西在一张纸上画来画去能有什么前途，自是不肯把女儿嫁过去的。他们给秀玉寻了个隔村的一个男人，他们家住的是小洋房，开的是小车，这样一来，秀玉的父母则是欢喜不少。

画家在秀玉的的父母告诉秀玉在隔壁村给她寻了个叫做王二的男的的第二天就去了秀玉家里。画家去秀玉家时拎了两只公鸡到秀玉家里去，还顺便带了一幅画。画家把那幅画给秀玉父母时，秀玉父母看了一眼，问道：“这是什么？”

画家说：“这是我画的画。”

“干嘛用的？”秀玉的父母继续追问着。

画家顿时语塞。

饭桌上，画家瞅瞅秀玉，又瞅瞅秀玉的父母，秀玉也瞅瞅画家，然后也瞅瞅父母，两人的眼睛像是鸽子般的咕哩咕哩的转动着。秀玉忽然对画家使了个眼色，这是他们事先商量好的。画家看了一眼秀玉的父母，然后咽了下口水，放下碗，对秀玉的父母说：“阿姨叔叔，我想要秀玉，我想和秀玉在一起。”话未说完，秀玉的脸就红了，但她仍然看着自己的父母有什么反应。家里都是妈妈做主的，秀玉的母亲倒也不言语，只是抬起头看了眼画家就继续的趴下头吃饭了。画家看着秀玉的母亲这样倒急了。他放下碗，看着秀玉的母亲说：“阿姨，我要娶秀玉。”秀玉的母亲笑了一下：“你要娶秀玉？我没听错吧？”“阿姨，我是真的喜欢秀玉的，我会好好待她的。”“好好待她？你以后拿什么养我们家玉儿呢，你能做什么？”“我能画画。”“哼哈哈，你能画画，你能画出房子，画出车来吗？”画家摇了摇头，但他仍说：“阿姨，我是真的喜欢秀玉的。”这时，秀玉的母亲也放下了碗，她看着画家说：“看你一副摸样长的倒也正经，咋就不找个正经的事儿做呢？你喜欢我们家玉儿，喜欢我们家玉儿的人还多了去了，难不成我还把玉儿一个个的嫁给他们吗？你连自己都养不起，更何况是要养我们家玉儿呢？”秀玉一听也急了：“阿妈你这是怎么说话的呀？我也喜欢张赫，我也想要和他在一起。”秀玉的母亲猛拍了下桌子：“喜欢，喜欢，喜欢能当饭吃吗？你这个女孩子咋变得那么的不知羞耻了，当着男儿的面说这种混账话，你给我进去。”“不进。”“进不进？”秀玉的母亲“哗”的一声站了起来。秀玉“哇”的一声哭了，跑进了屋里。

“张赫，今天这样子也不便吃饭了，你也请回了吧。”

这一顿饭吃成这样好生尴尬，画家担心的想要往秀玉的房间走去，却被秀玉的母亲拦住了，也不说话，只是站在他的面前看着他，画家不好意思的只好走了。临行前，他还听见了那两只公鸡“喔喔喔”的啼叫着。它们又是多么的自由呀，没有那么多的偏见。

三

画家躺在床上，看着眼前的屋子，思绪却早已不知道飞到哪里去了。

两年前，他离开了这里。两年后，他又回来了，却是为了秀玉的婚礼回来的。这个社会就是这样的，没有钱，没有物质你能说什么？典型的唯物论，可是没有物质的保证，你连自己都养不活，你哪来的精神层面的保证。两年前就是这个样子了。

画家到现在还记得，两年前，他到秀玉家里去，看着秀玉的父母对自己的百般不满，就因为嫌弃他家贫。那晚他和秀玉坐在山头，秀玉倚在他的肩膀上，对他说：“阿赫，不管我爸妈说什么，我这辈子就是跟定你了。”画家拂着秀玉的头发，一下又一下。这头发是多么的柔，多么的顺呀。画家多想好好地记住这个时刻。

