纵芭蕉不雨也飕飕①

    中国水墨草本花卉，梅、兰、竹、菊、荷，而后，便是芭蕉、古建筑庭院栽培植物、古文人绘画，有庭院有房舍有人物便有芭蕉--《雨打芭蕉》(潮州古曲)，《芭蕉萱石图》(清·李蝉画)，“芭蕉叶大桅子肥”(唐·韩愈诗)——芭蕉，中国古典主义的形象思维。
    眼前的这幅芭蕉图，芭蕉只是衬托、不是主体，衬托茅草屋舍、衬托衣冠人物，衬托人物故事。三抹芭蕉树．两株屋前，一株屋后、兀自地伸展了硕大肥厚碧绿如玉的芭蕉叶，远山林木苍苍、近处芳草凄凄，河水模穿画幅而过，三位缁巾布衣的士子…大块面的青绿色彩，由画中那架屏风上的碧叶红莲点染出一星星暖色。
    中国文入画，一向渲染幽雅和悠闲的氛围，一向渲染宁静和淡泊的气韵——跟前这幅现代水墨，乍看很安静．和古人画中的意境相似，但是画家早已将动感蕴藏其中，你静静地看，静静地感觉，画面上的安静已是假象，由静生动，动在其中了…．
    芭蕉叶在风中摆动，硕大肥厚的碧叶在风中摇曳生姿；白水滔滔，水流湍急三位士子，作迎适状，正面者，好像迎客，又好像是在送客，背面者，好像远道而来、刚刚宿主人之门、又好像是停滞多时之后告辞离去，侧面者，举步若移，作回首留连之状。安静的画幅之中、因为这芭蕉、这流水，这人物，画面变得不安静起来，一幅画就这么活了，灵动了，有韵味了。
    不过你始终也设看清画中的人物，看不清他们的眉服，他们的面目。他们没有眉眼、他们面目始终模糊，他们的脸是青色的、是绿色的，是碧色的，和林木一样，和屋顶的茅草一样，相碧绿肥硕的芭蕉叶片一样，如玉的碧绿浸涧了一整幅画面，衣冠人物，人物的面目，一切融成绿色，于是他们的面目模糊了。
    人说：“中国知识分子的面目本来就是暖昧不清的”、面目模糊，意识模糊，思维模糊，意志模糊——“传神写照、正在阿堵”一—眉眼没有了，面目不清了，人物的神情也就暖昧了，于是你的记忆你的想象只剩一片碧绿的颜色。
    故事：乡野，茅舍、幽居，寂寞、访客寥寥，“有朋自远方而来，不亦乐乎”，聚散若浮云，离别两依依，走的自然走了．留的自然留着，终日相伴．一川白水，还有数株绿芭蕉——我的面目模糊了，你的面目模糊了，因为时空的距离，我们忘掉了被此的形象，
    风过庭，静中生动，纵芭蕉不雨也飕飕，听，蕉叶撞击作响声，“飕飕”，别是一番滋味在心头。
     ①南宋吴文英词《唐多令》中：“何处合成愁，离人心上秋。纵芭蕉不雨也飕飕。都道晚凉天气好，有明月，怕登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