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钱钟书论“叙事曲折——‘士’‘女’钟情之异”

《管锥编-毛诗正义》札记之二十五

/周敏             

《管锥编-毛诗正义》第二十五则《氓》,副标题为《叙事曲折——‘士’‘女’钟情之异》

钱钟书此则讲述了“叙事曲折”和“‘士’‘女’钟情之异”两个问题。 

为方便读解,将《氓》诗分章并试译如下:

第一章

氓之蚩蚩,抱布贸丝。匪来贸丝,来即我谋。送子涉淇,至于顿丘。匪我愆期,子无良媒。将子无怒,秋以为期。

译文:

愣头小伙他叫氓,怀抱布匹来换丝。其实不是真换丝,借口买卖来泡我。送他渡过淇水西,到了顿丘情依依。不是我要误佳期,你无媒人失礼仪。希望不要再生气,秋天一定嫁给你。

第二章

乘彼垝垣,以望复关。不见复关,泣涕涟涟。既见复关,载笑载言。尔卜尔筮,体无咎言。以尔车来,以我贿迁。

译文:

登上那堵破土墙,面朝复关凝神望。复关不见氓身影,心里忧伤泪涟涟。情郎忽从复关来,又说又笑心欢喜。你去卜卦问吉祥,卦象祥和你放心。赶着你的车子来,把我嫁妆往回装。

第三章

桑之未落,其叶沃若。于嗟鸠兮,无食桑葚!于嗟女兮,无与士耽!士之耽兮,犹可说也。女之耽兮,不可说也。

译文:

桑树叶子未落时,挂满枝头绿萋萋。那些斑鸠真讨厌,很快桑叶吃精光。告诫年轻姑娘们,别对男人太痴情。男人要是迷恋你,要说放弃并不难。女子若是恋男人,要想摆脱不容易。

第四章  

桑之落矣,其黄而陨。自我徂尔,三岁食贫。淇水汤汤,渐车帷裳。女也不爽,士贰其行。士也罔极,二三其德。

译文:

桑叶一旦要凋谢,又枯又黄任飘零。自从嫁到你家来,三年挨饿受清贫。淇水滔滔逼我归,车帷溅湿水淋淋。我做妻子没差错,是你变卦缺德行。你的品行太差劲,颠三倒四没准星。

第五章

三岁为妇,靡室劳矣;夙兴夜寐,靡有朝矣。言既遂矣,至于暴矣。兄弟不知,咥其笑矣。静言思之,躬自悼矣。

译文:

婚后三年为你妇,繁重家务尽辛勤。早起晚睡不嫌苦,忙里忙外非一朝。你的目的一达到,逐渐对我施凶暴。兄弟不知我处境,个个见我都讥笑。静下心来想一想,独自黯然把泪抛

第六章

及尔偕老,老使我怨。淇则有岸,隰则有泮。总角之宴,言笑晏晏。信誓旦旦,不思其反。反是不思,亦已焉哉!

译文:

白头偕老当年誓,如今未老遭埋怨。淇水滔滔终有岸,沼泽虽宽有尽头。回想往日多欢乐,说说笑笑好开心。当年山盟又海誓,哪料反目竟成仇。面目看清不多想,既已情断就决裂。

 

【叙事曲折】

钱钟书对《氓》诗总体评价是:“按此篇层次分明,工于叙事。”

《氓》诗的层次分明一目了然。

此诗共六章,以弃妇口吻倾诉其婚姻不幸,从恋爱成亲,婚后受虐,到最终发誓与氓一刀两断。

第一章,女子诉说她与氓相识经过。

第二章,女子诉说自己陷入情网,冲破媒妁之言与氓结合。

第三章,由叙事转为议论,发泄一腔悲愤。

第四章,诉说自己遵守妇道,安于贫困,氓却和婚前判若两人,反复无常,对她百般刁难、折磨,迫使其返回娘家。

第五章,诉说自己起早贪黑,忙里忙外,试图换回氓的真情,却事与愿违。氓的占有欲和性欲达成后,就开始对她进行折磨以至家暴。回娘家又遭兄弟耻笑。

第六章,诉说氓本性难改,自己难有出头之日,苦海无边,便发誓与负心人一刀两断。

 

说《氓》“工于叙事”是指此诗叙事曲折。

钱钟书对《氓》叙事曲折有精辟的阐释:“然文字之妙有波澜,读之只觉是人事之应有曲折。”

“文字之妙有波澜”是说诗人文字水平高超,写得摇曳生姿,跌宕起伏,煞是好看;“读之只觉是人事之应有曲折”是说读起来感觉入情入理,生动逼真,符合生活真实。

 

