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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武帝的《轮台诏》是一份“罪己诏”吗?

轮台,是一个地名,就是现在的新疆自治区轮台县。

她的具体位置,是在天山以南,塔里木盆地以北的那一片地方。

在汉武帝的那个时候,那里是属于一个叫车师的国家。

这个轮台,当时是属于车师国的靠西部的一片地域。

她的西边,当时还有一个国家,叫乌孙。

当时,汉朝是在与乌孙联合对付匈奴。

而匈奴,也联合正处在汉朝和乌孙之间的这个车师,一起向乌孙发动进攻。

所以,汉朝就要去攻打这个车师,以解救乌孙。

汉武帝的征和三年,也就是相当于西元前90年,汉朝军队打败了车师,占领了这个轮台地区。

但是,由于汉朝内部的政治斗争,牵扯到了当时汉朝的前方统兵将领李广利。

这个李广利,在内心惶恐的情况下,就在对匈奴的作战中转胜为败,最后,又去投降了匈奴。

但是呢,这个车师还是被汉朝给消灭了,所以,这个轮台地区,也还是在汉朝军队的控制之下。

就是在这样的一种背景之下,桑弘羊与田千秋等大臣,就于征和四年,相当于是在西元前89年,联名上书汉武帝,建议在这个轮台地区屯田,以保障驻守在那里的汉朝军队的军粮供给,从而保护乌孙国。

他们的上书是这样说的:“轮台东有溉田五千顷以上,可遣屯田卒,置校尉三人分护,益种五谷;张掖、酒泉遣骑假司马为斥候;募民壮健敢徙者诣田所,益垦溉田,稍筑列亭,连城而西,以威西国,辅乌孙。

这个意思是说,在轮台的东部,有五千顷以上可以灌溉种植的良田,可以在那里屯田种植粮食,供养军队,这样,就与后面的已经被汉朝所占据的张掖城、酒泉城连接起来,从而威震西域,保护乌孙国。

然而,汉武帝随后为此所下的一道诏书,就叫《轮台诏》,是通过陈述以前的战争所遭遇的困难,以及最近李广利失败又投降的这种局面,来否决了桑弘羊等人的建议,同时,又提出了一项“禁苛暴,止擅赋,力本农,修马复令,以补缺,毋乏武备”的方针政策。

意思就是,在不放松对匈奴的防备的前提下,不再主动去发起新的攻势,以让民众得到休养生息。

而就是这样的一份诏书,就使得后来的一些人,认为晚年的汉武帝,是改变了他的施政方针,从此停止“尚功”、转向“守文”了。

甚至还有人,把汉武帝的这份《轮台诏》,看作是他的《罪己诏》。

比如,宋朝诗人杨万里,就有两首《读罪己诏时有符离之溃》的诗,其一曰:“莫读轮台诏,令人泪点垂。天乎容此虏,帝者渴非罴。何罪良家子,知它大将谁。愿惩危度口,傥tǎng复雁门踦。”

呵呵!这就是明显地把汉武帝的《轮台诏》,当成了他的《罪己诏》了嘛。

当然,这个杨万里,毕竟还只是个小人物,他的影响力,还是很有限的。

而真正地让人们以为,汉武帝的这份《轮台诏》就是他的《罪己诏》的,还是作为北宋大政治家、大史学家、大文学家的涑水先生、司马文正——司马光,在他的《资治通鉴》里面的一番操作。

司马光在他的《资治通鉴》里面,在记述汉武帝写这份《轮台诏》之前,是特别地铺垫了汉武帝在东封泰山的时候,对他的群臣所说的一番话。

汉武帝说:“朕即位以来,所为狂悖bèi ,使天下愁苦,不可追悔。自今事有伤害百姓,糜费天下者,悉罢之。

然后,紧接着这一番话,就是这篇《轮台诏》出来了。

那么,通过这样的前后映证,就很容易使人联想到,虽然汉武帝没有在《轮台诏》里,直接指责自己“所为狂悖”、“ 不可追悔”,但是,毕竟是在前面的东封泰山的时候,他说过了这番话呀。

所以,这份《轮台诏》,不就是汉武帝的《罪己诏》吗?

但是,问题是,汉武帝东封泰山时所说的这段话,除了他司马光的《资治通鉴》里面有记载之外,在其它的史籍里面,还有没有记载呢?

他司马光,是汉朝人吗?

他的这个记载,就是汉朝人的原始记载吗?

如果不是,那他的这个记载,又所出何处呢?

如果他没有原本的出处,我们又如何能够相信,他的这个记载,就是真实的呢?

我们又如何相信,汉武帝是真的说过这样的话呢?

