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元时期，竹纸、皮纸逐渐取代前代盛行的麻纸、藤纸，油烟墨逐渐取代松烟墨，中国步入了典籍的印刷时代。印本更快地促进了知识的生成、文化的交流和思想的传播，加快了人类文明的发展进程。
自宋初士大夫阶层崛起，带动了儒学与佛学的复兴，进而促进文学、史学、艺术的高度发展和金石学的兴起，在学术思潮领域产生了一系列新变。宋元时期刊刻典籍数万种，其实同时也是宋元时期学术思潮新变下的产物。流传至今，宋元刻本存世数量稀少。上海博物馆收藏了数十部宋元古籍，多为至精至美的稀见善本，十分珍贵。
宋元古籍大观
玉楮流芳
一、儒学典籍
东汉熹平年间，朝廷始刊儒家经典于石。后唐宰相冯道于长兴二年（932）依《开成石经》而刊刻九经，是史上首次雕版印刷儒家经典。宋元时期，刊刻儒家经典不计其数。上海博物馆藏儒学经典有元刻明修本《监本附音春秋谷梁注疏》二十卷、元崇化余志安勤有堂刻本《仪礼》十七卷《仪礼图》十七卷《旁通图》一卷（存七卷），另有一部与科举相关的元刻《增修互注礼部韵略》五卷（存一卷）。
元刻明修本《监本附音春秋谷梁注疏》二十卷
元崇化余志安勤有堂刻本《仪礼》十七卷《仪礼图》十七卷《旁通图》一卷（存七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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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代儒学发展出了一个新的形态，就是理学。上海博物馆藏元泰定元年（1324）梅溪书院刻本《类编标注文公先生经济文衡前集》二十五卷《后集》二十五卷《续集》二十二卷（存《前集》二十五卷）和元刻本《西山先生真文忠公读书记》□□卷（存十八卷），显然是元代推尊程朱理学思潮下的产物。
元泰定元年（1324）梅溪书院刻本《类编标注文公先生经济文衡前集》二十五卷《后集》二十五卷《续集》二十二卷（存《前集》二十五卷）
元刻本《西山先生真文忠公读书记》□□卷（存十八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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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佛学典籍
佛学华化之后，礼佛者上至帝王，下至百姓，影响至巨。儒佛之争又促进佛学自身产生世俗化倾向。民间抄写或诵读佛学典籍，以做功德，期望可以祈求福祉、禳除灾苦，故其需求十分广泛。
古代抄写的佛经，既有官方颁赐，也有民间发愿抄写。现在所见写本佛经，以敦煌出土为主，而上海博物馆所藏7件写经均是传世本，别具价值。
北宋开本六年（973）杜遇写本《妙法莲华经》七卷（存卷五）
北宋淳化五年（994）官府写本《佛说金刚香菩萨大明成就仪轨经》三卷（存卷上）
北宋皇祐元年（1049）写本《胞胎经》一卷
宋写本《大方广佛华严经》八十卷（存一卷）
至于宋元时期佛学典籍的刊刻，则可谓轰轰烈烈。仅《大藏经》，宋元时期就刻有十余部。上海博物馆藏金《赵城藏》零种一轴；还有元《普宁藏》零种4部，其中《大方广佛华严经》有扉画，封面蓝色，其余三部无扉画，封面驼色，而《金刚场陀罗尼经》仍存驼色护衣，保留了原貌。
金皇统九年至大定十三年（1149～1173）解州天宁寺刻赵城金藏本《佛说弥勒下生成佛经》一卷《佛说弥勒来时经》一卷
元至元杭州路余杭大普宁寺大藏经局募刻本《金刚场陀罗尼经》一卷
《大藏经》之外的单刻佛经及其注疏，流传更为广泛，今人已经无法确切统计其数量。其版式亦无定制，而刊刻机构涉及官府、书坊、私人及寺院。上海博物馆藏北宋开宝八年（975）刻本《雷锋塔经》数部，刀法成熟，但字体略显朴拙，扉画线条不够流畅。其中三部裱为卷轴装，卷前配陈曾寿画，又有数位名家题跋，为之增色。至于宋临安王念三郎家刻本《金刚般若波罗蜜经》，为坊刻佛经，版本十分珍贵。
北宋开宝八年（975）刻本《一切如来心秘密全身舍利宝箧印陀罗尼经》一卷
宋临安王念三郎家刻本《金刚般若波罗蜜经》
与儒家经典需要借助注疏才能通读一样，汉文佛经文义深奥难懂，在宋元佛学文人化、世俗化、平民化的发展形势下，佛经注疏的需求激增。上海博物馆藏佛经注疏宋刻残本3部，分别是：南宋绍兴十六年（1146）刻本《大方广佛华严经疏》六十卷（存一卷），唐释澄观撰；宋两浙转运司刻本《大方广佛华严经疏》一百二十卷（存二卷），唐释澄观述，宋释净源录疏注经；南宋刻本《金刚记外别解》四卷（存一卷），南宋释观复述。它们均为叶恭绰旧藏。