“可是你娘说我养不起你。”画家低声的说了句。

“哎，你咋就那么的听信我娘的话呢？”

画家看着她不语。

“你能养活我的，你能画画，你能画出很多东西的，你知道吗？”

画家的心一颤。他终于明白一个人在位他的梦想打拼的时候最需要的就是这样的一个人的支持，好像有了这个一切就都有了一样。画家想。自己一定要和秀玉在一起，不管别人是怎么想的，不管生活有多苦。多么信誓旦旦的诺言呀。

画家想着想着眼就湿了，是呀，多苦都不要分开。

前两年七夕的那一天，画家和秀玉坐在山上的一个石台上。秀玉看着天上的月亮说：“阿赫，你说，牛郎织女真的会见面吗？”画家笑了笑说：“当然会了，每年都会有成千上万的喜鹊相聚在今天为他们搭桥。那是王母娘娘最后的无奈之举，牛郎和织女相会的时间。王母娘娘终究还是妥协了，让他们一年见上一次。人总是在不停的妥协，不停的向后退步。”两人久久无语。“一年见一次，够吗？”“只要他们心在一起了，时时刻刻不都在一起了吗？”画家从背后抱住了秀玉。

“阿赫，你给我讲讲牛郎织女的故事吧。”

“嗯。相传在很早以前，南阳城西牛家庄里有个聪明、忠厚的小伙子，父母早亡，只好跟着哥哥嫂子度日，嫂子马氏为人狠毒，经常虐待他，逼他干很多的活，一年秋天，嫂子逼他去放牛，给他九头牛，却让他等有了十头牛时才能回家，牛郎无奈只好赶着牛出了村。　一天，天上的织女和诸仙女一起下凡游戏，在河里洗澡，牛郎在老牛的帮助下认识了织女，二人互生情意，后来织女便偷偷下凡，来到人间，做了牛郎的妻子。织女还把从天上带来的天蚕分给大家，并教大家养蚕，抽丝，织出又光又亮的绸缎。牛郎和织女结婚后，男耕女织，情深意重，他们生了一男一女两个孩子，一家人生活得很幸福。但是好景不长，这事很快便让天帝知道，王母娘娘亲自下凡来，强行把织女带回天上，恩爱夫妻被拆散。牛郎上天无路，还是老牛告诉牛郎，在它死后，可以用它的皮做成鞋，穿着就可以上天。牛郎按照老牛的话做了，穿上牛皮做的鞋，拉着自己的儿女，一起腾云驾雾上天去追织女，眼见就要追到了，岂知王母娘娘拔下头上的金簪一挥，一道波涛汹涌的天河就出现了，牛郎和织女被隔在两岸，只能相对哭泣流泪。他们的忠贞爱情感动了喜鹊，千万只喜鹊飞来，搭成鹊桥，让牛郎织女走上鹊桥相会，王母娘娘对此也无奈，只好允许两人在每年七月七日于鹊桥相会。”

风吹过，把秀玉的头发吹到画家的耳边，挠的画家耳根痒痒的，心自然也跟着变得痒痒的。画家忽然觉得自己的心跳加速，喘息声也愈变愈粗重，他手上的劲也变大了些。画家走到秀玉面前去，月光下，两双灵气的眼睛对望着。画家慢慢的吻下去，两条舌头相互交缠着。画家的头脑变得一片空白，他的手不受控制似的向秀玉的****滑去。他握住他的****，慢慢的揉着，秀玉忍不住的哼出两声，双手抱住了画家，热烈的迎着他。

忽的画家猛的一惊。不能这样，秀玉还是个待字闺中的女孩，自己不能玷污了她。他轻轻亲了两下秀玉的额头，然后放开了她。

“今晚你就要了我吧。”秀玉说。

画家摇了摇头。

“怎么了，我长得还不够漂亮吗？你不是一直都喜欢我吗，那就要了我呀。”秀玉边说边解开了衣扣，倒也有了疯癫样。

“不要这样，玉儿。你我都还没有成家，我怎么你能要了你呢？”