现今普遍将弃女的婚姻不幸归结为当时社会的“男尊女卑”,归结为氓的虚伪和欺骗,钱钟书认为这一不幸主要源于弃女自身的初恋不慎、不自重。

钱钟书说:“盖以私许始,以被弃终,初不自重,卒被人轻,旁观其事,诚足齿冷,与焦仲卿妻之遭逢姑恶、反躬无咎者不同。”

钱钟书说弃女是“初不自重,卒被人轻”是尊重文本的。尊重文本就是尊重事实,不是主观臆断。

恋爱之初,貌似憨厚的氓抱布贸丝,以交换为由来撩妹。大概此女对氓的长相和外表很中意,氓并无苦追之烦难,此女则迅速坠入情网,每每渡过淇水一直将其送到顿丘。真是一往情深深几许。这么远,女子一人独自返回,不禁令人心疼。

他们的第一次矛盾,是女子没有如约嫁给他。原因明明是氓没有请媒人来提亲,是氓的过错。女子没有追责,氓却因此而发火。女子还反过来陪不是,加以解释:不是我拖延,实在是你没有请媒人来提亲,并慌忙承诺,你不要发火,今秋我一定嫁给你。

女子不管媒妁之言的成规,决定义无反顾地投入氓的怀抱,钱钟书评点“私许,不自重”就是指此。

在等待成亲的这段时间,情况如何呢?

此女的情状是:“乘彼垝垣,以望复关。不见复关,泣涕涟涟。既见复关,载笑载言。”——只要有时间,就登上那废弃的土城墙眺望氓过来必经的关卡,不见氓来,就泪如泉下;见到氓来,就有说有笑。天真无邪,一往情深,毫无保留。

氓之情状是:“尔卜尔筮,体无咎言。以尔车来,以我贿迁。”——氓占卦求签,确认没有任何不利征兆后,才放心派车来把此女及嫁妆一同搬走。这有多么的迟疑和不放心。

对比之下,女子热情过度,男子怠慢谨慎。

 

婚后生活如何呢?

“自我徂尔,三岁食贫。淇水汤汤,渐车帷裳。女也不爽,士贰其行。士也罔极,二三其德。”

此女到氓家粗茶淡饭,安于贫穷,小心翼翼,不出任何差错,却遭遇氓的百般刁难和折磨,被迫返回娘家。

“三岁为妇,靡室劳矣;夙兴夜寐,靡有朝矣。言既遂矣,至于暴矣。”

这样又过了三年,起早贪黑,忙里忙外,勤俭持家,希望通过勤劳来换取氓的回心转意,却事与愿违,他的占有欲和性欲达成后,就开始对她折磨以至家暴。

 

《氓》诗再现了此女的不幸遭遇,也透露了不幸的根源。

在性格上,氓暴躁粗鲁,此女温柔软弱,在行为上,此女从恋爱到婚姻一而再再而三地迁就、忍让,滑入泥潭越陷越深,氓则一步步得寸进尺。

 

再有,“兄弟不知,咥其笑矣。”即她的不幸遭遇不仅没有得到兄弟的同情和帮助,而且遭到兄弟耻笑,也是自取其咎。想来此女自贬身价,突破媒妁之言,当然也不是父母之命,更不会去征求兄弟的意见,如今出现状况,自讨苦吃,就难怪兄弟嘲笑了。前因后果一切都写得贴近生活。

 

总之,此女婚姻的不幸不是偶然的。她婚前的私许,不自重,为她婚后被轻视、遭抛弃埋下了伏笔。而她婚后无原则的软弱和忍让,又使不幸一步步加重,最终招致毒打。当然,在苦不堪言且永无宁日之后,她愤然猛醒,发誓和氓一刀两断也在情理之中、事所应该。

“以私许始,以被弃终,初不自重,卒被人轻。”钱钟书先生的这个见解不是凭空杜撰的,而是《氓》诗文本呈现的。读者诸君可以凭自己的生活经验判断,初始不慎并一直维持不平等的两性关系,一味无原则的忍让自然会导致这种不幸的后果,这就是生活的真相。

《氓》诗写得波澜起伏,入情入理,写出了“人事之应有曲折”。

 

《氓》诗不仅写出了弃女婚姻遭遇的“应有曲折”,而且采用弃妇自述的形式,运用多种表达方式,再现了她倾诉现场的内心活动和情绪变化。

我以为,《氓》是一首叙事诗,是诗人根据弃妇遭遇加工整理的作品,不过是采用弃妇自述的口吻来表达的。这种形式恰如崔永元所教授的“口述历史”。

《氓》诗行文曲折有致,有对比、有中断叙述插入议论,有叙述前先用比兴等,完全再现了此女的情绪起落,是弃妇倾诉现场的“应有曲折”。

例如,《氓》诗第一、第二章是此女自述从恋爱到成亲的经过,到第三章却突然中断了,出现了整章议论。这是因为此女在讲完成亲后讲婚后情况前,突然想到了她的辛酸和苦难,情绪完全失控,难抑一腔悲愤,说不下去了,只好暂停,转为发泄心中的怨气。 

 

 

再如:《氓》诗第三章、第四章均以桑叶打比方。

第三章

桑之未落,其叶沃若。于嗟鸠兮,无食桑葚!