宋两浙转运司刻本《大方广佛华严经疏》一百二十卷（存二卷）
三、文艺典籍
总体来说，宋代文学艺术十分发达，成就突出，著述宏富，元代则显衰势。
若就典籍刊刻情况来说，宋元人出于追慕、学习的需要而刊刻了许多前代文艺典籍，上海博物馆藏有元建安余氏勤有堂刻明修本《分类补注李太白诗》二十五卷（存二卷）、宋刻本《杜工部草堂诗笺》五十卷《传叙碑铭》一卷《年谱》二卷《诗话》二卷（存五卷）、《增广注释音辩唐柳先生集》四十三卷《别集》二卷《外集》二卷《附录》一卷（存九卷）。
宋刻本《杜工部草堂诗笺》五十卷《传叙碑铭》一卷《年谱》二卷《诗话》二卷（存五卷）
元刻本《增广注释音辩唐柳先生集》四十三卷《别集》二卷《外集》二卷《附录》一卷（存九卷）
宋元时期文学创作活动十分兴盛，其作品大多刊刻成书。上海博物馆藏南宋嘉定间郭森卿刻本《乖崖先生文集》十二卷《附录》一卷、宋绍兴二十二年（1152）抚州州学刻本《谢幼槃文集》十卷，镌刻精良，均为全本，为宋本上驷，具有十分重要的文献价值。
南宋嘉定间郭森卿刻本《乖崖先生文集》十二卷《附录》一卷
宋绍兴二十二年（1152）抚州州学刻本《谢幼槃文集》十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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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天历元年（1328）范氏褒贤世家家塾岁寒堂刻本《范文正公集》二十卷《别集》四卷《遗文》一卷中保存了不少宋叶，也是潘氏滂喜斋旧藏，曾于1937年在“吴中文献展览会”展出。此外还有一部元后至元三年（1337）范氏岁寒堂刻本《文正公尺牍》三卷。
元天历元年（1328）范氏褒贤世家家塾岁寒堂刻本《范文正公集》二十卷《别集》四卷《遗文》一卷
至于南宋乾道刻本《淮海居士长短句》三卷，目录及上卷与中卷之二叶、四叶是宋刻，其余书叶则是明末清初藏书家朱之赤的抄补。宋刻本《后村居士集》五十卷《目录》二卷（存二卷）曾由黄丕烈、汪士钟等名家收藏；而元刻本《叠山先生批点文章轨范》七卷（存五卷）则是徐乃昌的旧藏。至于宋刻本《庐陵欧阳先生文集》六十四卷（存二卷）、南宋绍兴龙舒郡斋刻公文纸印本《王文公文集》一百卷《目录》二卷（存七十二卷目录二卷），则为海内孤本，皆具有重要的版本文献价值。
南宋乾道刻本《淮海居士长短句》三卷
宋刻本《后村居士集》五十卷《目录》二卷（存二卷）
南宋绍兴龙舒郡斋刻公文纸印本《王文公文集》一百卷《目录》二卷（存七十二卷目录二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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艺术方面，知识分子的崛起，促使了宫廷派、世俗派之外产生了文人派。文人在追求艺术化表达的同时，也注重对艺术理论的探索。上海博物馆藏南宋景定二年（1261）金华双桂堂刻本《梅花喜神谱》二卷，为梅花写像百幅，是此书现存最早的版本，也是一部孤本。吴湖帆改装时为之配时人所绘梅花图五幅，版刻的墨梅与绘写的彩梅相映生辉，令人赏心悦目。
南宋景定二年（1261）金华双桂堂刻本《梅花喜神谱》二卷
潘静淑、吴湖帆 绿萼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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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金石典籍
金石之学兴起于宋代。朝廷的奖掖、学术环境的宽松，加上传拓技术高度发展，为金石学兴起提供了便利条件。金石文献有益于考经证史，士大夫收藏、研究金石文献蔚然成风，进而形成了金石学。
存世宋元拓本数量不多，目前尚无确切统计数据。其特征是纸墨精良，拓工讲究。
一般而言，碑石的宋拓本多为剪裱本，鲜见整拓。其内容则多为汉、唐碑，尤其是《孔子庙堂碑》《九成宫醴泉铭》《皇甫诞碑》《怀仁集王圣教序》《李思训碑》《麓山寺碑》《麻姑仙坛记》等唐代名碑。以上诸碑，上海博物馆均有宋拓本收藏。其中《九成宫醴泉铭》有三件南宋拓本；而《怀仁集王圣教序》则有六件，或北宋拓“慈”字未损本，或南宋拓未断本。
