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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南作家•小说】蔡圣昌/CAD纸样师傅

西南作家·散文

【西南作家·快讯】阿 月 /西南作家工作室联盟隆重上线

CAD 纸 样 师 傅 

文/蔡圣昌(浙江湖州)

  41岁的吴君现在是纸样师傅,每一天在牛皮纸上刻刻画画,不过他跟老一辈的纸样师傅不同,过去的纸样师傅都是在废报纸上或者白纸上用划粉画出图案,然后再剪出来。吴君不同,他用的CAD软件,只需在电脑上点点鼠标就全部搞定。

  CAD真方便,谁发明的这玩意儿,服装出样、放码、排料,全部自动化搞定。三年前,吴君为学会这门技术颇花费了一番心思,他为此专门请教了一位师傅,还花了一千块学费呢。不过总算学会了,现在吴君每一天跟妻子面对面坐在一间门面房里,就等着客户上门。辛苦是辛苦,大部分的客户都是下午上门,然后急吼吼催货,让吴君和妻子不得不在晚上加班赶活。不过吴君已经习惯了,他说还好呀,自己做老板,没有人管束。实在做不过来,我就跟人家解释一下,少接一点活,毕竟那是属于自己的一份事业。

  吴君和妻子面对面坐在电脑桌上,每人面前一台电脑,电脑连着两台机器,一台是切绘机,一台是排板机。他或者是妻子只需在电脑里点击鼠标,或者按住鼠标在显示屏上画线,一件衣服的样板就出来了,然后他们将样板输进切绘机,再按一下鼠标,切绘机即开始工作,将衣服样板从牛皮纸里裁剪出来,并且标明了所有的尺寸。

  店里还有一个小厨房,一个卫生间,他们空了就自己做饭。吴君对自己的这爿天地很满意。

  

  

  吴君从乡办厂跳出来干个体,已经有十七八年了,村办企业是生产味精的,也曾经火红过一阵,吴君出身农村家庭,父母都是农民,当初吴君能够进村办企业也算是不错的工作了。那时候吴君感觉自己跟城里的工人也没有什么区别,每一天上班下班,而且工厂就在家门口,每一天骑自行车来去,家里有事情也能够照顾,听说上海的工人每天上班要乘两个小时公共汽车,吴君觉得简直太不可思议了,每一天光花在路上的时间就要四五个小时,再除去上班的八个小时,那一天还有多少时间待在家里?吴君的妻子家距这里有几十里地,属于外县一个农村,他们的认识也应该归功于这家村办企业,那时候,村办企业要挑选几个年轻人去大学深造,讲妥了毕业以后要回到企业工作,吴君有幸被领导相中,选拔去了省城大学读书。在大学他遇到了现在的妻子小萍,两个人在学校里恋爱,后来分配工作了,吴君必须回自己的老家味精厂上班,而小萍也心甘情愿跟他来到了味精厂。

  两个人同在一爿厂上班,起初还不错。后来味精厂出现亏空办不下去了,吴君就只好另起炉灶了。

  附近S小镇离吴君家只有几里地远,童装生意做得非常红火,几乎达到了全国知名的程度,所生产的童装遍布全国各地,占据了全国童装市场的半壁江山。每一天这里都有成千上万的客户来批发进货,快递业务每一天都要装走十几辆卡车。小镇的街道横一条竖一条,就像是在图纸上画好的方格子,大大小小一共有上百条街,店铺一家挨一家,家家户户都做童装生意,或者做辅料。每一次吴君来到S镇,都会产生一种心理的冲动,看见那些忙忙碌碌人头簇拥的店铺,他心里多么羡慕啊!

  很快吴君便找到了几个小时候曾经的同学,他们在镇上已经打拼好多年了,有的是童装老板,有的做印花生意——为各类童装印花,还有一些其他的,反正都比吴君强。吴君就找各种借口跟他们聚会,询问有什么商机,同学的豪气令吴君有羞耻感,不过同学们都非常讲义气,他们很快就为吴君制定了到此发展的蓝图。

  

  玻璃门推开了,是熟悉的一位裁剪师傅,老客户了。他一进门,就将随手拎着的一件儿童背带裙甩到吴君面前,然后在工作台一边摊开裙子一边对吴君说:“麻烦了,一件儿童背带裙,想要在花色上作一点修改,帮帮忙行吗?”

  吴君盯住裙子看了半天,又拿起纸样琢磨半天,然后朝后推了一下眼镜,蹙着眉头说:“哎呀,修改比较麻烦,倒不如重新设计一套。你看,这件儿童短裙,连着背带,看式样不算复杂,可如果要修改就比较麻烦了。”

  瘦高个的裁缝师傅穿了一件灰色夹克,敞开门襟,里面是一件很花哨的羊毛衫,看上去很时尚。他朝吴君眨巴了半天眼睛,用无可奈何的口气说:“必须重新设计吗?”

