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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南作家散文】吴俊凯/与令琪兄的几次相约
西南作家散文

与令琪兄的几次相约

吴俊凯(四川邛崃)

  我和《西南作家》杂志主编曾令琪兄,是1984年至1988年原南充师范学院中文系(今西华师范大学文学院)的同学。多年来,我们都在文学路上各自摸爬滚打。多年后,我们欣然重逢在文学神圣的殿堂……

  两年前,他与赵义山先生及黄锦平兄,应我之约到了邛崃。义山师是我们西华师大古典文学教师,文雅儒气,还多少有些敦厚,讲课时语速舒缓,但语音颇具穿透力,他那声音的魅力,在二十九年后的今天,还飘荡在我思想上,还在我文学的思辨中发酵着。世间上有些事情就是这般奇怪:不经意间的一句普通话语,或者一个小小的动作,或者一种充满智慧、满含真情的声音,都让你永远也无法忘怀,永远受到启悟,永远鞭笞着你。赵老师给我们上课的情形就是如此。可以说,我之所以在文学的旅途执著难止,或许这段中文系学习的旅程是其主要因由。

  锦平兄也是我西华师大的同学。在校时,他因为热衷院系的文学社刊物《风华文学》而名气很大,我对其文学青年的微笑和语言表达方式,有些关注。作为同窗,十分肯定他在校期间对文学的那份热忱,那份倾心,那份执著,那份悟性。可惜,经历多次搬家,我的大学日记已经遗失,我相信,如果还在,一定会查到几则对锦平兄他们那一群在校园文学中神气得可以卷起一阵风的同仁朋友之记录。这,不是恭维语言。我们在中文系读书的日子,刚刚改革开放,文学刊物雨后春笋般地生长在中国大地,一股文学的阳刚之美才刚刚回归,何况我们是中文系的学子呢?可以说,在那个特殊的时代每天都不知要产生多少文学作品,又不知有多少文学老人和文学新人在文学的道路上默默地追求着。这或许正是文化在一定时期的特殊魅力,也许很多人都是发乎内心地喜爱着,并没有去思考过敲门砖什么的。所以说,在校园里,锦平兄,我是熟悉他的。

  他们到邛崃,大约是初夏,天气既热,我便选了一处树多且能蔽日的农家休闲之所,喝茶,聊天,追忆着往日的时光,追忆着人生的况味,也追忆着我们文学的行为和成果。闲聊之中,有几分的心绪难平,也有几分的欣然情怀。

  令琪道,这些年他几经变换,最终毅然以文学、文化为终生的追求。放弃了为师、为宦的现实,赤裸裸地坚持在文学、文化的个人世界,抒写了他内心世界几十年积淀于胸中的审美与评判,表达着于人世间的社会见识,书海中的丝丝欲念;甚而于人情世故,风物地理,名人传奇,也不减那份痴心与念想。他平淡、镇静地关怀着文学文化的跌宕起落。一滴雨,他会痴情地读出万般滋味;一河水,他会领悟出时间与人生的种种交合,在无奈与欣然间书就一篇篇美文,一首首词曲。写沧桑而难见沧桑,写辉煌而只见平实。写到这里,我忽然记起我曾经写过这样几句话:“中医讲究气顺,气顺则病弃,气塞则疾生。因此,气顺是保健中的保健,心平气和成了养生的道中之道。但面对纷繁攘攘的尘世之遇,你能气顺如常?”的确,按常理,有多少人能气顺如常呢,在物欲与诸般欲念横飞的现实面前,许多人不是都右转左拐,腾挪跌宕,闪烁羞怯地迎接现实吗?读《曾文正公文集》,不是以之警示自我,而是变换角度,找出其间破绽,以期攻破一个个堡垒,完成计划中的计划。世道因此有些不如人意。还有人专读宗吾先生的《厚黑学》,他们不是持批判的态度,而是将之当作成功的巧学。文化的集体人格,几乎失落,文化的生态状况,几手枯萎。这就是真真实实的现实。但令琪兄却没有走进俗套,而是站在文学与文化的池边,静静地聆听高山流水背后的另一种弦律,感受着另一份欣喜。

  见面时,他送我一本他倾情写成的《末代状元骆成骧评传》。道,这本书是写末代状元骆成骧生平事迹的,花了两年时间收集资料,用一年时间写成;到目前为止,是世间上占有骆状元个人资料最祥细的一本书。我翻了翻书,书里图文并茂,洋洋洒洒,二十余万字,材料都十分珍贵,对了解十九世纪末、二十世纪初四川的政治、经济、文化,以及蜀学的再度崛起,就文献价值而言,是本不可多得的书。就文学、史学而言,也是一本不可多得的书。我十分珍视之。令琪介绍说,他之所以写这本评传,还因为他们曾家与骆家是世交,他们的宗谱骆状元为其作序,族谱至今尤存。要知道,那是很珍贵的纪念。从感情角度出发,要写一写骆状元。谈吐之间,我知道他对这段具有历史继承性的情感,有发乎内心的特殊情绪。