为什么同样的话,汉武帝不在他自己的《轮台诏》里面说,而要在司马光的这部《资治通鉴》里面说呢?

就因为这篇《轮台诏》,还有其它的出处,做不了假;而他司马光的《资治通鉴》,没有其它的出处,可以任凭他胡说八道吗?

其实,要辨别汉武帝的这份《轮台诏》,是否就是他的《罪己诏》,我们首先要判明,中原农耕民族与北方游牧民族之间的关系;首先要判明,汉朝与匈奴之间的关系。

通过判明中原农耕民族与北方游牧民族之间的关系,通过判明汉朝与匈奴之间的关系,我们就能够判明,汉武帝,有没有这个后悔的可能,有没有这个给自己下《罪己诏》的可能。

我们中国的地理环境,就是东、南两边环海,西边的高山峻岭连绵不尽,只有北边,有一道比较低矮的燕山山脉,把北方的蒙古大草原,和南方的黄河流域以及长江流域,给隔开,又没有完全隔开。

所以,在交通能力不很发达的古代,我们中国,就是依靠燕山北部的这个蒙古大草原,和外部的世界产生联系的。

而正是以这个燕山为界,南、北双方,就又形成了两种不同的地理气候,导致了两种不同的生产环境与生活环境。

北方的蒙古大草原,是一种干旱与寒冷性的地理气候,适宜于游牧生产。

南方的黄河流域跟长江流域,是一种湿润与炎热性的地理气候,适宜于农业生产。

所以,受气温的历史性波动的影响,在气温升高的历史阶段,南方的人群,就会整体地向北方扩展。

而由于北方的人口一般较少,这个扩展,就是没有问题的。

但是呢,当气温降低的历史阶段来临的时候,北方的人群,就想回到南方了。

但是,北方的人群想回到南方,又不是很容易。

为什么呢?

这有两种原因。

第一种原因,就是南方的人口本来就比较多,他们会抗拒北方的人口向南方迁移。

第二种原因,就是北方草原地区,是游牧性的生产,技术性相对不强,南方的人群进入那里生活的难度,不是很大。

但是呢,南方的黄河流域以及长江流域,是农业性的生产。

这个农业生产的技术性,就相对是比较高的。

北方人到南方来,一时半会,他们学不会种地,同时,他们也没有现成的地可种。

一片生土地,开发成一片可以耕种的熟土地,那是要花费力气和时间的。

这就会让他们初到此地的人,会遭遇到很大的临时困难。

这还不如他们,继续留在北方生活。

这就导致了一个结果,就是南方人不想让北方人到南方来,而北方人,也不想到南方来。

但是呢,眼看着南方人的生活安逸,而他们北方人的生活困苦,他们北方人,心里能够平衡吗?

这平衡不了呀!这上帝对他们不公平呀!

所以呢,物不平则鸣,他们北方人,肯定会对南方人的安逸生活,充满着天然的嫉妒。

而这个嫉妒的后果,又是什么呢?

那就是,他们要经常性地南下抢劫。

所以,通过南下抢劫,来改善自己部落的生活困境;甚至干脆南下征服中原,让中原农耕民族给他们做奴隶,这就是他们北方游牧民族的历史性的梦想与习惯。

这样的南方农业民族与北方游牧民族之间的矛盾与斗争,就是有史以来,南方农业民族和北方游牧民族之间,一直不曾改变的本质上的关系。

伏羲氏,本来是北方民族,他们是经过了无数代的和原来的南方民族的反复斗争,才最后融入到南方,成为新的南方民族的。

黄帝,“北逐荤粥”;颛顼大帝,“北至于幽陵”。

那都是南方民族,和北方民族之间相互斗争的记忆。

龙山文化的毁灭,那也是南方民族和北方民族之间,残酷斗争的结果。

到春秋战国时代,齐桓公“尊王攘 rǎng夷”,燕国、赵国等北方诸侯国家,各自修筑长城,那都是南方民族与北方民族相互斗争的表现。

秦始皇,除了派十万大军经营南越之外,剩下的三十万大军,就全部都压在北方的边境地区修筑长城,以至于在那偌大的六国旧地上,竟然没有朝廷的军队驻守看管,导致残存的六国旧势力,能够轻而易举地死灰复燃。

这也是南方民族跟北方民族之间,斗争的结果。

到汉朝的汉高祖刘邦,本来是想效法秦始皇,对匈奴人的袭扰,来个痛痛快快的反击。

结果,一个“白登之围”,却让他见识到自己汉朝的虚弱,和人家匈奴的强大。

所以,汉朝的前七十年,就不得不忍气吞声,以“和亲”来换取相对的安宁。

昭君出塞”,就成了一段流传两千年的佳话。

但是呢,“和亲”,真的就换来了安宁吗?