  “修改可以,不过还是重新设计便当。”

  裁剪师傅不再吭气,在小店里东看西看转悠了半天,吴君知道他已经答应重新设计了,便掏出香烟递上一支,然后说:“你急着要吗?急需的话,价格要贵一些。”

  “晚两天也行。”最后他们谈妥了价格,裁剪师傅走的时候叼着一根吴君递给他的香烟。

  这是今天头一笔生意,现在到了年关,多数的店铺都关门回家了,生意有一点清冷。

  

  快到六点的时候,一个穿蓝色西服的老板拿了一件儿童棉袄过来,要吴君出模板。吴君接过这件带小碎花的棉袄,翻来覆去仔细研究了一番。

  “这件棉袄做工太复杂了,里里外外有三层,要画模板,没有半天完不成。”吴君也是头一回接如此繁琐的衣服。

  “我出双倍工钱,你无论如何帮帮忙。”老板掏出了中华烟,分给吴君一支。

  吴君接过烟,摸出打火机为老板点烟,然后自己也点了。“我试试看吧。”

  穿蓝色西服的老板兴高采烈走了,妻子调侃说:“你干嘛总说试试,明知道可以做的,也说试试看,我看多此一举。”

  吴君嗔说:“你就不懂了,这是谈生意的技巧,总要留一点余地。”

  妻子抿着嘴笑了,她笑得非常甜蜜,笑声里包含了她对老公智慧的赞赏。

  吴君和年轻的妻子配合非常默契,他们俩都是小个子,吴君身高不到一米七,他妻子还要矮一些,不到一米六。吴君戴了一副近视眼镜,说话挺斯文,从未见他发过脾气。

  他将儿童棉袄摊开在桌子上,一边的妻子已经递上了皮尺。

  “领口:28公分。”他念,妻子在一边记。

  “袖长:27公分。”

  “衣长:37公分。”

  记录下衣服的尺寸,然后开始画纸样了。

  他点了一下电脑,先从里面领口开始画,然后是门襟,再是后背。他点着鼠标,轻轻地移动,一条弧线就出来了,弧线的弧度太大了,领口不需要开这么深,他又拉动鼠标将弧线调整了一下,直到满意为止。他发现颜色太深了,立即点了一下,然后调浅一点。

  

    

  上午九点,吴君起床,洗漱完毕,他去附近一家点心店点了一客小笼包子。吴君粘着醋和辣椒酱吃完了小笼包子,走出点心店的时候,他掏出一根“利群”烟点着了。现在时间尚早,顾客还没有上班呢。吴君的店里显得空荡荡的。

  他回到办公桌,打开电脑,玩了一会“湖州红五”——类似于“打80分”的游戏。过去吴君在村办企业的时候,星期天经常跟同事玩“80分”,这种游戏需要四个人参加,坐对面的是朋友,现在“80分”很少打了,人也凑不起来。不过现在这样挺好,在网上也可以约人打。他打开“qq”,搜索了一下,在“清风明月”处留了几个字:“在吗?打会红五吧?”过了一会,“清风明月”给他回复了:“现在没有空。”“清风明月”是吴君的同学,也在童装城里开服装店。吴君只好随便跟别人组合,打了半个小时牌。

  快到十点的时候,吴君跟妻子说:“我去陶老板那里,把上次的裙子纸样送过去,顺便结一下账。”

  妻子说:“你回来的时候,顺便去菜场买点菜,买一斤小排,再买半斤河虾,另外买一斤青菜。今天儿子要回来吃饭。”

  吴君一边答应,一边从抽屉里拿了两包中华烟。吴君的儿子上高中了,平时住校,周六过来。

  

  吴君走到小店门口,朝停在门口的“别克”轿车走过去,车是吴君去年买的。有了“别克”,吴君去乡下看望父母还有接送儿子就方便了。他打开车门,从车里拿出一个小包,又将包背在肩上,然后将车门关上。陶老板的店离这里不太远,走过去也就十几分钟,吴君不打算开车过去。

  陶老板不在家,老板娘出来招呼。吴君送过纸样,老板娘叫裁缝师傅过来看一下,师傅看过之后拿了纸样走了。老板娘问吴君:“一共是多少钱?”吴君回答:“连上次的一共四笔,两条连衫裙,一件夹克衫,一条裤子,合计850元。”老板娘说:“我给你拿钱去,你稍等。”老板娘给吴君泡了一杯茶,让吴君在沙发上坐坐,她跑去楼上取钱。

  吴君端起茶杯一边呡茶,一边打量陶老板的小店,一共四间店面,楼上三层,一楼二楼工作间,三楼是宿舍,工人都住在三楼。楼下还有厨房和卫生间。楼下有一部分工人在踏缝纫机。