“我愿意给你。”秀玉喊着。秀玉的声音像在树林里回绕着的一样，一圈又一圈，余音在空气里划出了一道口子，没人能看见里面窥探出的一只眼睛，是那么的无助。

“玉儿，再等等吧，等我把你娶回家的那一天。”画家帮着把秀玉的衣扣扣上，然后抱着她，心里却异常的平静。

“嗯。”秀玉低低的回了句。

画家永远不知道那晚为什么秀玉要把自己给画家。画家在****面前在那晚他没有妥协。

在那晚后的几天，画家要去外地。在画家要去外地的前一天，秀玉去了山里，把山里的各个地方的沙子抓一点放进了一个小瓶子里，在村门口等小溪里也舀一点水倒进了瓶子里，然后送给画家。这是秀玉和画家说的。这是闽南地区的一个习俗，但凡把家乡的水和土带在身边外出的人就不会害相思、水土不服之病。画家拿着秀玉给做的瓶子，分别时泪竟流了下来。

“阿赫，一个人在外要小心。”秀玉俨然一副当家要走的口吻。

“嗯，等我，好吗？”画家拉着秀玉的手说道。前几天秀玉的娘逼着秀玉和画家分手。

“等我回来，你就要了我好吗？”

画家点了点头，可他全然不知秀玉为什么最近老是要他要她。画家终究也是血气方刚的男儿，多少次的冲动都忍了下来，可不能玷污了秀玉。

四

秀玉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的父母会不喜欢阿赫，或许说也不是不喜欢阿赫，只是不喜欢没有钱的阿赫。钱真的有那么重要吗？

秀玉家几代人都是以种田为生的，即使一年到头辛辛苦苦每天早出晚归的种田，可靠庄嫁养活一家人也是很困难的，最后迫不得已秀玉的父亲外出打工去了，好歹缓和了这种状况。这里的每一户人家都是这样的，靠田吃饭是辛苦的也是勉强的，所以也就养成了那里的人看钱重的心理。

秀玉的母亲给秀玉介绍了隔村的那个男人，秀玉死活不同意，她爱的是画家，是阿赫。隔天，阿赫就提着两只老母鸭上她家去了，可秀玉的娘一嗤。

秀玉看着母亲在饭桌对阿赫咄咄相逼，心里许是不满和愧疚。为什么要这样子呢，我又不是嫁给钱，我是要嫁给我爱的人，我要过一辈子的人呀！秀玉在心里呼喊着。

画家走后秀玉她娘冲进秀玉的房里，：“你这是要做给谁看呀？”

“我不做给谁看，这辈子我就只要嫁给画家一人。”秀玉倔强的说着。

“嫁给他有什么好，没钱，没房，跟着那样的男的，你有嘛出息。哼。”秀玉的母亲声音忽的提高了些。

“我不管，我又不要钱，我爱阿赫，我爱他，难道我就不能和我爱的人在一起吗？我只想和他做夫妻，我只要嫁给他，只要嫁给他。”秀玉叫喊着。

“下作。一个女儿家丝毫不知羞耻。”说完，秀玉的母亲就走了，门重重的“砰”的一声。

下作。不知羞耻。自己想要嫁给自己喜欢的人有错吗？

没有，绝对没有。秀玉可不想向母亲妥协，这可是她一辈子的事呀。

第二天，秀玉要出门找画家。刚走出大厅，秀玉她母亲就问：“去哪呢？”

“去找阿赫。”

“不准。”

“为什么？”

秀玉她娘不言语，只是迅速的走到门口，栓住门栓，锁上了。

秀玉看着母亲这样，不由得急了，“你怎么可以这样，你不可以这样。”

秀玉的母亲还是不言语，只是朝里屋走去。

秀玉性强也不甘示弱。她瞅着门也不高，就想翻墙出去，在她刚翻时秀玉她母亲看到了，“你要是敢翻出去，你娘今天我就死在这里。”

这话就像是一个霹雳一样的打在秀玉的心里，她转过头看着站在大厅门口的母亲，她的泪一下子就下来了，“为什么要这样呢？”