没有。

人家要来抢劫,那还是照样来抢劫;人家要来骚扰,那还是照样来骚扰。

如果他们的日子可过,而且,他们也天性善良,那么,你们是可以得到安宁的。

但是,问题是,他们的日子总是不那么好过呀。

而且,他们也并不是那么天性善良呀。

那么,你们,要怎么才能够真正地得到安宁呢?你们,要怎么才能得到一个做人的尊严呢?你们,要怎么才能够得到一个大国的尊严呢?

所以,解决这个问题的根本途径是什么呢?

那就是,没有能力的时候,就只有是“”;等到有了能力之后,那就是“忍无可忍”,那就是一定要打。

那就是一定要把他们北方人都消灭干净,至少,是要将他们全部赶走,让他们再也不能靠近我们的边界。

这就是世世代代的南方民族的想法,也是当时的汉朝人的想法,也是当时的汉朝历代皇帝的想法,也是汉武帝的想法。

所以,汉武帝,他会为了打匈奴而后悔吗?他会为了打匈奴而写下《罪己诏》吗?

汉武帝写的是《轮台诏》,而不是《罪己诏》。

不错,汉武帝是没有准许大臣们在轮台屯田的建议。

但是,那只不过是他依据当时的汉朝所面临的一时的困难,而做出的一时的一种微调。

因为,战争确实是耗费了大量的国力、民力。

民众的生活,确实是太苦了。

所以,他要暂缓一段时间,让民众得到休养生息。

但是,这不是他后悔了。

这不是说,他认为他跟匈奴人打仗,打错了。

事实上,一方面拒绝了在轮台屯田的建议,一方面,他也说了,要“修马复令,以补缺,毋乏武备”。

就是说,要制订鼓励养马的政策,以补充军队的需要,不能使军队有所削弱。

而且,从汉武帝对他身后之事的安排来看,那个提出了在轮台屯田建议的桑弘羊,还与霍光、金日磾dī 等大臣,共同被安排为了他身后辅佐汉昭帝的“辅政大臣”。

这说明了,他对桑弘羊这些主战派的大臣们,还是一如既往地信任和重用的。

而且,在汉武帝身后,实际主持政务的那个霍光,对于汉武帝生前的各种政策,也基本上是“因而不革,绳下益峻”。

这哪里能够看出,汉武帝是对他自己从前的政策,后悔了呢?

而且,不仅是汉武帝没有后悔,整个汉朝,包括西汉和东汉,也都没有后悔的表现呀。

汉宣帝的本始二年,也就是西元前72年,这还不到二十年的时间,经过了休养生息的大汉王朝,就又发兵15万,并遣校尉常惠,持节去帮助乌孙国与匈奴作战。

到本始三年,也就是西元前71年,常惠所率的部队,与乌孙国的部队会合,大败匈奴。

同年的冬季,匈奴单于,亲自率领数万骑兵进攻乌孙,却遇到天降大雪,其人、畜生还者,不及十分之一。

到了西元前70年至西元前69年,丁零、乌桓、乌孙三国,乘机由北、东、西三面,进攻匈奴。

匈奴民众死亡十分之三,畜产损失二分之一,从此大为衰弱,他们的属国,也都纷纷瓦解。

至此,由汉武帝派张骞联合乌孙国,“断匈奴右臂”的计划,经过了整整半个世纪的经营,终于获得了成功。

到东汉时期,东汉大将窦宪,又率领匈奴分裂后,投降于汉朝的南匈奴部队,和羌胡部落的军队,一起大举北伐,一共斩杀北匈奴一万三千多人,成功地“勒石燕然”。

至此,曾经对大汉王朝构成了重大威胁的匈奴民族,终于被大汉王朝给彻底驯服,除了南匈奴已经归顺于汉朝之外,那些坚定地与汉朝作对的北匈奴残余,则被迫西迁到欧洲去了,再也不敢直面我大汉王朝。

这前前后后,整个的西汉和东汉,都是在奋力地和匈奴人作战。

别说是雄才大略的汉武帝,就是汉武帝之后的汉朝历代其他的皇帝,又有哪一个是不主张与匈奴人作战的呢?又有哪一个是亲口说过,后悔与匈奴人作战的呢?

可是,就是有一些人,他们要幻想汉武帝曾经后悔过;他们要处心积虑地编造出汉武帝曾经后悔过与匈奴人作战的谎言。

那么,他们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

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幻想呢?

他们为什么要处心积虑地这么编造呢?