第四章

桑之落矣,其黄而陨。

 

桑叶未落时,郁郁青青,象征青春美好。桑之既落,象征人老珠黄,青春不再。她让年轻姑娘们吸取她的教训,不要太情痴。桑叶未落时绿意葱茏,一旦被斑鸠吃光后就惨了,不要让斑鸠吃得太欢。男恋女,好脱身,女恋男,陷泥潭。女子青春不再,只重外表的不德男子就不会捧你了,难免遭抛弃。

弃妇为何总用桑叶做比呢?

看来,采摘桑叶是她的看家本领,她熟悉桑叶,所以在诉苦时能顺手拿来,脱口而出。

 

又如:《氓》多处提到淇水。

淇水是此女活动的必经之地,太熟悉,犹如家常便饭。所以,她一再提及它,用它打比方。

如“送子涉淇,至于顿丘”,讲述相恋时的依依不舍;“淇水汤汤,渐车帷裳”,诉说被弃后再度涉淇,比喻返回娘家的凄凉;“淇则有岸,隰则有泮”,比喻遭遇婚虐没有出头之日。同是一条淇水,第一、四、六章频频出现,甚至可以设想,第二章“以尔车来,以我贿迁”也是渡过淇水的。这一条淇水,犹如小说家采用的草蛇灰线,几乎贯穿了此女不幸遭遇的全部历程。

这首诗整体采用的是倒叙,就是此女现场说法,面对她的听众尤其是年轻姑娘,从恋爱开始,讲述她的不幸婚姻,其中时而运用对比,时而穿插比兴,时而中断叙述大发感慨,告诫教训,文字波澜起伏并且贴近生活现实,栩栩如生。简直分不清是弃妇口才了得,还是诗人笔法高超。

 

《氓》诗还有一个特点是“前伏后应”。

钱钟书指出:“‘子无良媒’而‘愆期’,‘不见复关’而‘泣涕’,皆具无往不复、无垂不缩之致。”

 “无垂不缩,无往不收” 是宋代大书法家米芾率先提出来的书法运笔法则,钱钟书借此来阐释写作。

“无垂不缩”指写竖画时,笔画末端要“缩”笔,即“回锋”收笔。不仅垂露竖如此,也包括悬针竖。悬针竖虽露锋出笔,但在提笔收锋时,要向上内回,使笔锋虽露而笔力不浮;

“无往不收”指写横画时,在收笔时要向左回锋,使笔画内敛、有力。

可能是为了简略,米芾只说了横竖,实际上包括点、撇、捺、勾等所有笔画都要有起有收。

书法上的这一特点反映在诗文叙事上就是“前伏后应”,比如小说家前面写墙上挂着一杆枪,在后面的章节中一定会用到这杆枪,绝无闲笔。

试想,这首诗如果纯是叙事,平铺直叙,就不会如此精彩。

 

最后说一下,我为什么说《氓》诗不是诗人写自己,因为诗中有意暴露了女主人公的初不自重。如果诗人就是弃女,她会竭力掩盖。诗人不护短,故意挑明此女初不自重,是为了阐明《氓》诗的意图,就是:告诫未婚的女士们,婚姻大事一定要慎重考察,力求男女平等,不可失察和轻率。因此,我的判断是,《氓》诗不是诗人写自己,诗人不是弃女,他只是采用了弃女自述的形式。

                                                                                   

 

【“士”“女”钟情之异】

钱钟书对“士之耽兮,犹可说也;女之耽兮,不可说也”中的“说”字进行训诂,指出“说”字有两种解释。

第一种:辩解开脱。

《正义》:将“说”注释为“解”。《笺》、《释文》均将“说”解释成“脱”。

钱钟书说:“解”和“脱”,意思相通,就是:辩解开脱。

《正义》曰:“说,解也。士有百行,可以功过相除;至于妇人,无外事,维以贞信为节。”

男士社会事务繁多,在两性问题上名声不好,其他方面优秀,可功过相抵;女子除了家庭,外无别事,贞洁唯一。

《周易》卷论《大过》有:男多借口,女难饰非,恶名之被,苛恕不齐。

在两性问题上名声不好,男士有各种借口,女子则百口莫辩,恶名加身,往往对女子苛刻,对男士宽宥。

以上的引文,可以作为“士之耽兮,犹可说也;女之耽兮,不可说也”诗意的佐证和参考,同是行为不端,男子易开脱,女士难辞咎。

 