  初夏的阳光从树叶间漏下驳杂的光影,花草充斥着绚丽的色泽,农家乐里还有许许春的信讯。我们坐在舒适的竹椅上,喝着平平淡淡的茶,忆着断断续续的往事。他们似乎有经营文学的打算,但不曾有过只字提及办大型纯文学民刊《西南作家》之事。

  初夏的临邛古城华灯熠熠,即使是文君井、大北街这样古城的文化符号,也美得有几分羞涩。我陪义山师、锦平、令琪一行,在夜色中穿行,算是总结了这一次的相约。

  今年春天,锦平、天果和令琪三人到邛崃谈天台山笔会之事。这想法是我提出的,他们与我市的文化部门谈合作事宜。这事还得从头说起。

  去年的深冬,我得令琪之邀,去成都的子曰书院参加义山师的诗文品读会。会间我得到两期《西南作家》刊物。一看,方知是锦平任社长、令琪任主编、蓝天果任副主编的大型纯文学民办季刊,始知他们已开始经营了文学刊物。我有些鄂然:这些兄弟竟然干起文学的这等事业。我才恍然想起他们上次在农家乐流露的一些信息,原来他们或是调研,或是暗示,或是谋划,那时已萌动了办刊的念头。品读会结束,我就想如何地助一臂之力,将《西南作家》影响扩大一些,这才建议了天台山文学笔会一事。

  起先,我与宣传部门联系,很顺利。于是双方约定面谈一次。令琪道,这次笔会贾平凹先生可能要来,傅天琳老师一定会来,还有几十位省内外名家也将前来。听到这般消息,我欣然几分,一是可以见到这些名家、大家,可以从他们言谈与行为中受匪浅之益,可以弄清文学写作到底是怎么回事;一是家乡的这座山会因为这群文学奇人而留下珍贵的文学事件和文化事件。也许这座风景如画的大山更加风景如画,还可以为我生活着的这座有两千多年历史的临邛古城增添些许文化厚重感。但是,笔会之事,却在接下来的接触中没有了“其次”,夭折于莫名的原委之中。对此,我思想了好一阵:做点好事真还有些难,尤其是与钱无关的事件,一帆风顺显得很不正常。这之间人为和非人文的因素让人如见雾水,看不清,道不明。或许,人为的东西才深浅难见。因为,在我生活的这片土地上,似乎人们谈及的历史古董才有价值;在近现代时空中,没有出过一位让人信服的文化大家。这里的文化似乎都难脱坎井之见,甚而有些现象让人发硬于胸。

  对此,令琪兄感到多少有些遗憾。对于《西南作家》我也就没有帮上什么忙了。不过锦平、令琪、天果仍旧对我十分的关爱。天果兄也是我大学同学,只是他专攻于书法,也是以文化为生者,在自己的蓝天书画院这面旗下,搦管大书。当晚他饱含深情地给我写下“惠风和畅”和“白日依山尽,黄河入海流,欲穷千里目,更上一层楼”两件条幅。这或许是天果于生活的感悟和期盼啊,或许也是对我个人的一番寄语。我视之如宝,藏之在我生活的热闹、喧嚣、宁静、气顺之中,让人生的点点滴滴都在惠风的沐浴之中,走向文学深处,爬上文化高山。

  不过,这一次的相约,我与令琪兄谈得最多的,还是关于他们一行人从成都出发去西安拜见贾平凹先生之所见所感。令琪道,平凹先生十分和蔼,让他们进了他的几个私人空间。他们可以在先生的收藏室任意留心,处处浏览,随心感悟一代文豪的志趣与喜好,直至物我共鸣。他道,最让他们不能忘怀的是他们几乎可以任意拍照;这一点,在贾先生的写作生活中是极少有过的事实。那座充满神秘满屋气场的秘室,是贾先生平生最爱之所,他们也有幸见证。令琪讲得有些神奇,嘴角的些许笑意,传达了对贾先生的一番敬重。后来他写的《采桑子·贾平凹先生赞》,其间寄情,便可见也。有人说,文化人的情感大多挂在一张脸上,或夹在眉宇之间,绝少在嘴语上的;还说在嘴舌上的一般缺诚少虔。这真还有些人间真理。令琪兄谈及贾先生时,更多的是叙事,这与贾先生写小说意味差之不多。贾先生做小说,就是将伟大与平凡之意放在且慢且快的长述与短叙之中,追求意在人物中情节中景什中。或许,这与贾先生对中国文化的继承与领悟有关。西方人直白,东方人内隐,这己是定论。读读贾先生的《丑石》,便可知其一二了。其实,于贾先生之文坛趣闻,我在孙见喜先生的《中国文坛大地震》中已知道一些。贾先生对中国文坛的引领,我也是基本知道的。长期以来,我始终有一种看法,文化的大气升腾,离不开一些个性秉执,气质乖俗,继承深厚的人。有了这些大师现身于世,文化的云蒸霞蔚才能成之事实。秦川大地是中华文化担当之处,风起雨落都饱含文化气习。贾先生就是以自己决不犯俗的个人气场,与中国文化搅和得十分深刻。这样执着,不成引领者不亦难乎!令琪兄似乎也有些首肯我之见识。