这当然是出于他们的“反战求和”的目的。

因为,战争,要“劳民伤财”。

因为,战争,要使整个社会严肃紧张,使一些人不得过安宁舒适的生活。

正是因为战争要“劳民伤财”,所以,一些人就痛恨战争,他们就要指责和咒骂汉武帝“横征暴敛”、“ 糜费天下”。

正是因为战争使整个社会严肃紧张,使一些人不得过安宁舒适的生活,所以,他们就痛恨战争,他们就要指责和咒骂汉武帝“穷兵黩武”、 “伤害百姓”。

那么,对于北方民族的屡犯边境、杀人越货,他们这些人,会是什么态度呢?

因为,他们并不居住在北方边境,北方民族屡犯边境、杀人越货,关他们的屁事?

那么,如果北方民族大规模入侵,攻占和统治了内陆,他们这些人,又怎么办呢?

他们有钱呀,他们可以“衣冠南渡”,继续到南方去过他们那舒适安逸的生活呀。

所以,到底是什么人,在“反战求和”呢?

到底是什么人,在仇恨汉武帝,因为发动对匈奴的战争,而对百姓们“横征暴敛”呢?

到底是什么人,在幻想汉武帝后悔发动战争,把汉武帝的《轮台诏》当成《罪己诏》呢?

就是那些“上等人”呀。

就是那些有能力逃避战争的人呀。

就是那些没有战争,他们就可以生活得更加安逸和舒适的人呀。

所以,这是什么问题呢?

这“反战”与“主战”的争论,到底是什么性质的争论呢?

这实际上就是地位对立的问题。

这“反战”与“主战”的争论,实际上就是不同地位的价值观念与利益诉求上的争论。

不同的地位,具有不同的价值取向,具有不同的利益诉求,也就对于同一个社会问题,具有不同的站位和立场。

上层地位者,相对具有更大的个体抗压能力,所以,他们就倾向于只顾自己的个体利益,而不管大家的共同利益。

他们就相对只要“小民的幸福”,而不管“大国的尊严”。

下层地位者,因为他们的个体抗压能力相对较弱,所以,他们就倾向于抱团取暖,就倾向于依靠团体,依靠国家。

只有团体壮大,他们才有机会拼死一搏。

只有国家强大,他们的身家性命,才能够得到保护。

所以,国家的利益,就是他们这些弱者的利益;国家的尊严,就是他们这些弱者的尊严。

那么,这个汉武帝的《轮台诏》,到底是不是他的《罪己诏》呢?

我们还是来看一看,这篇《轮台诏》的原文吧:

前有司奏,欲益民赋三十助边用,是重困老弱孤独也。而今又请遣卒田轮台。轮台西于车师千余里,前开陵侯击车师时,危须、尉犁、楼兰六国子弟在京师者皆先归,发畜食迎汉军,又自发兵,凡数万人,王各自将,共围车师,降其王。诸国兵便罢,力不能复至道上食汉军。汉军破城,食至多,然士自载不足以竟师,强者尽食畜产,羸者道死数千人。朕发酒泉驴、橐tuó驼负食,出玉门迎军。吏卒起张掖,不甚远,然尚厮留其众

曩nǎng者,朕之不明,以军候弘上书言'匈奴缚马前后足,置城下,驰言:「秦人,我匄gài若马」。’又汉使者久留不还,故兴遣贰师将军,欲以为使者威重也。古者卿大夫与谋,参以蓍shī龟,不吉不行。乃者以缚马书遍视丞相、御史、二千石、诸大夫、郎为文学者,乃至郡属国都尉成忠、赵破奴等,皆以'虏自缚其马,不祥甚哉’,或以为'欲以见强,夫不足者视人有余’。《易》之卦得《大过》,爻在九五,匈奴困败

公军方士、太史治星望气,及太卜龟蓍,皆以为吉,匈奴必破,时不可再得也。又曰:'北伐行将,于鬴fǔ山必克。’卦诸将,贰师最吉。故朕亲发贰师下鬴fǔ山,诏之必毋深入。今计谋卦兆皆反缪。重合侯得虏候者,言:'闻汉军当来,匈奴使巫埋羊牛所出诸道及水上以诅军。单于遗天子马裘,常使巫祝之。缚马者,诅军事也。’又卜'汉军一将不吉’。匈奴常言:'汉极大,然不能饥渴,失一狼,走十羊。’