第二种:宽解摆脱。

陷入情网而能自拔,犹如鱼鸟能逃脱罗网:

男士为情所困,可以游山玩水,争名夺利,以分散注意力,排遣心结;移情分心以求摆脱,虽难而可为;女子乃闺房窈窕,独居少欢,不能随性外出,恣意游戏,一旦挂念往往是“才下眉头又上心头”,“剪不断理还乱”,郁郁不能自解,即“耽不可说”也。

正如明人院本《投梭记》所说:“常言道:‘男子痴,一时迷;女子痴,没药医’。”

亦如古罗马诗篇所载,女子对男士说:“吾与子两情之炽相等,然吾为妇人,则终逊汝丈夫一筹,盖女柔弱,身心不如男之强有力也。”

通言之,男士的心思不是全部耗费在用情上,尚有多余的精力用于其他事项;爱情对男士而言只是生涯中的一段插曲,对女子来说则是生命的全书。

这就是“士耽”与“女耽”的区别所在。(耽:迷恋,沉溺。)

 

现如今,社会进步,男女平等,“士耽”与“女耽”的区别已成历史。

 

总之,“士之耽兮,犹可说也;女之耽兮,不可说也”诗句中的“说”字,可解为“辩解开脱”,也可解为“宽解摆脱”。辩解开脱是对外人而言的,重在舆论,关乎解释,现如今有“解释就是掩饰”,可以参照;宽解摆脱是对自己而言的,重在内心,关乎行动。

我以为,从《氓》诗内容判断,“说”字解为“宽解摆脱”为好。

 

二〇一九年四月八日

(注:篇中楷体字引自《管锥编-毛诗正义》第二十五则)

 

附录:《管锥编-毛诗正义》第二十五则

 

 

二五

(一)叙事曲折 

按此篇层次分明,工于叙事。“子无良媒”而“愆期”,“不见复关”而“泣涕”,皆具无往不复、无垂不缩之致。然文字之妙有波澜,读之只觉是人事之应有曲折;后来如唐人传奇中元稹《会真记》崔莺莺大数张生一节、沈既济《任氏传》中任氏长叹息一节,差堪共语。皆异于故作波折(suspense),滥弄狡狯,徒成“鼓噪”者也(《儿女英雄传》第六回论叙事不肯“直捷痛快,……这可就是说书的一点儿鼓噪”)。“兄弟不知,咥其笑矣”,亦可与《孔雀东南飞》之“阿母大拊掌,不图子自归”比勘。盖以私许始,以被弃终,初不自重,卒被人轻,旁观其事,诚足齿冷,与焦仲卿妻之遭逢姑恶、反躬无咎者不同。阿兄爱妹,视母氏怜女,亦复差减。是以彼见而惊,此闻则笑;“不图”者,意计不及,深惜之也,“不知”者,体会不及,漠置之也。

 

(二)“士”“女”钟情之异

“士之耽兮,犹可说也;女之耽兮,不可说也”;《正义》:“说,解也。士有百行,可以功过相除;至于妇人,无外事,维以贞信为节。”按孔疏殊可引申。《硕人》:“说于农郊。”《笺》:“说’当作‘禭’。……更正衣服”,即所谓脱换。《礼记·文王世子》:“武王不说冠带而养。”《释文》谓“说”亦作“脱”。“解”之与“脱”,义可相通。辩解开脱(excuse),一意也,孔氏所言仅此。男多借口,女难饰非,恶名之被,苛恕不齐,参观《周易》卷论《大过》。

宽解摆脱(extlicate),又一意也:纽情缠爱,能自拯拔,犹鱼鸟之出纲罗:夫情之所钟,古之“士”则登山临水,恣其汗漫,争利求名,得以排遣;乱思移爱,事尚匪艰。//古之“女”闺房窈窕,不能游目骋怀,薪米丛脞,未足忘情摄志;心乎爱矣,独居深念,思蹇产而勿释,魂屏营若有亡,理丝愈纷,解带反结,“耽不可说”,殆亦此之谓欤,明人院本《投梭记》第二0出:“常言道:‘男子痴,一时迷;女子痴,没药医’。”古罗马诗人名篇中女语男曰:“吾与子两情之炽相等,然吾为妇人,则终逊汝丈夫一筹,盖女柔弱,身心不如男之强有力也。——意谓男子心力不尽耗于用情,尚绰有余裕,可以傍骛;斯大尔夫人言,爱情于男只是生涯中一段插话,而于女则是生命之全书,拜伦为诗敷陈之。皆即“士耽”与“女耽”之第二义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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