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High Tech High的主校区中央，任何人都能迅速察觉这所学校的不同之处。犹如置身博物馆的展厅，所见之处是各种各样的“展品”——机器人、海报、木工制品……这些都是学生们的作品。作为一所完全采用项目制教学的学校，大家每天在学校的创造、合作都围绕它们展开。
对于High Tech High的访客，很难判断某个时刻是上课时间还是下课时间，学生们坐在桌前对着电脑工作，也有许多人来回穿梭讨论，始终保持着一定音量，而不存在“45分钟诡异的静谧，10分钟的疯狂与喧嚣”的时间结构。也很难判断谁是老师，因为没有居高临下的讲台，老师穿梭在学生之间指导，有时教室里有两位或更多不同学科的老师，有时教室里没有老师。也无法判断是什么课程，因为项目制使得传统的学科概念不再有效，一个大型的项目必定涉及多种学科。
相比于传统学校，在High Tech High，一切都不再是“固定”的，时间、空间、知识、人际关系都“流动”了起来。表面上看，“有序”与“结构”的东西都被消解了，这所位于美国加州圣地亚哥市的学校被塑造为面向未来的教育的典范。
近十余年来，在美国和世界各地涌现出了一批所谓的“新教育学校”，这些学校在教学法上强调项目制学习、个性化教学，主张要调动起学生内在的创造力和学习欲望，而不是直接给他们知识。
不过这并非新鲜的提法。教育理论的历史上素来存在着“教育内发说”与“教育外烁说”两种对立的观念：前者认为教育以自然禀赋为基础，后者则认为教育是克服自然的倾向、通过外力强制而获得习惯的过程。这两种教育理论可以用成对的相反概念概括，例如个人与社会、自由与纪律、兴趣与努力、游戏与工作，心理组织与逻辑组织，学生主动性与教师主动性等。
可以很明显地发现，所有的新教育家们都是“内发说”一派，无一例外。这一轮教育改革的背景是科技在近年来的快速发展，尤其是对人工智能替代人工这一可能性做出的回应。劳动力的价值受到挑战，外部化的东西再无法依赖了，只有人的根本天性才有最大价值。这与内发说理论十分匹配。
与此同时，科技的发展也给教育提供了新的手段，一系列技术开始大规模普及。正是因为科技在这一轮教育变革中的突出作用，新教育学校也首先出现并发展于科技精英聚集的区域，比如硅谷。相应的，办学者也发生了变化，许多科技、商业界的人士直接介入学校运营，他们把全新的思维带入传统的教育界，产生了激烈的碰撞。
这一拨改革正逐渐扩散，成为世界性的浪潮。经济合作与发展组织在2015年启动了“教育2030：未来的教育与技能”项目。在国内，教育部也于2017年末启动了首批未来学校实验研究课题。近几年，一批如一土学校、探月学院的创新学校在国内涌现，正在受到越来越多人的关注。
（本文摘编自《三联生活周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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