  陶老板是吴君的一个老客户,已经交往几年了。陶老板人比较豪爽,很讲信用,虽然也杀价,可是人家说一是一,说二是二,说话总兑现,从来不食言。跟他做生意,吴君不用操心,钱也付得快。吴君想,如果每一个老板都像陶老板那样,该有多好。可是不行,没有这样的好事情,树大了什么鸟都有。

  老板娘给吴君结了账,然后吴君就离开了。他没有马上去菜市场,而是去了新宝街,他要去找张老板。张老板欠了吴君三万元工钱,一年多了还未付清,现在吴君有一阵没有见到他了。

  吴君走到新宝街22号,这时一条相对比较清淡的服装街,街道里的店铺大部分刚开张没有多久。街道两旁的树下堆埋着很新鲜的黄泥。22号的店主人是一个年纪将近四十的妇女,吴君跟她认识才一个月,那次他过来兜生意,跟她认识。现在吴君站在小店门口,看见老板娘穿着时髦的皮衣在店里指挥几个工人,吴君站在那里看了一会,没有要进去的意思。老板娘发现了他,朝他微笑了一下,可是她也没有请吴君进去坐坐。也许她正忙,吴君这样想着,他看了一会就走过去了。吴君走着走着,忽然想起了什么,他拿出手机,在屏幕里找到张老板的电话号码,拨打过去,电话通了,接电话不是张老板,而是一个女子,在那边“喂喂”叫了几下,吴君问“张老板在吗”,那边回答了一句“打错了”就挂了,电话里只剩下“嘟嘟”的忙音。

  吴君漫无目的继续逛着,连续逛过两条街。自从张老板失踪以后,吴君经常这样在童装市场漫无目的的逛,他期望会发生奇迹,突然间看见张老板。看见他还开着童装店,只不过换了一个店铺,现在还来不及跟他联系。可是这样的奇迹总没有发生。每一次吴君走在街道上,尽管设想了种种的理由,设想了突然间张老板出现在他面前的那副窘态,可是直到他走完了三四条街道,两腿发麻,他也从没有再遇到一回张老板。不过吴君并未死心,只要走到街上,他还是一如既往继续地寻找。

  

  前面是瑞宝街了,这是一条相对繁华的童装街,有许多吴君熟悉的童装老板。吴君记得过去这里还很冷僻,也就是最近几年变得繁华了。吴君推开了一家名为“奥特曼”的服装店。这家店他曾经来过。他从包里拿出名片,是新印刷的名片,因为电话号码已经改了,想要进去发给老板。他轻轻地推开玻璃门,正要上去跟一个踩缝纫机的女工打听老板在哪里,突然从楼梯上下来一个熟悉的人影,他胖胖的体型,一张国字脸,留了一撮很浓的唇须。当他们四目相对的时候,他们彼此都吓了一跳。怎么会这样巧!

  “原来是你?……”

  “是你?”

  此人就是张老板,是吴君苦苦追寻的张老板。突然间见了吴君,张老板的脸突然间变得就像猴子的屁股一般红了,他怔住了。还是吴君大肚,有君子风度,他首先打破了僵局:“张老板搬到这里?怎么电话也换过了?”

  “……小吴,别提了,我父亲生了一场大病,我回去处理了大半年,现在出来还没有半个月呢!”

  张老板慌里慌张地掏烟给吴君,吴君接过烟,“啪”地一下在一张椅子上落座,随即翘起一条二郎腿。吴君心想,真不是一个东西!看你的脸往哪里搁。吴君慢慢地吐着烟雾,眼睛却没有离开过张老板,他没有发火,既然人已经找到,那就没有必要这么急,吴君坐在椅子上足足有一个多小时没有动弹。

  张老板看无法再赖了,他摸了一下鼻子,慢悠悠地说道:“小吴啊,真对不住,我欠你钱还没能够还上,这样,你过几天把欠条带来,我付一半给你。”

  “你呀!太不够朋友!连电话也换过,叫我怎么相信你?”

  张老板又拿出一包未开启的中华烟,扯开掏出一根给吴君。

  “确实有困难,你看呀,我现在刚刚盘下别人的一家童装店,开张还没有一周呢!你喝茶,我忘记给你泡茶了,那个什么……马月琴,你给小吴泡一杯茶来。”

  

   

  他朝里面叫了一声,一会儿里面出来一个女子手里拿了一个白色一次性杯子,为吴君倒了一杯茶。

  吴君没有喝茶,他一甩袖子走了。撂下一句话:“我明天过来。”

翌日,吴君赶到瑞宝街,他不想太早去,而是赶在十点以后去,因为做童装生意的,都喜欢晚上赶活,早上睡懒觉,一则因为晚上电价便宜,二来也求晚上安静容易出活。自然晚上干得晚了,早上便起得迟。

