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老师
●何雨晴
在上大学的一天晚上，我有些百无聊赖，就想着打几把游戏，于是我叫我的高中语文老师，刘老师陪我玩一会儿，他无奈的发来一张密密麻麻写着红字和蓝字的高一语文课本中的一页，说自己还要备课，我心中瞬间升起一丝酸意。
中国的老师总是给人一种特别严肃，不可侵犯，有威严的感觉，许多老师在上课都是一副凶面孔，在下课变得和蔼可亲，也有一些老师上课下课都是很严肃的，以至于我在中学时代几乎仅仅把老师当老师，跟他们说话总是客客气气的，偶尔开一两句小玩笑。其实要说中国的老师为什么这样，也不能全怪他们，中国的学校要求升学率，要出成绩，他们也没有办法，不严肃谁会听他们的话呢？
每个老师在上课总是那么严肃，没什么好声气，尤其是在高中这样重要的阶段，课堂上要是有很长时间的欢声笑语，真的是难得，只有他的课，要是没有欢声笑语，那才真是难得。
我第一次见他时，他穿着一件黄色的半袖，一进门，见我们仍没有从下课的状态回过神儿来，就会说一句:收。不管我们有没有安静，他都开始讲课，而且是一边画画一边讲课，他画画的水平我实在不敢恭维。还记得他讲《荆轲刺秦王》一课在黑板上画荆轲追着秦王绕着柱子跑，就像Q版三国里的小人儿，弄得全班哄堂大笑。还有一次，一个女生转学，他特意为那个女生画了几幅加菲猫的画，当成礼物送给她。下课的时候他会特地过来和我们一起玩儿，他只比我们大了七岁，长着一张国字脸，两个眼睛像两只蝌蚪，带点儿微胖，一米八左右的大个子给人一种傻乎乎的感觉，说起话来幽默风趣，很有顿挫声调。
高中的语文课本给人的感觉就是枯燥无味，而作为一门不同于数理化，有点特殊的课，在同学们心里即使有时不怎么听课，对考试也没有什么大影响，所以语文课成了学生们的天堂，睡觉的，补作业的，说话的，一般语文老师会靠“武力镇压”，只有刘老师，他从不管纪律，有时会看几眼不好好听课的坏同学，却不说什么，继续埋头讲他的课，有时讲课书都不翻一下，会跑题，也会逗我们笑。然而高中对于每一个人都很累，大家就选择在他的课上放松自己，都不怎么听他讲课。
一开始我对于别的同学这些行为深恶痛疾，可是后来大家都这样，我也就被“同化”，甚至认为在他的课上睡觉，吃东西，补作业，理所应当。他会有大发雷霆的时候，只是对个别同学非常过分的时候，用标准的方言骂人，我看到他总是由于管不住学生而发怒的样子很是滑稽，可笑，偶尔会非常生气砸点儿东西，但是不管有多生气，下了课他一定会找那个同学谈心，而且变得和蔼可亲。
有一次他想批评一位在他课上说话的同学，就叫那个同学站起来解释“害群之马”的意思，这是上高三的事了。高三几乎没有人听他讲课了，他总是用颇带“讽刺”意味的话来指出我们的错误。那时他的穿着很单一，总是穿着一件蓝色的中山装，就像一个清朝的教书先生，他喜欢在他的课上让我们看电影，对于高三那一套一套枯燥的习题，他还是像以前那样，不知疲倦地讲，用幽默的讲课方式让我们开心，有一次他还在课上“抱怨”自己攒不够娶媳妇的钱，他天天都如此，永远乐此不疲。
后来，我们上课只是听到他讲笑话时跟着笑几声，至于讲课的内容，可能没几个人在意，已经习惯了有时看他开个小玩笑或者幽默一下而台下无人回应，最后笑笑给自己打圆场。有时偶尔有听他讲课的同学问他问题，他会显得“乐意效劳”，即使这和课堂无关紧要。
他连骑自行车的时候都滑稽可笑，有时不明白为什么他一个二十几岁的年轻人要骑一个很破旧的自行车，骑起来身体一扭一扭的像一个老头儿，在回家路上炫耀他那高超的“脱把”技能，与一起放学回家的同学聊天，不过大家都着急回家，不愿与他搭话，他总是笑笑走开。
毕业后一天晚上，我出去摆地摊卖那时比较流行的“波波球”，叫他过来帮忙，依然穿着那件蓝色的中山装，手机提着第二天的早点，我将他的早点“据为己有”，他还是“任劳任怨”帮我卖气球。他站在那里举着气球一动不动，像一座雕塑，客人都快叫他吓跑了，果不其然，那天一个气球也没卖出去，我心情有些失落，他推着他那破旧自行车，送我回家，我告诉他我不需要他送，他却坚持说我们顺路，好像顺不顺路我不知道似的，一路上，我们的话很少，我快到家时，他就骑上自行车走了，我看着他那熟悉的背影消失在夜色中，忽然想叫住他，想想还是算了。
每当我再遇到大家都在做我觉得深恶痛疾的事，快要被“同化”时，总想起他的背影，想起他那颇带“讽刺”意味的话，这使我又打起精神，继续坚持我自己的路。
作者简介：
何雨晴，天涯文学社社员，经济与管理学院电子商务专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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