“不为什么，我不想看你毁了你自己。”

秀玉知道自己母亲的性格，秀玉站在墙上看着墙外几眼，然后才慢慢的下来，站在墙角下一会儿，就跑进了屋里。泪水洒了一地。

秀玉在屋里愈想愈难过，难道自己就要这样的妥协吗？不能这样，她不妥协，她还想着靠自己争取幸福呢。

秀玉想着绝食，或许自己绝食，母亲就会心软呢。可是当母亲知道她要绝食的时候，母亲说：“如果你要绝食，阿妈我也跟着你绝食。如果你要寻死的话，我也陪着你死。”

秀玉觉得自己的世界都快爆炸了一样。她突然觉得自己是那么的无助。无尽的黑暗，无尽的潮湿，就像深陷其中，带着噬骨的寒冷。

之后的几天，秀玉每次跑去求母亲让她出去一会儿，母亲硬是不肯。如果要出去买东西，母亲就会陪着她出去。她是无论如何都找不到和阿赫见面的机会的。自己就像是大海里的一片孤舟一样，摇摇摆摆，没有一个人可以救她，她就像是生活在监狱里面一样，是那么的无助和难受。

人的性子在一段时间内如果被磨，久而久之就会被磨的损了，圆了，在最深处的无力挣扎时，人们往往只有妥协，而现实总会像是一把利剑一样的扎进你的软肋，每次都会准确无误，让你痛彻心扉，却苦不堪言，你能做的只有妥协。

七夕那天，秀玉又去央求母亲：“阿妈，你就让我出去和阿赫呆一会儿吧。”

“不行。”

“你要我怎么做，你才能答应让我出去呀？”

“只要你和王二结婚。”

秀玉早该知道是这样子的了，可是听到母亲这么说，她的心又是那么的疼。她疯狂的想要见到阿赫，她想要和他见面，为了见他，她愿意付出一切。多么热烈的爱情呀。

“好。”秀玉的泪一下子就掉了下来。

“真的？”秀玉母亲忽然笑着说道。

秀玉不语=，只是流着泪的看着母亲，是那么的模糊。

秀玉在路上赶紧拭干了自己的泪，自己要开开心心的和阿赫过这个七夕。

秀玉曾在一本书上看过一句话，里面写着，一个女人的第一次一定要献给自己最爱的人，因此秀玉就想就在今晚把自己给阿赫。阿赫，才是她永远的心的依靠。

可是阿赫却拒绝了她。这令她又开心又难过。我的第一次到底能不能给我最爱的人？我只想给他，可是这又不是我所能决定的。

她好想给他。

后来的不久，画家要去外面进修。秀玉知道后，就跑去山上他们曾经一起耳嘶鬓磨甜言蜜语的地方各抓一些沙子装进瓶子里。那晚，秀玉对着瓶子，想起了他们的过去，她的无助和他们的将来。她哭了许久，好像全身都是水一样，泪一滴滴的掉进瓶子里，是那么的柔软，在瓶子边沿泛着光。

第二天，秀玉把瓶子送给了画家，当然画家是不知道这瓶子里面的水是秀玉的泪，他也不知道秀玉为什么会要他要她，他更不知道秀玉所处的难处和无助。她只是想坚持最后的想法罢了，把自己给最爱的人。

“等你回来就要了我罢。”这是秀玉最后对阿赫的期望。她早已不期望两人能在一起了，只期望自己还能给他。

五

画家是在回家后的第二天见到秀玉的。

那天画家上市里去买东西，在一家食品采购店见到秀玉的。他远远的看着，不敢叫她。画家就那么的隔着人群看着她，一切的纷纷囔囔似乎都静了下来，只有他和秀玉。秀玉还是没变，黑豆般的秀发披洒了下来，峭挺的鼻子纤细的身材，可是她看着是那么的不开心，是那么的忧愁。画家看着玻璃窗内木然站着的她，而她妈妈正在旁边很开心似的在挑着糖果，该是喜糖吧。她在旁边却不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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