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歌 | 冬天的味道

冬天的味道

向再春

小时候

冬天的味道

是爷爷老羊皮袄的膻气

是他狗皮帽子上

拍打下来的雪花

胡子上挂着的白霜

和他腰里挂着的烟荷包

还有叼在嘴里的旱烟袋

脚上穿的毡嘎达

冬天的味道

是奶奶炕上的烟笸箩

烟袋锅儿里

袅袅的烟

缭乱一束温暖的阳光

丽日晴空下

几只花喜鹊

落在树上喳喳叫

奶奶说

准是谁家有喜事

到时候也给你娶媳妇

冬天的味道

是炕上铺的一领竹席

四四方方映着暖阳

火盆里煨着白瓷茶壶

煮着老砖茶

氤氲起四溢的茶香

把一个个飞雪连天的日子

煮成不老的歌谣

冬天的味道

是锅里熬的小米粥

老南瓜

火盆里埋着的山药蛋

烤红薯

还有窖里的胡萝卜

屋檐下的红辣椒

夜晚

风一更雪一更

暖热的火炕上

荧荧的灯光下

奶奶围坐在火盆边

一针一针纳鞋底儿

讲那如烟的往事

冻死的穷人

吃人的野狼

闯关东

度饥荒……

冬天的味道

是和小朋友们一起

打冰出溜儿

滑冰车

丢沙包儿

跳房子

堆一个憨憨的雪人

抟一个晶莹的雪球儿

整个冬天

就攥在我们

冻得通红的小手里

冬天的味道

是背一捆骆驼蒿

走在羊肠小道上

积雪的山坡

铁干虬枝的老梨树

冻得通红的山楂果

深山里一树火红的山丁子

冬天的味道

是沙棘丛里

一串串的黄金豆

折下一枝

在冰上一摔

那金豆儿到处蹦跳

放进嘴里

酸甜可口

那时候

过着贫寒的生活

但到处都是

冬天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