  我们谈得很深入,还谈到了目前之文坛现状以及我们蜀地之文风,带叙了蜀地文学、文化之审美。几多欣喜,几多忧戚。所以他在《西南作家》选稿上尽量体现他对文学的一些见解和主张,无论是小说,还是散文,都尽量把他的那份鲜活的审美心绪放在办刊之中。他道,蜀地文化之深厚与齐鲁、江南历来是比肩的。蜀地多才人,大家辈出,在中华文化之中夺目耀眼,吾侪可以做些事,为发扬之做一个忠诚并执著的推手。对此,我十分地赞同。关于《西南作家》的发展,他主张要多发现和培养文学新人,以《西南作家》为中心,形成作家群带。我道,这是很好很有眼光的事情;尽管这些年代,纯文学遇到了几多尴尬,这除了与时代生活相关联外,根本的还是与作者队伍,也包括编辑队伍本身有关。文化的弘扬,应该由文化人来领跑。不过,文化的进步是明显的。这,令琪兄基本上也认可。

  这次的相见,我有了再次提笔作文的欲念,真是谢了令琪、锦平和天果了。

刚刚过去的八月,在川西,热浪一浪胜过一浪。然而在芦山的大川古镇却暑祛如秋。我约了令琪、天果和《西南作家》的另一副主编张永康兄一同去大川避避暑气;同去的还有临邛作家骆德彰。

德彰兄是第一次见到令琪,见面不久,德彰对令琪望其气闻其声相其面,便调侃了几句,道:“曾主编眼如曙星,面若重城,声存厚韵,音旺有味,主禄不缺,智商很高,情商不凡,惜乎眉间司空低陷,恐宦海生波。纵观此相,不为朝中金榜客,必是世间一高贤。”并道,此乃闲言碎语,供聊天取乐而已,不可信不能信。其实,德彰兄是说对了的,令琪以书为乐,书海畅游。其文学的准绳已经很了不起了。就今年而言,已经有百件作品刊出,一部30万字的散文集新著,也已在全国各大书店铺开。何况,他还编出四期《西南作家》呢?

我们一路谈得很酣畅。

大川古镇一个名叫古树人家的农家乐。那里,山色秀美,两岸高山起伏连绵,树木葱茏,有几分雾霭氤氲其间,白云上蓝天下一片原始风光。农家乐门前那棵银杏古树几人合围方可圈住,应该有几百年历史了,深翠的绿色荫蔽着一方平地,下面的桌和椅让人坐上野趣陡生。放眼大山,一丛丛宁静舒适悄悄地爬上了心境,加之远处模糊的水声,可谓养性修身的一方佳景。我们把茶泡得清香淡淡,坐在古树之下,任八月的凉风从腋下轻轻掠过,也任这清爽的风在脸颊来回地抚摸着,一种神仙似的感觉在我们的谈笑间起起落落。令琪道,这地方实在好,怎么热热的八月,我们找到了如此凉爽的胜地?这里应该让我们年年八月都来一趟,在这里与自然作一番实实在在的交流,也可以静静地理顺城市的心绪,让疲惫让心躁让无奈在这自然美景中说声再见。天果道,八月的大川让人难以忘怀,是人间休闲的胜地。这里没有人干扰,没有繁忙,你看这空气清新得有一股淡弱的甜味。这一说,我们觉得似乎真的有些甜味,都猛吸了几下。这天,阳光在山顶间徘徊,只有一片美丽的蓝天罩着我们这群寻凉的文学中人,让我们这群人在山间阔谈历史遗落在人世间的风俗与人情世故,碑帖与名人传奇,音乐与乐器种种,甚而谈到一片树叶,一根野草,一声鸟鸣;是那在山腰若隐若现的雾气,让永康兄心儿痒痒,似乎已成了他小说中的某种飘忽朦胧的意境。这时,德彰兄不小心用他带来的乐器弄出了几声清脆地音符,音符在这大川的山谷间传得遥远不止,或许与那几缕湿雾搅在了一起。直到如今,那午后的乐音之鸣还响在我的记忆文中。也许还会一直响下去,成为我们大川之行的永恒记忆。

从大川返回临邛古镇,令琪为我抒写“山高水长”的条幅,天果为我写的条幅是“山风有味”。这也许就是大川留给我们的全部感受和体验。我问令琪兄,仅此这些?他智慧地笑了一下。

附记:

此文刚刚杀青,即传来令我振奋的消息:贾平凹先生欣然收令琪为关门弟子。令琪对我说,这是新的起点,当然应有新的高度。此生若不写出几部好作品,也愧对贾老师的厚爱。

是的,文学是一件落寞的事情,所以文学需要似火的热情;文学是一件长期的事情,所以文学更需要坚持的恒心、坚韧的意志。

我为令琪点赞,也为自己加油!

  吴俊凯,笔名双溪河,四川邛崃人。四川省作家协会会员,《西南作家》杂志编委,四川文学艺术院副院长。

  已出版散文集《问过月光》,《心谷无语》,《86号视角》,长篇小说《蓝雪的红雨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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