乃者贰师败,军士死略离散,悲痛常在朕心。今请远田轮台,欲起亭隧,是扰劳天下,非所以忧民也,今朕不忍闻。大鸿胪等又议,欲募囚徒送匈奴使者,明封侯之赏以报忿,五伯所弗能为也。且匈奴得汉降者,常提掖搜索,问以所闻。今边塞未正,阑出不禁,障候长吏使卒猎兽,以皮肉为利,卒苦而烽火乏,失亦上集不得,后降者来,若捕生口虏,乃知之。当今务,在禁苛暴,止擅赋,力本农,修马复令,以补缺,毋乏武备而已。郡国二千石各上进畜马方略补边状,与计对。

翻译过来就是:

前面有官员曾经奏请,想对百姓每一口增收赋税三十钱,以接济边疆费用,这是要迫使老弱孤独者困苦不堪啊。现在又要求,派兵到轮台屯田。轮台在车师以西一千多里。过去开陵侯攻打车师时,危须、尉犁、楼兰等六国留在京城的子弟,都先行回国,征集牲畜食物迎接汉军,又自己征发士兵达几万人,由各国国王亲自统率,合围车师,降伏了车师国王。各国因此精疲力竭,无力再到路上为汉军供应食物。汉军攻破了城邑,得到了很多食物,但是,每人所带的,却不足以支撑到行军作战的战事完成。强壮的士兵把牲畜都吃完了,体弱的士兵在路上就被拖累死了,竟然有数千人。我调集酒泉郡的驴和骆驼驮运粮食,前往玉门关外迎候军队。官兵们从张掖郡出发,路途不算太远,却还是有很多人,赶不上队伍。

过去,我体察不明,因为军候弘曾上书说“匈奴人捆住马的前后足,放在城下,边跑边说:'秦人,我把这些马送给你们’”。又因为我们的使者久去不回,所以,就派出贰师将军为使者壮威。古时候,卿大夫谋议时,要借助于用蓍、龟占卜,不吉利就不行动。这次,我将军候弘的上书给丞相、御史、二千石级朝官、各位大夫和郎官中学问渊博的人,并拿给郡和属国的都尉成忠、赵破奴等人看,他们都认为“敌寇自己捆住自己的马,这很不祥啊!”有人则认为:“匈奴人是想借此显示强大,用我们不足的东西显示他们绰绰有余。”占卜《易经》,得到《大过》卦,从九五爻中得出推断:匈奴将要衰亡。朝廷召请的方士和太史,观星望气,以及太卜用龟、蓍占卜,都认为很吉利,说匈奴可破,机不可失。又说“北伐遣将率军推进,在鬴山定能取胜。”

为各将领算卦,结果是贰师将军兆头最好。因此我亲自指令贰师将军率兵下鬴山,诏令他一定不要再深入。如今,计谋、占卜和吉兆全都与事实相违背。重合侯马通俘获了敌寇的刺探情报者。他们说:“听说汉军将要到来,匈奴就派巫者在汉军所经过的各条道上和水中,预先埋下牛羊,用来诅咒汉军。单于向天子送马皮衣服时,往往叫巫者进行诅咒。把马捆住,是用来诅咒汉军的出兵行动。”另外,他们占卜的结论是“汉军有个将军不吉利”。匈奴经常说:“汉朝极大,但是不能忍耐饥渴,失去一只狼,便会逃散十只羊。”

这次贰师失败,士兵们或战死、或被俘、或逃散,这种悲痛,时常萦绕在我的心中。现在,你们请求在遥远的轮台屯田,想要建起烽火台,这是扰劳天下,没有替百姓考虑啊。我现在不想听到这样的建议。大鸿胪等人又商议着,想召募囚徒去礼送匈奴使者,张扬着将这些人,给以侯爵的封号,作为对匈奴的愤怒回应。这是连春秋五霸也不会做的事。况且,匈奴得到我们这边投降过去的人后,往往对他们进行搜身和盘问。现在边塞涣散,有人擅自逃出塞外,也无人禁止。

堡垒的长官派士兵出去猎捕野兽,贪图皮肉之利,士兵们被逼得困苦不堪,烽火也陷于荒废。这样的过失,在送上来的文书中却得不到反映。直到后来有投降过来的人,或是活捉到了敌方的俘虏,才知道情况。现在最要紧的事,是禁止苛刻残暴现象,禁止对百姓随意加征赋税,努力以农为本,还要起草恢复养马规模的法令,以填补军马的缺额,保证军备不被荒废。希望各郡和各王国二千石级官员,各自提出自己的畜马方略,以补充恢复边疆的状态,这样的建议要在朝廷进行讨论。”

每个有头脑的人,都应该看一看汉武帝的诏书原文,从而排除一切干扰和诱导,自己独立地分析、品味一下,汉武帝的立场与感情,从而判断出,他有没有后悔对匈奴开战,他的这篇《轮台诏》,到底是不是《罪己诏》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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