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直不相信世上真有那么多人,听说过名字的顶多几万,碰到过的大多不到一万,叫得出名字的顶多一千,很熟悉的也就一百。几亿几十亿,我只是听说,然后想象一下就信了,从没亲眼见过。人间也从来没有过一千万以上的人聚在眼晴可以一目了然就可以看见的这样的大场面,上百万据说有过,纵然有那么大的广场,但很多人也会溢出在眼界之外,人的目力有限。几天前上山摘葛公,看见一群蚂蚁开会,我们估算一下大约一个军,一个军也就三万,但已经是黑压压的一大堆了。
我是在闹市开过店的,看到过的人比一般人看到的要多得多,那是很奇怪的一种感觉,一潮一潮的,都生人。忙时突然都涌来,多到挤不下店堂,空时没有一个人,约好了似的都在街上,绝不进来一个。人群与蚂蚁一样有群体意识,不由自主又自已意识不到的那种。街对门二家卖一样东西一样价格的店,一家人多到挤瘫,一家没有一个人进门,第二天忽然换个样子,这一家没人了,对门那家挤爆,这都亲眼见过,细思极恐。人间这种寻常中的不寻常,是做人大多数时候的喜乐所在,一直决不放过,假装不经意黙默惊诧地关注,发现一拔一拔的人都是有某种设定的。有一种日子街上的走的人光头特别多,你会看到既非和尚又非犯人的光头,一个又一个带着不同的脸在你眼前晃。有一种日子突然走进店里来的都是美女,一个比一个漂亮,就像到了一个季节篱笆上槿树花都开了一样。乞丐、醉人、屁股很大的中年女人,乃至狐臭,都会高概率地在同一天出现,这都一拔一拔的。
人多的场合不要去,离群好,一入人群人会无头苍蝇那样被一种莫名的东西所操控的。
日子看似一样,实际不一样,会觉得一样,是人活得久了的一种麻木。就算只有一个人的时候,你也会发现这种高概率的存在,1987年刚安装了电话那会,特别喜欢打电话,明明不需要打电话的事也打电话,这就有怪事了,有一天打三十六个电话都没人接,这可能涉及到数学,但作为一种现象,我一般会在日历上做标记:忙音日。常赌博的人把这种说不清的的一拔一拔叫做运气、风头或毛头,所以历古以来都把日子分为吉凶,一直到现在,凡婚丧及所谓大事都有拣日子之说,算命瞎子生意好得不得了。其实瞎子靠不住,每个人的日子好坏不一样,但瞎子排的吉日都一样,你会发现某一天马路上婚车多到塞道,这是同一个地方同一个瞎子挑的同一个日子的结果。
如果有一天出门,街上连续碰到三个以上癞头,我立即回家不出门,如今癞头是极稀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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