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
终于等到
黑夜的罅隙
被未眠者的上下眼皮
撑开，撑开
七次短暂的交流
如露水一滴滴
渐次洇透记忆的沟壑
那与你互动的时光
我曾说过
这个时刻适合酣眠不适合
思念，直到
思念杳杳几近断绝
终于想起你的藏于行间的笑容
你的安慰你的故作成熟
我的熨帖我的一事无成
前者抚慰我体内脏器的焦躁
后者则是焦躁的源泉
终于
终于等到
无讯息的你把
过往的头颅砍下去
半梦半醒
羊群从我的梦中踱出
像是一群苦役
软弱的步伐却让
沙土飞溅，毛发蜷缩
在午后的无端燥热之中
嘿——嘿——
牧羊人的声音不复
刚启程时的清亮
他蹲在椰子树下
用草帽扇走昨日的誓言
窗外有人剥松子
有人挑灯花
纵然我摇头不止
诸多幻想仍流连
蚂蚁在阳光的尸骸处聚拢 起来！起来！
无人应和变作理所应当
眼睁睁看着明天的我
啃噬我，左臂上的青紫
是清醒的代价
沸腾
闹钟的铃，一声一声
从床尾响到床头
就像上帝挥舞锉刀
把混乱锉平，锉断
摩擦生热这个道理我懂
粘稠的呼吸声断了
我知道此刻，有无数的
生物从宿醉中醒来
同我一道睁眼看世界
看身旁酒友鼾声暂歇
玻璃杯里有牛奶，一半
是昨晚倒的而另一半
已被午夜时路过的英灵
饮尽。形容词没有喝完
名词、动词都还健在
下铺翻了个身，说
——他什么也没说
阳光还是有些刺眼
刺眼还是无法变现成
你的过去，让我看见
好吗？我想看见
灰色的双眸灰色的
眼睑灰色的一切
聊胜于无的饥饿感
沸腾起来
雨水是甜的
一开始，这里并没有
下雨的迹象
连兴云布雨的龙王
也没有工作的欲望，心情
更是寂寞难猜，就像我
猜不透你一样
我常常走神，常常
抚摸墙角的暖气片
但我冰冷的手不允许我
如它温暖我一般去慰藉你
听别人说，我瘦了
这在所难免——月有朔望
何况我是人何况我
嗜甜如命何况我
相思太久已成痼疾
雨水绵延，连接起众人
红润的脸皮和四溢的酒气
你的味道是无助的欣喜
欣喜不能过头，我晓得
桃子不能多吃
糖分引来我这种蝼蚁
啃食雨水、枝叶
投下的盈盈秋水
微瑕的波澜总不够
甜
作者简介：周洋安，浙江人，现为山西师大编辑出版专业大二学生。喜好阅读，手不释卷，擅长写作。
文字来源：周洋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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