他去的时候,张老板才刚刚起,吴君又等了半个小时才拿到了一万五千块钱。

离开瑞宝街后,吴君朝前面的工商银行走去,他要把一万五千元打到自己的银行卡里。银行里人很多,吴君取了号,在一张不锈钢椅子上坐下,等了一个小时还没有轮到。吴君想去外面透一会空气,抽一根香烟解解乏。他站起来的时候,正看见门外进来一个人,是小学同学蔡易贵。吴君知道蔡易贵的儿子刚刚考取了省重点,他俩前一阵刚刚参加过同学会。

蔡易贵气色很好,说起他的儿子来眉飞色舞,因为在他们的朋友圈能够考取省重点的还是头一个。蔡易贵见了吴君先喊了:“吴君,你也在这里?”

吴君说:“我来存一笔钱,你忙什么呀?”

蔡易贵说:“我给儿子办一个银行卡,他不是考进省重点了吗?我给他存一笔学费。”

“每一个月给多少生活费?”吴君问道。

“我说给一千元,可是他妈妈说,一千怎么够,一定叫我给他存两千块。”

“哈哈,原来这样,那就给两千吧。”

“吴君你最近好吗?我们有一阵没有聚了,哪天聚聚吧。”

“不是才聚过吗,忙得要死,哪里有时间。”

“每天都这么忙吗?”

“你说忙吧,还总是闲着,在小店里空坐,可是没有办法,说不定你一离开客户就过来了。”

“我最近刚刚开了一家印花制版店,你想去看看吗?”

“你又开了印花制版店,在哪里?”

“就在工业园区里。”

“你真行!这是第几爿店了?”

“一家童装店,一家印花制版,再加一个面店,才三家,不多的。”

蔡易贵平平淡淡地回答,这让吴君更加羡慕了。

吴君随着蔡易贵走去,到了银行门口,他上了蔡易贵的宝马,然后一起驾车到东坡大道。

印花制版店全部开在工业园区里,因为印花这一行有污染,镇政府下决心进行调整,将所有的印花店搬迁到工业园区内,里面有环保处理。

进入工业园区,吴君看见里面的厂房一排排,非常整齐,全部是四层的房子。吴君随蔡易贵上了一台电梯,乘到二楼下来。走进过道,在一个门口停下,蔡易贵推了一下门,吴君随他走进了一间很小的办公室,估计只有二十几个平方,里面隔成了两半,里间是厕所间,外面是晒版机工作间,楼上做了一个小阁楼,吴君爬上楼梯朝里面看了一下,估计只能弯腰才能爬上去工作,里面摆了四张电脑桌,四个年轻人坐在电脑上点鼠标。

“这间办公室一年的租金多少?”

“五万元。”

“这么贵啊?”

“早知道租金这么贵,我们就是借钱也会买一间,吴君你说对吧,可是当初谁知道呢?当初几十万一间的办公室,现在涨到了几百万一间。”

“简直不可思议!”吴君掏烟给蔡易贵,“现在还有人偷偷在农村里做印花吗?”

“很少有,可是也不敢保证完全没有。”

“这么贵的租金你吃得消?”

“还行,除了租金还有员工的工资,我现在雇用了四名员工,一个工资每月九千,还有一个每个月一万一,另外两个也是每一个月六千,我每一个月要花费几万元,而货款要到年底才结清。”

“为什么要开这样高的工资?比公务员还高?”

“他们工作很辛苦,基本上每一天工作12小时以上。因为要赶活,没有办法。”

吴君没有跟蔡易贵告别就走了,他心里开始翻江倒海,一直在思考一个问题,我怎么才能够赶上蔡易贵。像自己这样拼死拼活,一年到头赚不了几个钱,不如也去开一个印花制版店,像蔡易贵这样。可是这印花制版投资大,自己从没有做过,怎么行呢,跟蔡易贵学?他肯不肯教呢!

吴君琢磨着,一路思考着,连过了家门口都忘记了,还一直朝着前面走,连续走了四五家店,他才恍然大悟,自己已经走过了头……

吴君刚进小店,小萍就说了:“有人从qq里传来了服装式样,快看看吧。”

吴君连忙坐到电脑桌跟前,点起鼠标,开通qq,电脑上传来一阵“滴滴”声,有两个朋友传来了信息,一个是童装老板发来的儿童夹克装,要吴君修改一下,原来的孙悟空图案换成奥特曼图案;还有一个是裁缝师傅发来的连衫裙,要将小碎花换成大一点的玫瑰花,尺码也放大一点。吴君马上工作起来,忘记了刚才的烦恼,将服装样品点开,放大,然后再画图……

小说原载首发《西南作家》2018年第三期)  

 

    

    

                                      

    

  作家简介:

  蔡圣昌,浙江湖州人,浙江省作协会员,出版小说集《阿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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