南宋末拓本《九成宫醴泉铭》
南宋拓本《皇甫诞碑》
北宋拓“慈”字未损本《怀仁集王圣教序》董其昌题跋
南宋拓未断本《怀仁集王圣教序》
宋拓本《李思训碑》王文治题跋
至于宋拓孤本，则有南朝梁徐勉撰文《梁萧敷及敬太妃墓志》、唐张旭楷书《郎官石柱记》和宋米芾书《方圆庵记》。
宋拓本《梁萧敷及敬太妃墓志》
宋拓本《郎官石柱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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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于金刻金拓《蜀先主庙碑》，为唐顺之旧藏，又经刘鹗、吴湖帆收藏，亦为孤拓。此外，上海博物馆还藏有姜晞书《姜遐碑》、张从申书《李玄静碑》及佚名书《碧落碑》宋拓本各一册。上述宋拓本的碑文往往由名家书写，于是在郡望、世系、职官、地理等史料价值之外，它们又成为学习书法的必备品。
言宋以前书法，多凭碑刻，而宋代又出现了法帖，以保存前人法书。淳化中，宋太宗刊《淳化阁帖》，被誉为“法帖之祖”，并进而由此产生了帖学。南宋初年，晁公武撰《郡斋读书志》，将帖学典籍列入经部小学类，至赵希弁撰《读书附志》，则于集部总集类后单列法帖类。目录书中的分类变化，是新的学术门类已经发展壮大的标志。
宋刻宋拓本是刻帖上品。于丛帖而言，上海博物馆所藏《淳化阁帖》最善本和《淳化阁帖》修内司本，古色古香，堪称稀世珍宝。《淳化阁帖》最善本的重要意义不仅在于它是存世最佳善拓，更在于它有助于今人深化认识《阁帖》的版本。至于《淳化阁帖》潘祖纯本，是翻刻自国子监本的南宋拓本，其版本价值亦不可小觑。
宋拓本《淳化阁帖》（最善本）
宋拓本《淳化阁帖》（修内司本）
上海博物馆藏《兰亭续帖》上下册，徐森玉先生于1962年撰文考证，此本“应该是《兰亭续帖》传世的孤本”，当于北宋政和初年刻石。故宫近年亦入藏一部《兰亭续帖》残本，存卷四至六，或可与上博本延津剑合。
宋拓本《兰亭续帖》
上海博物馆也藏有一些单刻帖宋拓本，本次展出2部，其一为唐颜真卿书《小字麻姑仙坛记》。其二为蔡襄《茶录》和传王羲之书《黄庭内景经》的合册。
除上述四类典籍之外，上海博物馆还藏有五部元刻本史学典籍，都经过明代的修补，分别是元刻明修本《晋书》一百三十卷《音义》三卷（存一卷）、元大德十一年（1307）建康路儒学刻明南京国子监递修本《唐书》二百二十五卷（存八卷）、元天历二年（1329）刻明递修本《唐书》（存四十七卷）、元刻元明递修明印本《宋史岳飞传》一卷《岳忠武庙名贤诗》一卷、元至正间顾逖刻本《通鉴续编》二十四卷（存二卷）。
元大德十一年（1307）建康路儒学刻明南京国子监递修本《唐书》二百二十五卷（存八卷）
元刻元明递修明印本《宋史岳飞传》一卷《岳忠武庙名贤诗》一卷
上海博物馆所藏宋元古籍有24部入选《国家珍贵古籍名录》。其版本类型有写本、刻本、拓本，而且流传有序，经过历代藏书家宝藏，留下了题跋、批校和观款，钤印累累，具有重要的版本文献价值。这些古籍内容丰富，遍涉四部，不乏稀见本甚至孤本，资料性强，校勘价值高，同时有助于深化我们对于宋元学术思潮的认识，具有重要的学术研究价值。这些古籍书写、镌刻采用欧、柳、颜、赵诸体，印制讲究，十分精美；又采用了卷轴装、经折装、册页装、包背装、线装等装帧形式，还有部分加装了古锦、楠木的函套或面板，使得它们自身也成为了艺术品，具有重要的艺术审美价值。
*本文节选自：
玉楮流芳：上海博物馆藏宋元古籍精粹
上海博物馆 编
上海书画出版社 2023年5月
展览名称
玉楮流芳：上海博物馆藏宋元古籍展
Pages through the Ages：A Selection of the Song and Yuan Rare Books from the Shanghai Museum
展览日期
2023年5月16日（周二）至8月13日（周日）
From May 16th（Tuesday）to August 13th（Sunday），2023
展览地点
上海博物馆第二展厅
No.2 Exhibition Hall
玉楮流芳：上海博物馆藏宋元古籍展
撰稿丨陈才
初审丨石维尘
终审丨汤世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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